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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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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還真是見鬼了!

近三十來年,小叔的身邊一點胭脂色都沒有。如今,哪裏冒出來的女妖竟然能近他的身?

而且看樣子,是這幾日留下的痕跡。

“小叔,您這幾日見了誰?”

染素汐心頭猛跳,水眸好奇地探去,冷不丁與江聿謹撞上,又燙到一般地迅速收回。

江聿謹面色無波地說:“不小心被書冊劃到的。”

江韶不信,“少誆我,冊子能劃到這裏纔怪!這分明就是女人抓的。”

作勢就要檢查別處。

小叔嘴巴嚴,他可得仔細找找,不然傷口都要好了。

江聿謹抽出自己被攥得皺皺巴巴的袍服,規勸:“春寒料峭,你身子弱,小心着涼。”

“我不冷。”

江韶哪裏有心思冷?

“嘖小叔,你別遮,就讓侄兒看看嘛。”

江聿謹拍開江韶的爪子,面色微沉:“先回去換身衣裳,有甚麼苦衷疑惑晚點兒再說。”

若問,小霸王江韶怕誰?

聖上、大長公主......還挺多的。

可他打心眼裏聽從的人,卻只有他的小叔——江聿謹。

江聿謹生氣了,江韶只能妥協,吸了吸鼻子,問:“您晚些時候要來流杯軒?”

“你那兒酒氣熏人。”

“行。那等侄兒洗乾淨後,去倒影樓找你。”

然後,江韶想到了甚麼,看向染素汐。

她髮髻散亂,身上滴水,好不可憐。

江韶自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主。

“喂,小瘦馬,你也一起。”

語氣不容拒絕。

......

江韶才走回流杯軒,太醫院專給帝后診脈的院使就急慌慌地趕了來。不僅爲江韶號了脈,就連除溼除寒的藥都是院使親自煮的。

這般矜貴的人因爲染素汐落水,尤其在宣平侯府才失了一個世子的前提下,染素汐小小瘦馬被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令人驚訝的是,大長公主非但沒有責罰染素汐,還將流杯軒的下人全部斥責了一遍。

這等偏袒,立時讓府中的風向急轉,流言四起。

剛回到芙蓉榭,水霧就藉口身子不舒服,換了水霜來伺候。

不多久,莊嬤嬤來了,與染素汐閉門在屋子裏待了好一會兒。莊嬤嬤離開後,染素汐的臉色有些慘白。

水霜只覺是染素汐的身上還溼着,太冷,便趕忙命人備水。

“姑娘,熱湯備好了。”

染素汐淡淡地“嗯”了聲,繞過碧紗櫥。

因要沐浴,她僅着薄透的貼身衣裙。

粉面纖腰,盈潤若隱若現,妥妥一禍水。

饒是伺候了一段時間的水霜,仍被攝了魂。

見水霜發呆,染素汐徑自褪去腰上的裙裾和上杉。

溫水浸溼玉足,漫過胸脯。

她緩緩靠在浴桶邊,舒適地閉上了眼。

水霜恍然回神,低低告了聲罪,開始仔細幫她輕輕擦拭身體。

浴桶中熱氣騰騰,可是染素汐內心的寒意沒有半分緩和。

“姑娘,差不多可以起身了。”

“再待一會兒。”

她的骨頭裏還是很冷很寒。

“莊嬤嬤特意叮囑了,您泡湯時間不宜過長。”

沾了水汽的睫毛顫了顫:“莊嬤嬤還說了甚麼?”

“許多呢。譬如飯不宜多,也不可偏食,樣樣都得喫上兩口:胭脂水粉能省則省,尤其是口脂;還有,早晚要曬太陽,走路莫要貪快......”

“哎呀,總之奴婢和水霧都會幫您記着的,姑娘不必憂心。”

她怎能不憂心?

府裏的人越是精心照料,她就越是心驚膽戰。

“姑娘還是不要繼續在水裏坐着了,奴婢侍候您休息吧。”

“還不能休息,我得去趟二爺的倒影樓。”

“姑娘放心。不久前二爺身側的百杳來過了,說是三公那邊您無須憂心,只管喫好睡好,安心養胎便是。”

“......知道了。”

是夜。

水霜退出門後,染素汐環膝枯坐了會兒,重新點燃火燭,在書案前抄了一夜的經書......

隔日早膳後,染素汐在院子裏才溜達了一圈,就開始打哈欠。喝了藥,迷迷糊糊倒在貴妃榻打起了盹。

醒來時,屋裏空落落的,全然不見兩個丫鬟。

染素汐看了眼滴漏,又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應是巳時了。

正疑惑着丫鬟們去哪裏了,便隱約聽見有碎語聲從廊廡傳來。

染素汐心思一動,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側耳偷聽起來。

“水霧,你是不是有甚麼心事,怎麼心不在焉的?”

“我......我哪有?”

“休想瞞我。今兒個早上,你可是連殿下吩咐的安胎藥都忘記端來了呢。”

鞋尖在地上蹭了蹭:“哎呀,我就是......就是想不明白,她不就是一個瘦馬,哪裏值得殿下如此袒護?不僅世子的事沒受牽連,就連三公子落水都可以作罷。”

“這有甚麼?你沒聽說嘛,染姑娘肚子裏懷有世子的子嗣呢!”

宣平侯府是京城出了名的高門世家,又是獨一份的存在。

因爲,它光有侯府的名稱,卻沒有侯爺坐鎮。

老宣平侯因病仙逝,長子接替侯位不久又和夫人雙雙戰死。自此,侯位就一直空懸着。

原本江聿謹是個不錯的人選。

倚馬千言,胸懷經天緯地之才。

十歲那年,以一篇談論嫡庶尊卑的駢文被名儒引爲名篇。本可位及太師,偏因母親信佛,請命做了個太常寺卿。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人人尊一聲二爺。

只可惜,這麼一個朗月般的人,卻有個克妻的名聲......

克妻,是無子。

無子,是德不配位。

前些年陛下酒醉後戲稱,江家兒郎,誰先綿延子嗣,誰便可繼承侯位。

誰知這話竟然成了一個魔咒......

所以,現如今在宣平侯府,甚麼都沒有繁衍子嗣來得重要。

水霧惋惜地嘆氣:“世子也真是可憐,眼見着子嗣有了着落,他即將能繼承侯位卻......”

水霧撇嘴:“甚麼子嗣有了着落?僅僅一夜,你們怎麼確定她一定能懷的上?”

“有甚麼不可能的?都說瘦馬招數不斷,奇奇怪怪的祕方更是不少。”

水霜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勸道:“哎呀水霧,你也就別憤憤不平了。裏面那位的舒服日子過不了多久,多則十月,少則個把月也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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