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細語絮絮

第11章 細語絮絮

　　齊景軒放浪形骸一回，事後哄了兩天都沒把人哄好。

　　沈元霜又搬去了梧桐苑，還讓翠微那個黑丫頭守在門口，見到齊景軒就趕。

　　第三日夜裏，太子殿下捱不住相思之苦，巧施妙計把黑丫頭引走了，輕鬆翻牆而入。

　　彼時沈元霜正好洗完了澡在擦頭髮，齊景軒讓鹿菏噤聲，又從她手裏接過了鬆軟布巾，仔仔細細地爲她擦那三千青絲。

　　他動作輕柔手法流暢，竟出乎意料地嫺熟。

　　沈元霜閉目養神，一時間竟沒發現伺候的人已經換了，只兀自與鹿菏掏心窩。

　　“鹿菏，你沒事別老和翠微置氣。小姐我以往怎麼待你，她來後有甚麼變化，沒有對不對？最重要的是，你也打不過人家，對不對？”

　　“你若真把她惹急了，最後她把你打哭，再鬧到我面前來，小姐我這日子還過不過，嗯？你倆現在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就當好好地相互扶持，沒事抱着醋缸‘敦敦敦’喝個不停，還要不要事業了？”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心裏不服氣嗎？鹿菏我告訴你……咦，殿下？”

　　沈元霜一扭頭，對上了齊景軒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驚又疑一激靈。

　　她忙從齊景軒手中拉回了自己的長髮，“鹿菏這死丫頭是越發會當差了，竟連您來了都沒與我通報。”

　　“不必怪她，是孤不讓她說的。”齊景軒笑道，“不過，倒是耽誤了愛妃御下，孤當自罰三杯。”

　　說着，他徑直起身去桌邊摸起杯子，自斟自飲了三杯，然後“不勝酒力”地倒在了沈元霜寢牀上。

　　沈元霜嘴角抽搐：“我那是花茶！”

　　齊景軒假裝沒聽見，只說頭暈。

　　“你給我起來！”沈元霜伸手去拉他，結果反被他一使勁帶進了懷裏，又壓到了身下。

　　他埋首在她肩頸處，細嗅她身上的淺香，發出滿足地喟嘆。

　　“齊景軒……”

　　“噓……不想我馬上做點甚麼，就別動別說話。嗯？”他溫柔威脅，成功讓她停下了所有掙扎，只怒瞪她。

　　齊景軒望着她水光瀲灩的眸子，抬手捂住她眼睛，無奈道：“這樣看着我也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我怎樣？”沈元霜有點委屈。

　　齊景軒說：“搬回棲鳳園。”

　　自皇莊回來後，他們成婚時的新房就改名作“棲鳳園”，只沒想到兩人在裏面恩愛了沒幾日，沈元霜又搬出來了。

　　沈元霜扭頭輕“哼”了一聲，沒答應。

　　搬回去做甚麼？搬回去方便他隨時隨地獸化嗎？

　　她最近總在懷疑齊景軒換芯兒了。近來她看了不少話本，裏面所有“借屍還魂”、“孤魂奪舍”之類的故事主角，無一不是性情大變。

　　前世齊景軒雖然也黏她，但根本沒有這麼肆無忌憚，他們的纏綿都是在正確的地點，正確的時間，走正確的流程。可現在……

　　沈元霜近來避着他，其實也是有點無法面對的意思。

　　她重生回來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彌補齊景軒，可若他不再是他，她又當如何自處呢？

　　“齊景軒，我……”

　　“霜兒，你近來避着我，是在怪我算計了你的姻緣嗎？”齊景軒起身，也順勢將她拉起來，“我們談談吧。”

　　沈元霜一陣無語，心說：原來這事兒還沒過去呢？

　　但事實上，齊景軒心裏明白她這是因爲自己需索無度惱的，提這個不過是避重就輕方便他發揮罷了。他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太子妃，哪能一直分房睡呢？此事今夜必須解決。

