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叫王然,我們家世代經營的都是喪葬行業,這可是一個傳承了數代人的行當啊!
爺爺是附近十里八鄉赫赫有名的風水先生,這些年摸爬滾打下來,他在村子裏開了一家喪葬用品店,平日裏,誰家有了白事,都會請爺爺過去主持操辦,以此來維持生計。
打我有記憶起,我便與爺爺相依爲命,父母於我而言,就如同那鏡中花、水中月,我從未見過他們的真面目。
每當我在爺爺面前提及此事時,爺爺總是輕嘆一口氣,那模樣活像一個想說話卻又開不了口的啞巴,最終只能岔開這個話題。
見爺爺始終不肯說,久而久之,我也如那斷了線的風箏般,沒再提及這件事。
轉眼間,到了十八歲這年,由於我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又不願去大城市裏打工,於是便如那歸巢的倦鳥般留了下來,跟在爺爺身邊,與他一起幫人操辦喪事,以此謀生。
爺爺也很樂意教我一些關於喪事的規矩,長時間跟着爺爺走南闖北,對於這方面的規矩我倒也學到了不少。
隨着我對陰陽風水之術越來越瞭解的同時,我對這種流傳少年的古老傳承,打心裏更加的敬畏。
七月份的天氣太陽格外的毒辣,就連空氣中都有一種灼燒的感覺。
這麼熱的天氣,店鋪外面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
這天我應邀去參加同學聚會,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我從酒吧門口叫了一輛出租車就往村子裏趕,想要快點回到店鋪。
喪葬品店唯一的好處就是無論外面的天氣多麼炎熱,鋪子裏總是陰涼無比。
我回到鋪子裏已經是下午三點鐘,我剛一打開門一股陰冷的感覺瞬間撲面而來,令我毛孔舒張,一路上的炎熱感蕩然無存。
我在店裏找了一圈一圈並沒有看到爺爺,於是我喊了兩聲,爺爺的回應從後院傳來。
“爺爺,大下午的你在後院幹嘛......”
來到後院以後,我話還沒說完就直接愣住了。
只見院子的中間擺放着一口大紅棺材,棺材是開着的,裏面躺着一具鳳披霞冠的女屍。
女屍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五官倒也十分精緻。
“這是......”
“別說話,趕緊歇着去。”
爺爺擺了擺手手裏拿着香和白紙在大紅棺材面前不斷的忙活着。
雖然這是在白天,但是對於早就已經見慣各種屍體和紙紮物的我來說倒也沒有多大的恐懼感,倒是對那具鳳披霞冠的女屍來了興趣。
因爲爺爺很早之前就跟我說過,死人是不能穿着紅衣入棺的,不然的話會給後人招來不小的災禍,所以死人穿得壽衣都是以黑白色居多。
而這具女屍不僅鳳披霞冠而且還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衣服,這這顯然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而且女屍的相貌看起來也很年輕,這讓我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了兩個字——冥婚!
在古代這種配冥婚的習俗很是盛行,尤其是在有錢人的家裏。
“這是,新娘子啊?”我不禁疑問道。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棺中的女屍感嘆道:“爺爺,這女孩的家裏挺有錢啊,衣服上的首飾都是純金的,只是年紀輕輕就死了,太可惜了。”
我的話說完,沒有聽到爺爺的回應。
此時的我,突然像是被甚麼東西控制了一般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慢慢靠近女屍。
女屍身上彷彿對我有些巨大的吸引力一般,讓我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
“啪!”
腦袋上傳來一股疼痛感讓我瞬間清醒,隨後爺爺的怒吼聲在耳邊響起:“你幹甚麼!”
我身體猛的一顫,連忙慌亂的站起身子,可是手指卻不小心被鋒利的鳳冠給劃了一道口子,一滴鮮血滴到了女屍的身上。
就在一瞬間女屍原本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了。
我只覺得身子一麻整個人就好像觸電了一般。
身邊的爺爺看了一眼女屍,大叫了一聲:“糟了!”
爺爺一把將我拉到一旁,用黃紙擦了擦我手上的血,然後又拿出一道符紙摺疊了幾下放在女屍身上遮住了女屍的雙眼,隨後又把供香插上,在棺材面前拜了拜。
弄完這些爺爺轉身一臉嚴肅的對我質道:“王然,你剛纔想幹甚麼?”
“我......”
我看着那女屍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皺着眉頭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看了一眼女屍,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了,奇怪,爺爺你這大紅棺材是從哪裏弄來的啊?”
“唉......你現在趕緊去用草木灰洗澡,快去!”
爺爺的語氣十分強硬,隨後又說道:“洗完澡以後去櫃檯那邊念清心咒,念七七四十九遍!”
活人是不可以讓死人觸碰生氣的,這個道理爺爺很早之前就和我說過。
如今我的血已經滴到了女屍的身上,我心裏清楚這是犯了禁忌,雖然心裏很不情願,可是也沒有辦法,最後還是按照爺爺的吩咐用草木灰洗了個澡然後道櫃檯旁邊開始念清心咒。
就在我老老實實的唸咒的時候,店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撞開。
平常無事沒有人會願意跑到這來,因爲他們覺得這裏陰氣比較重而且還十分晦氣。
這個時候闖進來那十有八九是家裏有人過世了。
我抬頭瞥了一眼來人,發現是我們隔壁村的李軍。
闖進來以後李軍二話不說就跑到爺爺面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哀求道:“七叔......我......我的孩子凡凡沒了,你跟我到家裏操辦一下吧?”
李軍雙眼通紅,聲音中帶着沙啞,一看就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這裏先簡單介紹一下,我爺爺的名字叫王七山,比他小的人習慣喊我爺爺七叔。
“怎麼沒的?”
爺爺瞥了一眼後院的棺材開口問道。
“昨天下午天氣太熱,幾個同學約他去河邊洗澡,淹死在河裏了。”
李軍說這話的時候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能看的出此時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李軍口中的凡凡名字叫李凡,是他唯一的兒子,我和爺爺在隔壁村子給人辦事的時候見過他,今年剛好十三歲正值大好的年紀。
李軍如今中年喪子心裏肯定不好受。
爺爺聽完李軍的話以後臉色一變,手裏的東西也隨着掉在地上。
“哪個河?”爺爺臉色極其不好看的問道。
“到流水河那裏。”李軍回答。
爺爺臉色十分難看,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人打撈上來了嗎?”
“還沒敢撈,就等着您過去了。”
李軍的臉色有些着急:“七叔,咱趕緊過去吧。”
“走,快走!”
爺爺,背上揹包就快步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子,又像是突然想起甚麼似的,扭頭對我叮囑道:“王然,你就在屋裏看店,我不回來之前,你就別到處亂跑了。夜裏睡覺的時候,把那面銅鏡掛在門頭上,無論聽到甚麼動靜,都別下來開門,明白嗎?”
“啊?您......”我話還沒說完,爺爺和李軍的身影,就快速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