“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賠錢貨,養了她這麼多年,還指着嫁人以後多給家裏補貼點,結果快死了還賴在家裏,晦氣死了。”
“行了,快別說了,再讓她聽見。”
“怕甚麼?她現在連牀都下不了,還能起來打我?要不是當年爲了讓那老婆子心甘情願地將你哥的工作名額頂給你,還有那點賠償金,我纔不管她的死活,現在那老婆子死了,賠償金和存摺總算都落在了在我們手裏,難不成我們還要出錢送她去醫院?笑話,天大的笑話。”
“你說就說,扯我娘幹甚麼。”
“哼,要不是我,你能見到這些錢,那是人家攢着給孫女當嫁妝的,沒想着你一點。”
江願虛弱的躺在牀上,門外叔叔嬸嬸尖銳的話語毫不留情地刺入耳朵。
原來是這樣,她心中苦澀無比,若不是自己命不久矣,沒了利用的價值,恐怕這些事情一輩子都不知道。
她生了很嚴重的病,是胃癌,治不好,也沒錢治。
更令她心寒的是,自己爲家裏做了那麼多,付出了所有,臨死前連一口水都沒得喝。她是家裏的大姐姐,從小嬸嬸就告訴要讓着弟弟妹妹;奶奶去世後,就逼着她嫁人,口口聲聲說爲她好;結婚了,就教唆她從婆家帶回各種珍貴的稀罕物,說只有弟弟妹妹們纔是她真正的家人;後來,又嫌陸乘淵家裏窮,就攛掇她改嫁。
她還真是個蠢貨......此刻,江願感到胃部彷彿被無數的刀片不斷的切割,心也如同被萬箭穿過,疼痛難忍,只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一個身影緩緩走進房間,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原來是堂弟,嬸嬸口中所謂的家人。突然,一雙冰冷而有力的手掐上了她的脖頸,她感到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彷彿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她放棄了掙扎,淚水順着眼角滑落,浸溼了枕頭。
朦朧之中,陸乘淵的身影逐漸清晰,臉龐的線條堅毅而冷峻,眼睛紅紅的凝視着她,不知道再說些甚麼。
此刻,悔恨淹沒了整個心靈......後悔自己曾經犯的錯,後悔沒有珍惜那些美好的時光,更後悔對那個深愛着她的男人造成的傷害。
她死了,死在了27歲這年。她想這就是報應吧。如果能重來一次......江源睜開眼睛,醒來環顧四周,眼前的場景既陌生又帶着一絲熟悉。
印花彩紙糊成的窗戶上,貼滿了豔麗的紅色喜字,就連門上也未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