　　沈元霜沒聽出這話裏的諸多算計來，只是望着他的臉一陣怔忡。

　　良久，她才嘆了口氣道：“不會了。”

　　即便內裏可能換了，可對着這張臉，她果然還是沒法當他不是齊景軒。因爲她欠他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哪怕他只剩個殼，她也得還。否則，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這是一個在他預料之中，與他記憶相吻合的答案。於是，他又挑眉追問：“爲甚麼？”

　　“你早早就請了婚旨，卻直到我落水之後纔拿出來，這就足以表明你並非存心算計我的姻緣。”她頓了頓，又略顯憂傷地緩緩道：“我若還是個一葉障目是非不分的傻子，或許真的會怪你，所幸嫁你之後聰明瞭許多。希望……希望還來得及。”

　　齊景軒將她的眼神與表情盡收眼底，心中也是酸澀。

　　他擁她入懷，將人緊緊圈在胸口：“當然來得及。其實，你落水之前就在我手裏的那道婚旨，並非父皇所下，而是母后留下的。”頓了頓，他又補充，“是我的生母，已故的敏順皇后。”

　　“敏順皇后？”這可真是有點意外。沈元霜前世並不知道竟還有這一茬，頓時有點好奇，“這又是爲甚麼？”

　　齊景軒就抱着她，慢慢說起了那道懿旨的來歷。

　　原來，先皇后與沈元霜的母親是舊識，而且，沈元霜母親在一次圍獵的時候救了先皇后，兩人一見如故。

　　恰此時，沈夫人被太醫診出有孕，敏順皇后便說要報答沈夫人。若沈夫人生男孩，就讓膝下皇子與其結拜爲異姓兄弟；若生女孩，則讓膝下皇子娶她做王妃。

　　但此事因爲沈夫人和敏順皇后先後過世，提及的人就不多了。而那道未頒出的懿旨，也只是被當做敏順皇后的遺物交給了齊景軒保管。

　　齊景軒原本想，這份懿旨就權當是個思念亡母的念想收藏。可沒想到後來發生了落水事件，他覺得冥冥中或許是母親的意思，便去父皇那邊再請恩旨要娶沈元霜。

　　沈元霜問：“可我記得，先皇后不止你一個皇子呀，七皇子與你一奶同胞，他也符合條件，爲甚麼一定會是你？”

　　齊景軒沉吟了一下，答：“因爲你生時，七弟去看你，覺得皺巴巴的太醜了，他不要。但孤覺得沈夫人花容月貌，沈大人器宇軒昂，你也定是個美人胚子，遂此事便定給了孤。”

　　沈元霜抱着他脖子，“吧嗒”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夫君就是有眼光。”

　　齊景軒莞爾一笑：“這是自然。”

　　他捧着她的小臉正欲深吻，她卻忽然興致勃勃道：“那你一定見過我母親，她是個甚麼樣的人，你還記得嗎？如果記得的話，能不能與我說說？我很小的時候她就過世了，我不記得她的樣子。”

　　齊景軒其實有一萬個把話題掰回來的辦法，但見她露出了神往的模樣來，那些話就一句也說不出了。

　　“我那時候也不大，只記得是位很聰明也很溫柔的夫人，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眉眼與你相像。”

　　“真的嗎？”她眼睛亮起來，拉着他又接着追問一些瑣事。

　　齊景軒一個皇子，與沈夫人的交集自然不會太多，更何況沈夫人還早逝。可他還是搜腸刮肚地將他記憶中的沈夫人說給了她聽。

　　夜色如晦，屋內的有情人卻秉燭夜談，細語絮絮三更方收。

　　翌日，沈元霜發現自己竟在棲鳳園的雕花大牀上醒來。

　　“鹿菏。”

　　鹿菏推門而入，笑盈盈地：“小姐你醒啦？溫水都已備好，奴婢這就伺候你起牀。”

　　“我爲何在這？”

鹿菏正要回答，翠微卻忽然闖了進來：“太子妃，有人將這個紮在飛鏢上投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