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值得
姜影的樣子誠懇真摯。
周宴白也不回答，只上下看着她。
那目光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評估。
如同草原上的食肉動物，正在注視着他的獵物。
但這過程也不過幾秒。
很快，他收回了目光，聲音平靜，“不用謝。”
話音落下，他也準備抬腳往前。
但下一刻，姜影突然又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的動作不大，卻足以讓男人停下腳步。
周宴白也轉過頭看她。
姜影跟他對視着，“畢竟是救命之恩，只是口頭上的謝謝，我覺得不太夠。”
就好像聽見了一件有趣的事，周宴白輕輕笑了起來。
他的脣角向上揚起，勾動眼角的弧線，是一個極致迷人的笑。
姜影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子，一時間甚至有些恍惚。
“那姜小姐想怎麼謝？”他問。
今天白天的天氣晴朗。
此時夜風吹過，花園中傳來樹葉沙沙的響聲，其中似乎還伴有淡淡的花香。
但那究竟是甚麼花，姜影分辨不出來。
因爲緊張，她的掌心倒是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但眼睛卻依舊直勾勾的看着周宴白。
見他沒有推開自己的意思，她便直接一步往前！
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了，近到姜影可以清楚的看見他那長而密的睫毛，甚至連他呼出的氣息，都還帶有溫度。
“以身相許，你覺得如何？”
姜影回答。
——單刀直入。
都是成年人了，更何況對方還是周宴白。
姜影知道他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欲拒還迎的把戲上演太多次，就失去了新鮮感。
更何況，姜影想要的就只是一個結果而已。
大概是沒有想到姜影會如此直接，周宴白的眼眸中都閃過了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說道，“姜小姐，你是我哥的未婚妻。”
“嗯。”姜影點頭，“那又如何呢？難道……你不敢？”
她的話音落下，周宴白又笑了出來。
那笑聲讓姜影的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周宴白的手突然摟在了她的腰上，也將她整個人往他那邊一拽！
她的手下意識的抵在了他的胸口，藉此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但當週宴白低頭時， 這份距離頓時消失不見。
兩人的嘴脣已經貼的很近了，他的手也緊緊摟在她的腰上，姜影甚至能感覺到從自己尾椎骨升起來的那股酥/麻感。
她甚至連眼睛都準備閉上了。
但下一刻，周宴白的聲音卻傳來，“很抱歉姜小姐，激將法對我來說沒用。”
姜影的眼睛立即睜開，而對面的人也放開了手。
姜影晃了一下後，這才站穩了。
周宴白看着她，“還有，這對我而言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值不值得。”
話音落下，他又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依舊是那……評估戲謔的眼神。
但姜影這次倒是知道了他的評估答案——她不值得。
一種難以言喻的懊惱從姜影的心底裏蔓延開。
她的牙齒也忍不住咬緊了。
但周宴白卻沒有等她反應，將自己的答案給出後，他便自己往前走。
姜影在他進去幾分鐘後纔回到了餐廳。
老爺子剛好了一些需要多休息，此時已經離席了。
姜影到之前他們正在說公司的事情，氣氛有些僵硬。
姜影自然是沒有過問的，只看了一眼周冠寧碗裏的湯，伸手就要準備幫他添。
但周冠寧很快抬手，“不用了。”
他的話聽上去還算溫和，但手上的動作卻是不輕，姜影手上的碗便這樣落了地。
“啪”的一聲，碎了。
周夫人原本就緊繃的情緒此時更是不悅到了極點，“這麼點事都做不好？”
姜影低着頭道歉，“對不起。”
傭人已經過來收拾，而周冠寧也抓住了她的手，“燙着了？我帶你去包紮一下吧 。”
他的力道很大，攥着姜影的手就好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一樣。
姜影忍不住哼了一聲。
但周冠寧很快將指甲掐入了她的皮肉中，眼神滿是警告！
姜影只能將聲音嚥了回去。
“走吧。”
周冠寧又說了一句，然後拉着她的手就往前。
姜影只能跟上他的輪椅。
到了樓上，門剛一關，周冠寧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失，他也直接抬手，將桌上的東西砸在了地上！
“混蛋！他媽的賤東西！”
“他算是個甚麼東西？！不過就是個野種！如今竟然敢這樣爬到我的頭上！”
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周冠寧的謾罵只有姜影一人能聽見。
她也沒有上前，只站在角落低着頭，靜靜的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片。
但下一刻，周冠寧突然撐着想要站起來。
姜影嚇了一跳，隨即幾步上前。
她倒不是怕周冠寧疼，而是他受傷的話，周夫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姜影 很快將他扶住了。
可週冠寧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她推開了。
姜影的身體一晃，整個人便甩在了地上，那下意識撐在地上的手掌也被玻璃劃破。
周冠寧倒是重重的坐在了輪椅上。
但他沒有去看姜影，只用力的捶打着自己毫無知覺的兩條腿，“該死的！該死的！”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管家的聲音，“大少爺，姜小姐，外面來客人了，夫人請您二位下去呢。”
聽見聲音，周冠寧倒是安靜下來了，也沒有回答。
姜影倒是很快應道，“知道了，我們這就下去。”
話說完，她也站了起來，走到了周冠寧面前，“我們下去吧。”
周冠寧還是坐在那裏，雖然不再罵人了，但胸口依舊在輕輕起伏着。
直到姜影準備將他推出去時，他才突然想起了甚麼，看向她的手，“你的手不用包紮麼？”
……
姜影原本就是因爲“受傷”才上樓的，所以再次出現手上多了紗布也沒甚麼好奇怪的。
只是當她看見客廳中的人時，身體卻是免不了的僵硬，那推着輪椅的手也一下子收緊了。
“盛樓好久都沒來了。”周夫人正熱情的招呼着客人，看見姜影和周冠寧過來後，還介紹着說道，“這就是冠寧的未婚妻了。”
“姜影，這是冠寧的表哥。”
姜影抬起眼睛，在男人的臉龐上停頓了一會兒後，這才輕聲開口，“表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