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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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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宋溫惜聞言,如同墜入冰窖般,僵直地站在原地。看着往日對自己多加照顧的阿強,此刻的面容憤慨無比,她朱脣微微顫抖。

他......都聽見了?還是說,他同衣釦半解、匆匆出門的晏望宸撞見了?

她不知如何解釋。

沉默半晌,宋溫惜的脣邊浮起一抹苦笑,她低聲問:“阿強哥,你覺得,我同他是甚麼關係?”

他或許早有答案了,纔會那麼生氣,任她如何解釋,他都不會信。而事實上,也沒甚麼可解釋的。她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阿強眼眶猩紅:“宋溫惜,俺雖然是個粗人,但也不會做這等下九流之事!你如此自輕自賤,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罷,他轉身離去,背影憤慨而委屈。

宋溫惜鼻尖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阿強說的倒也不錯,原本就是她自輕自賤,以爲以身體爲他解毒,這樣就能報恩。可如今,恩人不知她是誰,她還將事情攪得不可收拾,不知該賦予怎樣的結局。

......

阿強憤怒地離去之後,僅一日,全莊的人都知道了宋溫惜與陌生男子私通的事。她的茅舍立刻被莊上的男女老少圍了個水泄不通。

“砰”地一聲,甚麼東西砸在了她的門上。宋溫惜嚇得一顫,從窗戶的洞裏往外看去,義憤填膺的衆人們紛紛開始朝她的茅舍砸雞蛋、白菜之類的東西,還都是她院子裏的雞蛋和白菜。

宋溫惜此時心裏又慌亂又酸澀。

她想到了或許阿強會將她的醜事說出去,可她也以爲他或許會看在,他們一起在莊子上朝夕相處了兩年之久,互幫互助也有了些情誼的份上,饒過她,替她保守祕密。

然而,顯然那天阿強看到的一切,激怒了他,讓他顧不得絲毫情誼。他就是想讓她受千夫所指,遭人唾棄,遺臭萬年。

一羣人在門外高喊着要將她趕出莊子去,宋溫惜抱着身子,躲在房中,不敢露臉。

忽然有人高聲提議:“應該將那妖女拉出來浸豬籠!”

“沒錯!浸豬籠!私通就應該浸豬籠!”衆人附和道。

“把她抓出來!”

“應該把那男的也抓出來!”

宋溫惜聽着屋外愈發猖狂激烈的叫嚷聲,心底彷彿開了一個深淵巨洞,無數恐慌害怕的情緒湧了出來。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莊民們,此時如同從閻王殿前來的小兵們,蜂擁而至,磨拳搓掌,等着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宋溫惜正愣神,門突然被撞開了,她驚懼地看向房門口,只見幾個大漢撞開了門,怒氣衝衝地瞪着她:“她果然在屋中!”其餘人聚在門外,萬目睚眥。

田莊的李管事撐着柺杖慢悠悠地走進來,狹長的眼睛眯了眯,怒聲道:“宋溫惜!你與陌生男子私相授受!品德不端,擾亂田莊秩序,我要將你依法處置!來人!把她關進籠子,帶到江邊,淹到水裏去!”

宋溫惜被幾個強壯的男人架了起來,他們抬着她往外走,她又氣又急:“放開我!”

可是並沒有人理會瘦弱的她,一羣人叫喊着將她浸豬籠,簇擁着一同往江邊去。

今日本就陰天,江水滾滾,水流湍急,涼氣逼人。

宋溫惜拼命掙扎,卻還是拗不過身邊幾個男人力氣大,被屈辱地塞進了豬籠裏。豬籠裏還塞了幾塊大石頭,就是怕瘦小的她沉不下去。

兩個男人喊着號子,直接將豬籠丟進江水之中。

豬籠立刻沉了下去,江水灌進宋溫惜嘴裏,周身也被冰冷刺骨的江水包圍,讓她無法喘息。她吐出江水屏住氣,用力掙扎,試圖將豬籠扯開。可竹篾編成的豬籠非常牢固,薄薄的竹片將她的手割破,殷紅的鮮血立刻染紅了江水。

下一刻,豬籠又被人拉了起來。只見李管事拉着繩子的一頭,另一頭系在豬籠上,他只需用力一扯,豬籠便會被扯上來。

“宋溫惜,你若是告訴我那男子的姓名,讓我找到那男子,我便饒你一命!將你浸個一天一夜,便將你放出來!”李管事小眼微眯,不疾不徐地說。

宋溫惜打着寒顫,她真的很想回到自己破敗的茅舍裏泡個滾燙的熱水澡,可她不願用晏望宸的名字作爲交換,即使是假名,她也不願。她怕別人會不依不饒地將他的身份扒出。

他作爲皇子,不收恩寵,已經步履艱難,若她將這事捅大,讓他們查出他的身份,只怕會對他十分不利。他之所以來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解毒,想必是要躲開給他下毒之人,也躲開盯着他的無數雙眼睛。

晏望宸如此小心翼翼,若是被她毀了計謀,她只怕也無顏再面對他。

宋溫惜咬緊牙關,纖長的手指抓着籠子,一言不發,只恨恨地盯着李管事的臉。

李管事對她頗有微詞也不是一兩天了,因爲她沒有銀子給李管事送禮。此前,李管事也常常來給她添堵,要麼將她種了瓜果的田地收走,要麼將她的收成以各種理由沒收。

若非阿強經常來幫她說話,她早就被李管事趕出莊子。

她在這莊子上喫的苦,一多半都來自李管事。

“你說不說?!”李管事瞪眼威脅道。

她依舊一聲不吭。

李管事冷哼一聲:“好,真是好,你倒是個剛烈的。”

他的手一送松,豬籠又沉了下去。

這一次沉了很長時間,水流沖刷着她的身體,豬籠不斷地磕在江水中的石頭上,將她柔嫩的身軀擦傷許多處,衣服也被尖銳的石頭劃破。她絕望地承受着湍急水流的沖刷,和撞擊帶來的痛楚。

宋溫惜的意識都開始模糊,在她幾乎要昏死過去之前,豬籠又被李管事扯上來。

“宋溫惜!你還不肯說?!”李管事厲聲問。

宋溫惜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用力大口呼吸着,儘可能地多吸些空氣。她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鼻腔、嗓子,還有身上各處,都在疼。

但她依舊一個字都不說。

她想,反正毫無牽掛,反正也報過恩了,反正如今的生活也沒甚麼盼頭。

就這樣了斷此生,也不是不行。

滾燙的淚水低落,讓她的臉頰也變得溫熱起來,她的鼻腔一陣酸澀,劇烈地咳嗽着。

“你嘴還真是硬,宋溫惜,拼死也要護着你那個野男人?既然如此,你就給我下地府吧!”李管事說着,手就要鬆開。

突然,一個男子撲過來搶過李管事手中的繩子,然後一腳將李管事踢飛,重重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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