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連續經歷四年天災的大齊,已經是千瘡百孔,民不聊生。
京都外八十里的新安鎮唐家堡,唐家大兒媳李秋霜正跪在院子裏,懷裏抱着奄奄一息的閨女,極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娘,求求你,就給我拿幾文錢吧!糖寶兒燒了兩天了,必須要看大夫!再拖下去,她也要燒傻了!娘,求你想想戰死的大勇,就救救他的孩子吧!”
昏迷中的唐甜被甚麼東西咯的有些疼,皺眉睜開眼睛的一瞬,一段陌生又簡短的記憶突然湧入,讓她更覺得頭暈噁心了。
剛剛死在末世的喪屍羣,轉眼就重生在同名同姓的四歲小女娃身上?
自小孤兒,喫遍了苦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運氣!
她掃了一眼頭頂昏黃的天空,四周破敗的院子,最後把注意力放在緊緊摟着她的母親李秋霜身上。
雖然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但常年辛勞,讓她衰老的彷彿五十開外。補丁摞着補丁的破舊衣裙,枯瘦的手臂,加上深陷的眼窩,蠟黃的臉色,還有磕出血的額頭,真是悽慘之極。
可站在對面臺階上唐家老太太卻穿了一套八成新的褐色衣裙,裹着微胖的身形,臉上堆着刻薄的橫肉,頭上還插着一根銀簪子,怎麼瞧都不像在這災年裏受了苦的模樣!
這會兒,唐老太神色沒有半點兒憐憫,反倒伸着手指,跳腳兒罵的厲害。
“該死的小娼婦,真是不要個臉了!都甚麼年頭了,家裏飯都喫不上,去哪裏給你找銀錢?一個賤丫頭死就死了,蒲草一卷埋掉都算有良心了!換了旁人家裏,早就扔到鍋裏煮吃了,起碼還能讓大夥兒飽幾頓肚子!趕緊帶她死遠點兒!敢連累咱們家裏,看我不打死你們!”
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二房妯娌劉梅花彈了彈袖子,也是精神十足的開口附和。
“是啊,大嫂,你就別爲難咱娘了!家裏別說銀錢,就是一粒糧食都沒有。外邊野菜樹葉都被扒光了,最近一直喫米糠餅子,我家金寶兒都拉不出來屎,整天嗷嗷叫。
“你家川哥兒整日半死不活兒,隨時都能嚥氣,海哥兒更是個傻子,顯見都指望不上了。咱們全家可都靠我的金寶以後學本事,出人頭地呢。就這樣,我也沒說帶金寶兒去看病啊!
“再說了,你家那個賠錢貨就是個掃把星,從你生了她,咱們這裏就年年天災沒斷過。去年她病了一場,誰都說要死了,結果她偏偏活了,倒是大哥死在戰場上了,說不得就是她剋死了親爹!這次她又病了,誰知道又想克哪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