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買買
花青顏來到集市。
古代的集市場所很熱鬧,兩邊是商販擺出來的攤子,兩處還有商鋪,賣着各式各樣的貨品,叫賣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她前後將巷子逛了一遍,胭脂水粉、首飾玉器、農副產品以及算命寫字的攤位,都應有盡有。
古代的集市沒有花青顏想的那樣華麗,撇開商販們佔據的地方,道路僅能容納一輛馬車通過,多些人,集市街就爆滿了。
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大娘,我想問問集市上擺攤,需要注意點甚麼嗎,要不要去官府申請啥證明?”
花青顏擺弄着攤位上的小頭飾,準備買一些回去,把顧妮妮好好打扮一番,小姑娘頭髮亂糟糟,不知道誰梳的。
見花青顏一下子挑了十幾朵頭花,商販大娘樂得直笑。
“不用,擺攤先到先得,有個推車就成。”
她忽然想到了甚麼,語氣淡了些,“姑娘你想擺攤做啥生意?”
“賣點小喫食。”串串香的概念古代沒有,花青顏不想費力解釋。
商販大娘的兒媳婦就在不遠處賣喫食,酸梅子、甜杏乾等等,這姑娘是要來搶生意啊。
她沒再說,“你買不買頭花,不買就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花青顏語塞,失笑,掏出錢結了賬,這古代小姑娘的頭花首飾很便宜,一文錢兩朵。
她買了二十朵也才十文錢,而一兩銀子能兌成一千文錢,要是光買頭花,她身上的十兩銀子花不完,真的花不完。
可花青顏不知道的是,大炎王朝貧富差距很大,有錢人很有錢,窮人也很窮。
尋常人家買兩文錢豆腐,夠一家五口做三道菜了,她猛不丁花十文錢給顧妮妮買頭花,對商販大娘來說是一大筆生意。
花青顏走訪幾個攤位,該大廳的消息,基本都打聽完了。
大炎王朝允許百姓經商,除了特別大型的食肆酒樓和商鋪需要官府備案之外,像她賣串串香的小攤子,只需要一輛推車。
來得早一些佔個位置,離開前把佔據的位置打掃乾淨就行了,不需要向官府交納任何費用。
瞭解大致之後,花青顏就去把自己做生意所需的工具買齊全了。
然後又到成衣店給三個孩子買了身新衣服,又去藥鋪買了一點小孩子用的藥膏。
這具身體的生理期好像快到了,又買了些紅糖,掏了兩斤新收的白棉花。
才拎着大包小包趕往雲瀾書院,將公爹喫完的食盒碗筷帶回家。
只是花青顏剛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被一聲暴喝驚住了。
“該死的流民,滾開!沒錢居然敢用偷的!”
花青顏定睛一看,居然是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衣衫襤褸,被包子鋪老闆用鞭子抽。
倒在地上,還死死抱着那個髒兮兮的饅頭,不停地往嘴裏塞。
小男孩這樣的動作更讓包子鋪老闆發怒,舍了鞭子改成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
“最看不上你們這些逃難來別人家鄉的流民,手腳不乾淨的撈鬼,今天栽在我包老六手裏,絕不慣着你這小畜生,非打死你不可!”
包子鋪老闆又要動手,小男孩趁機從地上鑽了起來,往花青顏所在的方向跑,猛地撞在她懷裏,緊跟着,躲在她身後,繼續啃饅頭。
包子鋪老闆看了看花青顏,還算心平氣和道:“姑娘,麻煩你把這小畜生交給我,他偷了我的饅頭,今天非打死這三隻手不可!”
“偷的?”花青顏低頭睨了一眼小男孩,二話沒說,拎着他的衣領,推到了包子鋪老闆面前。
小男孩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要跑,被包子鋪老闆抓住了胳膊,“救命!救命!!”
包子鋪老闆神態猙獰,“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臭小子,今天我要打斷你的狗爪子!”
“慢着。”
花青顏神色平淡地看了眼包子鋪掌櫃。
“爲了一個饅頭,對小孩大打出手,你這鋪子的名聲還要不要?真把這小孩打出好歹,縱使他是流民,你也少不得被逮去官府,打幾板子,下大獄冷靜冷靜。”
花青顏一番話彷彿冷水,當頭澆在包子鋪老闆身上,讓他瞬間冷靜下來。
他叫苦連天道:“那我被偷的饅頭就這麼算了?他偷的可是白麪饅頭,一個我定價兩文錢!你幫他賠?”
“那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我管不着,等做完我的生意,要打要罵都隨你。”
自始至終,花青顏都沒看過那小男孩一眼,拿出裝了銅板的錢袋,指着熱氣騰騰的蒸屜。
“給我來十個大肉包子,我家裏的娃肯定想喫。”
花青顏第一次當後孃,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孩子,只能一步步慢慢學。
記憶中,小時候孤兒院的院長媽媽每次出遠門,回來都給他們帶好喫的,她想,爲人父母應該要這樣。
所以除了新衣服和頭花,花青顏還打算給三個小崽子買點喫的,大肉包子,拿回去用蒸屜熱一下,晚上當宵夜喫。
包子鋪老闆見生意來了,也顧不上流民小男孩,“十個大肉包子,要三十文錢。”
花青顏肉疼,“怎麼這麼貴,我給孩子買一件成衣才一百五十文,你幾個包子就要三十文?”
“豬肉粉條餡兒的,這年頭豬肉貴,二十多文一斤呢。”包子鋪老闆笑呵呵說。
用一大張芭蕉葉把包子給花青顏裹了起來,又用稻草捆住固定。
花青顏給了錢,走了兩步,才發現那小男孩一直跟着自己,她樂了,“你跟着我做甚麼?”
小男孩仰着髒兮兮的臉,“大姐姐,你是好人,救救我,我不想捱打……”
花青顏冷笑,“你既不想捱打,爲何要偷人包子?”
見花青顏這個大主顧開口訓斥,包子鋪老闆放下長鞭,叉着腰義憤填膺站在旁邊附和。
小男孩抿着脣:“我是逃難來的,爹孃都死在路上了,實在餓得不行才偷東西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偷東西,爹孃在天之靈會不會傷心?”
花青顏沒有軟下語氣,反而更加嚴肅。
“你爹孃如果還活着,肯定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偷雞摸狗只爲了喫飽飯!
有手有腳,做甚麼賺不到一個饅頭錢?到郊外打一捆柴,十斤就能換一文錢,你做不到?”
“就是就是!”包子鋪老闆覺得花青顏訓得很有道理,小畜生偷東西還有理了!
小男孩白着臉,震驚的看着花青顏,被她說得牙齒都在打抖。
花青顏見訓得差不多了,也見好就收,從錢袋數出幾個銅板放在包子鋪的桌上。
“再給他兩個饅頭吧,小孩子逃荒,怪可憐的,若下次他再敢行竊,直接把腿打斷,橫豎是個屢教不改的,沒人心疼。”
說完花青顏就走了,作爲一名現代企業家,她沒少做慈善,但現在的她能做的善事,只有幾個銅板,一段訓誡。
小男孩聽不聽得進去,與她無關,反正她本身就是過路人,打算買了包子就回家。
花青顏是這麼想的,可她不知道自己一番‘善舉’、一番訓誡,卻改變了一個小男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