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實你的眼睛像車燈
三人還沒踏進家門,立刻有一位珠光寶氣的富女人從裏面出來,喜氣洋洋迎上來,用力往季錦洲和關妤中間一擠,一屁股把關妤撞開,扯着季錦洲的衣袖寒暄:
“這就是錦洲吧?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你還記得不,小時候經常和我們家容容一起玩呢。”
關妤冷不丁一聲冷笑,“是啊,二十幾歲的人了,又長高了不少。”
婦人一副剛看見這還有兩個人的模樣,狀若恍然大悟,“這位是?”
“我看着不像他媽吧?”
季錦洲扯脣笑了笑,掙脫開婦人拉着他的手,懶散地把關妤攬進懷裏,吊兒郎當抬眸看她,“正是賤內。”
關妤冷漠地一指他,硬核秀恩愛:“正是賤人。”
季錦洲:“……”
婦人略有惋惜,“我們家容容還天天唸叨着她季哥哥,還想着能不能……哎,小季你也真是的,結婚了也不公開,不過也是,婚姻嘛都是很短暫的,離了還能找。”
就差沒明晃晃地說,季錦洲之所以不公佈結婚的消息,就是因爲不重視他的新婚妻子,不久後就要和她離婚了。
“阿姨,雞哥哥沒了,她可以去找鴨哥哥啊。”關妤對着陌生人可比季錦洲臉色好多了,眉眼彎彎,笑容甜美,不給人留下話柄。
“你說甚麼呢,誰是鴨!”婦人漲紅了臉,“我們家容容怎麼會找鴨!”
“誰是雞!我老公怎麼會是雞!”關妤學着她的聲音拉高音調,"誰當過雞!"
花園內走進走出不少傭人,朝他們這邊投來驚詫的視線。
婦人低低地罵了聲“瘋子”,不願意和她這沒臉沒皮的糾纏,匆匆進門了。
“關妤,”季錦洲目光沉沉,漂亮得像藍黑色海底的眼睛閃着不明所以的意味,“商量一下。”
“甚麼?”
“下次和人吵架的時候,不要亂槍掃射自己人好嗎?好的。”
關妤自覺理虧,低低“哦”了聲。
臨進老宅大門之前,關妤手機忽然開始震動起來,她頓住腳步,身邊的季錦洲和顧特助也停下來等她。
關妤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不斷躍動的是一長串沒有備註的號碼,她接通電話,一聲男人的怒吼極具有穿透力地通過聽筒傳出來,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我已經盡我所能平衡你和妹妹之間的關係了,你爲甚麼還在不斷的針對她?是,我們前些年是忽略了你,但你是姐姐啊,就不能體諒體諒妹妹嗎?她三——”
關妤果斷掛斷電話。
季錦洲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微微挑眉,“誰的電話?”
“表爸。”
季錦洲:?
“似爸非爸,就叫表爸。”關妤嘆口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家到處是神經。”
“是關叔叔?”季錦洲瞭然,“你幹了甚麼,讓溫文爾雅的關叔叔都能生這麼大的氣?”
“扇了姜蘇安一巴掌啊。”關妤理直氣壯地挺起胸,“但我可不承認針對她啊,我是平等地針對所有人,我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來了一巴掌。”
她看向季錦洲,用希冀的目光尋求贊同,“你說對吧?”
季錦洲冷笑,可不是,連他也沒放過。
明明她打了蘇安和自己,他應該很生氣的,可是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的煩躁就瞬間煙消雲散。
他彆扭地抬手擋住她的眼睛,“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關妤躲開,調笑似的隨口一說,“怎麼?你不會是在想,‘明明這個惡毒的女人打了安安一巴掌,我應該還給她一巴掌的,可是不知道爲甚麼,看到那雙亮晶晶閃亮亮的眼睛,我居然生不出一絲怒火。’”
季錦洲:“……”重合率這麼高,你要去當心聲翻譯啊?
“不是,”季錦洲冷漠回答,聲音不輕不重,“其實你的眼睛像車燈,我看了害怕被車撞。”
關妤:?
她不甘示弱,“我才害怕你刀削麪一般的鋒利下頜角,睡覺的時候會把枕頭劃破。”
季錦洲:?
顧特助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磕CP:都想到睡覺的枕頭了,他用看了總裁文十幾年的豐富閱歷保證,這婚肯定離不成!
那位安安小姐雖然心地善良,但和季總不合適,一個窮追不捨,一個處處退縮,兩個悶葫蘆註定是不會走到一起的。
還是和夫人般配些,兩個人的身份一下子就反過來了,一個是窮追不捨地罵,一個是罵不過處處退縮。
他不由自主地由衷感嘆:“好久沒看見季總說過這麼多話了。”
關妤瞭然點點頭,“他以前是啞巴哦?”
季錦洲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得了吧你,你就調過來一個月。”
顧特助:“……”不知道爲甚麼,剛纔無意識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好像突然憑空出現一套太監服套他身上了。
那通電話還沒掛斷多久,關妤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備註“江哥”的來電,她把手機聽筒拿遠了些,才謹慎地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沉穩的男音:
“小妤?”
他語速飛快,生怕被關妤插上話,“聽着,你發瘋的全過程已經傳遍全網了,現在分析你病情的也有,添油加醋的爆料也有,過度解讀你以往發飆視頻的也有,我們公司的公關部的所有人已經忙瘋了,現在怨念能養出厲鬼了,你千萬不要回來,會捱揍的。”
“還有,之前簽約的不少合作方都對你的病情保持觀望態度,要無限期推遲合作,違約金從你的私人賬戶上劃,我知道你看不上這些小錢,好好看病治療啊,我在公司等你回來。”
等到關妤從那串機關槍似的一長串話中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掛斷了。
關妤悲痛捂住心口,“財神爺,心裏痛。”
比剛纔被罵還要痛。
“夫人,事業低谷期並不可怕,曾經有人告訴我,少壯不努力,老大當奴隸。”顧特助用自身例子來安慰她,“所以我不斷打拼奮鬥,就是爲了改變命運。”
關妤好奇:“那現在呢?”
“日子都好起來了,”顧特助舒了口氣,“現在少壯就當上了奴隸。”
關妤深以爲然,“你靠着知識改變了階層,不打工之前還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現在打工了,回到舊社會奴隸制了。”
“而我們的努力,就像小狗屁。”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嘆了口氣。
季錦洲:“……”兩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