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爲相好而改變
話題轉變太快，他腦子跟不上：“地裏寸草不生，今日無所謂的農忙。況且，農忙又如何，你指望程氏會耕你那兩畝地……”
話說半截，他總算反應過來：程氏她不耕地，可她會勾漢子啊！
書院每年都有半個月的農忙假，這是定死的，和地裏收成如何無關。
眼下正是農忙時節，村裏最出息的男子、唯一的讀書人王秀才王文熙，也回了。
每一年都是這般，只要他在家，惦記他的程氏，便開始作。
先往他家塞喫食、衣物，再來塗脂抹粉，打扮得鬼馬五六，找藉口去他家與他搭訕。
要不然就在王文熙路過的地方，給孤寡婦孺送把蔥蒜或是乾點活兒，好讓對方覺得自己心地良善。
她當着大家的面，拼老命救大侄子，也是做成王文熙看的？
對老三和孩子好，也是這個原因吧。
嘖，他還當她轉了性，原來是爲了別的男人。
先不說她嫁了人，就她那水桶般的腰身，那樁樁件件的壞事，人家王秀才見到她，還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即便是找個洗腳婦，都不會找她那樣的！
還癡心妄想人家喜歡上她、她再與老三和離，真是可笑。
老三是天底下第一可憐蟲，攤上這麼個女人，供她喫喝，孩子被虐待、老孃被氣偏癱，自己還被戴綠帽，休又休不掉，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黴。
華文一時想得有點多，程婉進門便看到他定定地瞅着華霆，滿眼的心疼和難受。
而她一來，那眼刀子就“嗖嗖”朝她放。
不用說，他指定又在說她的不是。
一個雞蛋喫不飽，一身臭名背到老。
她頂着個惡毒後孃的名頭，不管做甚麼，人家都會說的。
只是，她也不打算維持原主的人設——實在太極品，她做不到點兒。
再一個，難得擺脫那令人絕望的末世，她還不能輕鬆點了？
別人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她不在乎。
程婉拿碗筷進屋，手裏還抓一把松樹葉，在窗臺底下鋪開，把粥鍋端出來擱在那處。
“老三，你喫完先歇歇，我晚些再過來幫你擦洗。”華文起身。
程婉攔他，“大哥，我方纔不說了麼，你也一起喫。”
“不必，我不餓。”華文繞過她往外走。
“大哥，我找你有事。”程婉說，“是大事。”
華文敷衍道，“晚上再說罷。”
“現下說，我很急。”程婉不依不饒，“邊喫邊說。”
華文心下厭惡，這女人如此胡攪蠻纏，到底在打甚麼主意！
華霆說了句，“大哥，留下吧。”
華文無奈，只好坐下。
這時華雲琛也很自覺地帶着弟弟妹妹，搬着小板凳進來。
程婉打量他們一眼。
老二華雲池長得脣紅齒白，像小姑娘那樣羞怯得不敢看她，實質這傢伙腹黑得很，經常整蠱原主。
老五華芸和華雲燁是對雙生兒，兄妹倆都黑黑瘦瘦，跟個小猴兒似的。
華芸那雙清亮的大眼睛滿是恐懼，一個勁的往華雲琛身後躲。
孩子們個個小手都是溼的，可見是剛洗了的。
程婉暗暗點頭，看向華雲燁，“老四，你也洗手去。”
華雲燁不想聽她的，又怕喫不到粥，磨蹭了好一會兒纔去。
桌子不大，就支在牀邊，華文與華霆佔一面，有點擠，幾個孩子坐下便有些侷促。
程婉把華霆跟前那碗未動過、已經放涼了的粥，分在四個碗裏，從鍋里加入熱的拌勻，再把碗推給孩子們。
“沒那麼燙，你們慢點兒喫。”
華文嘴角勾着譏嘲的弧度。
嘖，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對孩子如此體貼細緻，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賢妻良母呢。
孩子們兩眼放光，饞得不住咽口水，卻沒一個敢端碗——實在是被原主打怕了。
程婉自己裝了小半碗，端着站窗邊。
她此時腦子突突的疼。
原主那一摔，把腦血管摔裂，她用治癒力修復好了大半，卻沒斷根，方纔下河被冷水泡過，這會兒更加疼得厲害。
屋子裏如蒸籠般的，只有窗口有一絲風，站這兒能涼快些，也沒那麼難受。
她離開飯桌，孩子們便剋制不住，眼巴巴瞅着華霆，只等他一聲令下。
華霆眼眸微閃，“喫吧。”
孩子們頓時歡喜無比，正要開動，華文卻說，“等等。”
他拿着華霆的調羹，從每個碗挖口粥放嘴裏嘗過，確定無毒，才說，“喫吧。”
程婉沒控制住，翻了個大白眼。
對她的厭惡和防備，裝都不帶裝一下的。
她真想下毒，會當着他和華霆的面？
華文可不管她高不高興，氣死最好呢，這樣老三就能脫離苦海。
家裏攏共只有一個調羹，孩子們用筷子挑着喫。
米粥含在嘴裏，許久都捨不得嚥下。
華芸小小聲說，“一點兒也不拉嗓子，好滑好香呀。”
其他人不說，心裏想的也跟她一樣，恨不得把粥一股腦倒進嘴裏。
濃濃的米香中夾着雞蛋的鹹香，米粥黏稠爽滑，實在太好吃了。
華文感到奇怪，“老三，這是頂級精米，衙門竟也捨得分給你？”
華霆眼角的餘光掃了下程婉，沒有接話。
程婉也裝傻。
其實米還是糙米，不過她多洗了幾回，再加入催生的青菜，粥才變好喫的。
程婉道，“大哥，我想拜託你件事兒。”
華文用鼻子應了聲。
程婉也不在意，接着說，“我想讓你幫我買些種子，稻穀、瓜果、蔬菜等等，只要能喫的都要。”
華文呼嚕呼嚕喫粥，頭也不抬，“買來作甚？指望誰給你種？是娘還是老三？”
“我種。”
“你？”華文總算正眼瞧了瞧她。
“嗯。”程婉神色淡然，“我帶孩子們種。”
華文正色道，“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地太旱，日頭太大，澆再多的水都會蒸乾，甚麼作物都活不成，沒得累壞我幾個侄兒。”
他不信程婉會幹農活，他說的也是事實。
程婉想了想，“那就先給我買些蔬菜、果子的種子，我撒後院裏。我一日澆幾回水，應當能養活些的。”
華文又看了她一眼，心說，爲了那個王秀才，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吧？
他甕聲甕氣的，“買種子是要花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