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你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一個穿着白大褂口罩的女醫生對着甄詩意道。
甄詩意的雙手都是顫抖的,嘴脣不住的抖動,她剛要往前走,女醫生又喊了一句:“你等下,跟我來。”
甄詩意看看自己,昨天新換的白襯衫,此刻都是血跡,手上也是血跡混着泥土。
女醫生帶甄詩意去洗個手,就把她帶到病房裏。
病房裏躺着一個梳着麻花辮的女子,穿着和甄詩意身上同樣的白襯衫,可是此刻女子面容慘白,身上也全是血。
女子見她來,咧開嘴一笑似乎用了全身力氣,她想拉着甄詩意的手,半天抬不起來,甄詩意連忙把手遞上去。
“我,我是不行了,我後悔沒早點找到你。”
她說着一口氣似乎上不來,喘着氣半天。
“我的孩子,我求你......”
她不說話,就那樣哀求着甄詩意,她指指自己的褲子,示意甄詩意掏一下。
甄詩意顫顫掏出一張上面還帶着血的照片。
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扎着兩個麻花辮眼睛彎彎笑成月牙,露出一口小白牙,歪着頭靠在一個男子身上,男子的臉被鮮血染到有些模糊。
“求,求你,好妹妹,對不起。”
牀上的女子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吐出最後一句話,看了眼牀邊空空的,有些失望。
她不停吸着氣,喘息聲放大,聽得甄詩意心裏一陣難過。
“快,甄蘭,你孩子過來了,看一眼。甄蘭!”
剛纔的女醫生把孩子推過來,也不知甄蘭有沒有看到她的孩子。
只聽到哇的哭喊聲,甄蘭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慢慢閉上雙眼。
甄詩意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悲痛籠罩甄詩意,她只覺得真奇怪,人怎麼會對見面不到一天的人有這樣的情緒呢?
孩子似乎感受到母親的離去,哭的更大聲,兩個嬰兒啼哭像比賽般哭聲此起彼伏,還好這一層這一間就她們幾人。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女醫生見甄詩意情緒慢慢平復,紅着眼睛看着她,看着那兩個孩子一臉同情。
“我,我不知道,你知道照片上的男人是誰嗎?”
甄詩意把黑白照片遞給她,白潔也犯了難,甄蘭只和她說她男人是村裏的,打算去部隊建功立業回來娶甄蘭,其他一無所知。
甄詩意穿到的這個原身失憶壓根不知道自己是誰,她不知道原身流浪多久,蓬頭垢面的,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當時她驚恐的發現這是一個很像七零年代的地方。
建築灰撲撲的,沒有高樓大廈,時不時還有穿着紅袖章的人在街上晃悠。
她身上沒有介紹信,不敢前去搭話,因爲她親眼見到一個像她這樣穿着破爛不堪的人被紅袖章抓住。
直到她認識了挺着大肚子的甄蘭,那個和她長着一模一樣的人。
二人繼續看着照片,前後翻翻指望能找出蛛絲馬跡,孩子哭嚎聲打斷她們。
女醫生是個有經驗的,瞅了一眼:“孩子是不是餓了,你等下。”
女醫生跑出去,不一會提着一小罐麥乳精,給兩個孩子衝麥乳精。
她一邊衝着一邊問着甄詩意:“這是我自己喝剩的,給孩子了,你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見甄詩意不搭話嘆口氣:“就是可憐了這兩個孩子,也不知道那男人有沒有家人,如果沒人養這兩個孩子,她們就是孤兒了。”
“白醫生,就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被叫做白醫生的白潔醫生嘆口氣,看了甄詩意的臉又看了看甄蘭的臉。
“還有一個法子。”
一個小時後,清明大隊的大隊長趙大發,一個四五十的莊稼漢滿頭大汗急匆匆趕來,他衝着醫生笑笑,緊接着對着牀上的甄詩意開始絮叨。
“小甄知青,你呀,你咋能一個人來鎮上呢,還好沒事。”
沒錯,躺牀上的假“甄蘭”實則是甄詩意,臉色蒼白,雙眼無神,腦袋上還蒙着紗布,抱着孩子正一臉迷茫望着頭頂的白牆。
“你這娃娃,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犟。”
“你主意怎麼就那麼大,你爹孃該怎麼想哦!”
甄詩意看着眼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說着她聽起來有些難懂的方言,半晌開口:“叔,你是?”
趙大隊長嘴巴張成雞蛋般大小,呆愣在原地。
白潔醫生給甄詩意出了個主意就是讓她頂替甄蘭,也就是清明大隊的下鄉知青。
這個方法很冒險,至於真的甄蘭,白潔答應幫她好好埋葬。
醫院裏也時常會死人,白潔怎麼處理沒有告訴甄詩意,只是讓她跟着回清明大隊。
兩天後,甄詩意坐在大隊長的二八大槓後座往清明大隊的方向而去。
大隊長二八大槓前頭一個寬揹簍裏,鋪着軟軟的棉褥子,兩個孩子蓋着小褥子,互相嘬着小手睡得香甜。
大隊長騎着自行車,一路上絮絮叨叨。
見甄詩意不搭話,他自己說得口乾舌燥,心裏犯嘀咕,咋就來趟鎮裏就失憶了。
路上並不好走,大隊長踩自行車特意避開那些坑坑窪窪,可就這甄詩意還是覺得有些顛屁股。
大隊長在前頭矇頭踩着自行車,在糾結小甄知青這醫藥費自己要不要問她要。
大隊長又繼續同甄詩意搭話:“那個小甄知青啊,不是叔那啥,那個你醫藥費是叔拿大隊買種子的錢墊上的,你看?”
甄詩意一路上她眼睛也不敢眨,用腦子裏回憶自己剛纔經過的路線,這會聽到大隊長的爲難開口道:“叔,你放心,這錢我一定給你。”
大隊長一聽這話也長舒口氣,這錢可算能要回來了。
甄詩意見這大隊長還算是好人,吞吞吐吐開口:“那個叔,我失憶了,我男人是誰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