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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虛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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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春雨憋着笑將銀子遞過去,他纔回過神:“傾書,你這是甚麼意思?府裏的事情你不管了?”

“有了平妻入門,我再管事,也沒必要。”

我笑了笑:“昨日我同母親也說過了,今後家務事由江姑娘管着就是。”

宋時淵憋紅了臉,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說甚麼,漫不經心道:“怎麼了?難不成宋將軍堂堂的五品武官,還要惦記着我一個婦道人家的壓箱底銀子?那還做甚麼官呢?不如做我洛家贅婿。”

“你……”

聽我這麼說,宋時淵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擰出水。

他胸口起伏一陣,明顯是在壓抑着怒火,半晌才平靜下來,勉強笑道:“傾書,你誤會了,我怎會有這樣的想法?那是你的嫁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惦記。”

“只是眼下我和紅玉大婚在即,府中總有花銀子的地方,你是我的正妻,也該爲家中考慮,花出去多少,我今後都會還給你。”

“你我夫妻本就一體,又何必如此外道?”

我看他那副冠冕堂皇的德行,心中只覺可笑!

他口中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惦記,是這三年我花着自己的嫁妝銀子貼補宋家,而他明知如此,卻裝聾作啞!

前世他回來之後,更是堂而皇之花着我的錢給他們的婚禮大操大辦,甚至連給江紅玉的聘禮,都是從我嫁妝中挑選的東西!

他們倆過得肆意又逍遙,而我爲他們打理着這個家,殫精竭慮傾盡所有,換來的卻是他的嫌惡和要我性命的算計!

心中那股怒意湧出來,我藏在袖子裏的手都在發抖,恨不能將那幾錠銀子直接砸在這混蛋臉上!

可眼下我還不能同他和離,因此也不能完全撕破臉。

有了前世的教訓,我只覺得他們三人都是蛇蠍心腸的畜生,說不得便會下手將我害死,再貪墨了我的嫁妝!

所以,我只能讓他以爲,我只是因爲江紅玉的事情在置氣。

“夫君這話說得有道理,但您既然認可我是正妻,也總要有正妻的體面纔行。”

我按捺着那股怒意,仰着下頜淡聲道:“妾室過門,對正妻該有個甚麼樣的禮數,您也應該清楚吧。”

“磕頭,敬茶,立規矩,這些一樣不能少,我就認下此事!”

我緊擰着帕子,裝出一副嫉妒又不甘的模樣:“夫君口口聲聲說你我是夫妻,說尊重我,那就給我該有的尊重!否則我可不依!”

宋時淵聽聞這樣說,明顯是愣了一瞬。

他大概是覺得,我之前那些作鬧,都只是喫味賭氣,等着他來哄我。

“好好好,別生氣了,夫君都依你。”

他很快回神,伸手寵溺摸了摸,我的頭:“傾書,我知道你一向懂事大度,你放心,之後我也會給你個嫡子傍身的。”

說着,他還伸手想要來攬我的腰。

我心裏只覺一陣作嘔,卻悄然鬆了口氣。

他並沒有懷疑甚麼,也就是說,我還能拖延時間,先將我的嫁妝盡數轉移出去,再設法全身而退。

我強忍着噁心和抗拒,嬌嗔一般拍開他的手:“夫君可別拿這好聽話哄我,要是做不到,我可不會同意。”

宋時淵更放心了,笑着開口:“你安心,紅玉過門之後一定會尊重你,這些事,本來也是應當的。”

他又跟我說了幾句虛情假意的話,才轉身走了出去。

春雨卻是義憤填膺:“小姐,您萬不能被他騙了!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低頭服個軟就要讓您掏銀子!”

我牽了牽脣角,輕輕拍了拍春雨的手背。

“不會的,你安心。”

重生一世,我太瞭解江紅玉了。

她在宋時淵面前裝得乖覺,實際上眼高於頂,覺得自己是世間奇女子,從來沒有將我放在眼裏過。

她覺得自己纔是宋時淵的真命天女,我不過是個礙眼的原配,若她早跟宋時淵相識,根本沒我甚麼事。

所以她絕不會給我磕頭敬茶,至少,絕不是宋時淵一兩句話就能讓她同意的。

那這段時間,我要快些搭上慕容斐的線,別讓他領軍途中被人行刺,還要找個可信的人幫忙照管我的嫁妝。

思索片刻,我想起前世有人說慕容斐每月十五,都要去西郊的天寧寺祈福。

說起來,我幼時因爲體弱,還在天寧寺住過一段時間。

不過後來嫁入宋家,我事務繁忙,也極少有空去那邊。

今日便是十五,或許我可以去碰碰運氣?也不知這時候去能不能趕得上……

我趕忙起來梳洗,讓春雨給我換了一身素淨衣裳,打算趕去天寧寺。

出門時,我看見江紅玉面色僵硬走出院子。

見我出來,她臉上怒意更深。

“果然是小氣的後宅婦人,也只會用這樣的招數拿捏男子!”

“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懂甚麼叫情比金堅!”

這是宋時淵讓她給我磕頭敬茶,她不服氣了?

我冷冷看她一眼,又想起前世她那些荒唐的胡話。

丞相夫人的女兒看多了話本子,被一個窮書生誆騙着要私奔,她當場指責丞相夫人不懂愛情,拆散了一對苦命鴛鴦。

夫人氣得心疾都犯了,丞相和他家公子直接上門找麻煩,說宋家有心看他們府裏熱鬧,罵得宋時淵狗血淋頭,是我好說歹說賠了重禮,纔將此事了結的。

前世我怎麼忍下來的?

就該由着丞相夫人掌她的嘴!撕爛她這幅噁心的嘴臉!

可我眼下還有要事,實在沒空與她計較。

“若是江姑娘覺得自己和宋時淵情比金堅,只是想跟他長相廝守,那還辦甚麼婚事?左右現在人也進了門,肚子也大了。”

我按下恨意,只是嘲諷道:“既然你連禮義廉恥都不在意,又何必在意甚麼平妻身份,過門禮數,與他一直無媒苟合也不打緊。”

江紅玉氣得臉色煞白:“你們這些規矩都是封建糟粕!有甚麼好守的!”

我沒理她,吩咐春雨去備馬車,卻沒注意到江紅玉眼中轉瞬即逝的狠意。

上車後,我一路都在思索該如何破局,出城沒多久,馬車卻忽然一陣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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