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假千金
江卿月笑着搖了搖頭，“這些年我並未伴在父親左右，剛尋回來，與父親生疏也是尋常，殿下莫要因爲我同父親生了嫌隙。”
分明是再清澈不過的笑容，卻越發讓秦琮玉覺得疼惜。
她牢牢握着江卿月的手，長嘆一聲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秦琮玉和江卿月並未多說些甚麼，可還是讓衆人品出了些別的意思。
要知道，秦琮玉這次來參宴就是爲了舊友之女。可如今她卻對這個衣衫襤褸的“養女”維護有加，反倒對這位“千金”視而不見。
還有這“養女”所說的剛尋回來是何意？
“難道……這個穿着破破爛爛丫鬟衣服的養女，其實才是丞相府的真正小姐？”不知道誰低低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看向了江楚楚，眼神頗有些微妙。
聞聲，江楚楚眼前一黑，咬着脣，眼眸含淚，身軀搖搖欲墜。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江卿月，你可真是好心機啊，她竟然低估了這賤蹄子！
看着楚楚可憐的，沒想到臨到關頭居然擺她一道！
一些剛剛同江楚楚攀附上關係的人顯然不信這個說辭，既然是堂堂相府千金，怎麼可能穿戴還不如一個伴讀的養女！
看那小家子氣的模樣，定是不知用甚麼法子哄騙了長公主！
有人趕緊上前，“殿下，您有所不知，她之前就一直百般陷害楚楚想要取而代之，您可不能被這粗俗之輩矇蔽了呀！”
聽到維護她的話，江卿月暫時穩住心神。
沒錯！她絕對不能承認！
不然她豈不是要淪爲整個京城的笑柄！
想來那個江卿月也不敢多說甚麼，只要她們都不說，那誰還會知道！反正父親和母親是肯定會向着她的！
氣氛正凝滯，院落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來者正是江安夫婦，後面還浩浩蕩蕩跟着些看熱鬧的賓客。
剛一站定，江安率先看到的便是被人圍蹙在中間的長公主和江卿月，一時間臉色驟變。
因爲當年的事，長公主府和相府的關係一向微妙，更別說此刻她身邊還站着那個被找回來的孩子！
若是……若是被她知道當年抱錯一事，那後果……
一時間，江安冷汗連連。
一行人先是給秦琮玉行了禮，奈何秦琮玉連個眼神也沒給。
江安彷彿早就料到了這一出，雖臉色不好，但也沒說甚麼，他繼而轉向江卿月，“卿月，你又欺負楚楚了？你非要在楚楚的生辰宴上鬧事嗎？看來之前給你的懲罰還不夠，並沒有長教訓。”
江安的夫人盧氏，也就是江卿月的繼母站在江安身後一言未發，默默關注着眼前這局勢。
當初，她百般設計才爬了江安的牀，卻一直無所出，爲了鞏固地位，她只能討好江楚楚，因此，把江楚楚養出了這副無法無天的模樣。
江卿月回來後，她自是覺得情況不妙。若是她不認自己這個母親，那她前面幾十年所做的努力和隱忍豈非白費。故而，她絕不會讓江卿月取代江楚楚的位置。
只要江楚楚在一天，她就還是這個相府最尊貴的女人。
“卿月，你怎麼又惹相爺生氣了？今兒這樣重要的場合，莫失了體面。”
這句話，看似是在緩和氣氛，其實更坐實了江卿月無理取鬧的形象。
話音落下，在場一片寂靜。
盧氏本以爲在場衆人會幫腔誇自己賢德，結果卻被這反常的沉默打的措手不及，面上表情一時間有些皸裂。
怎麼回事？
“看來貴府的教養還真是一脈相承，養女敢欺侮嫡女。”秦琮玉不客氣的打量盧氏一眼，嘲諷道：“不過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續絃，也敢對嫡女擺當家主母的架子。”
聞聲，盧氏的臉瞬間紫了。
她出身不好，若不是憑着年輕時和江安一些情分，這個續絃哪裏有她做的份兒。可如今她最想藏起來的部分卻被秦琮玉堂而皇之擺出來，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而比起盧氏覺着丟人，江安和江楚楚卻是驚駭於另一件事。
秦琮玉……竟知曉江卿月的身份！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甚至原先站在江楚楚身旁替她說話的貴女們都退避三舍。
江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騎虎難下，只能板着臉道：“殿下，這是臣的家事……”
秦琮玉嗤笑一聲，直接打斷他，“家事又如何？本宮若非要管呢？”
這般直接地不給相爺面子，整個院子應該也就只有長公主秦琮玉了。
長公主是當今S上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誰敢給她使臉色。
“江楚楚竟真不是丞相千金？”
“看她渾身珠光寶氣的，比這真千金不知富貴上多少！也不知這丞相府唱哪齣戲。”
……
聽到衆人的議論，江楚楚原本有些軟的腿，更站不住了。
江安的臉早就掛不住，只能把一腔怒火發泄在始終不說話的江卿月身上，“你看看你都幹了甚麼好事？我接你回來你還有甚麼不滿，你非要毀了相府的名聲你才甘心嗎？”
原本他這麼說，是想着江卿月定然要承認錯誤，然後他再順理成章地懲罰，既處理了困局，也挽回了名聲。
然而如今的江卿月已不再如前，她的眼神之中不再有孺慕，而是淡漠的輕笑。
“原來，在父親眼裏，我委曲求全，待人恭敬，伏低做小就是要毀了相府？這頂帽子太大，我承受不起。”
江卿月聲音雖不大，卻字字珠璣，令江安一時間語塞。
“卿月，你怎麼能如此不孝指責你父親呢？正所謂……”盧氏始終沒忘記營造賢德的形象，卻被秦琮玉打斷，
“本宮和月兒在這裏講話，主家還沒發話，一個婦人倒是急着做主，也難怪在她的教養下，冒牌貨敢騎到真小姐頭上！”
盧氏張了張嘴，看着衆人有些嘲笑的神情，氣得差點哭了。
江安臉面無光，狠狠瞪了一眼盧氏，感覺裏子面子都丟了個乾淨。
他不敢反駁秦琮玉，只能氣急敗壞地繼續威脅江卿月，試圖讓她認錯。
還未等江安開口，江卿月繼續道：“在您眼裏，我就是胡作非爲，而江楚楚，就是乖乖女。父親的心，可當真偏到了胳肢窩。
就因爲我從小被換，沒待在你們身邊，就活該得不到承認嗎？
我纔是您的親生女兒啊！你們卻認爲我丟臉，把我扔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既然不喜歡，又何必接我回來！”
江卿月的控訴，字字泣血，在場衆人無不爲之動容。
“你……你你你……”江安沒想到江卿月竟然連這個都說出來，氣得哆嗦着手指着江卿月，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琮玉翻了個白眼，走到江卿月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今日，本宮在此，只會承認你，阿媛的女兒，可不是甚麼阿貓阿狗都能頂替得了的！”
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直擊衆人心裏。
這下誰還不清楚秦琮玉的言下之意！
有人來了出狸貓換太子，把所有人耍着玩兒，真正的千金可另有其人！
江楚楚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當初真應該一回來就解決了江卿月的！
她受盡苦楚，爲了得到長公主的幫助，她找人用紅香蔻花汁，一針一針刺入皮膚，刺出和江卿月一模一樣的胎記。
今日的宴會，就是徹底翻身的一天，結果……
一切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