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蕭然憤怒的大吼,由於過度的憤怒,額上的青筋隱約可見,一般的圍觀羣衆也都對我指指點點。
我抬頭看了看那具女屍,死狀可怖,頭顱被汽車碾壓的稀碎,腦漿流了一地,要不是那輛蘭博基尼,都無法認出這具屍體就是冉冉。
冉冉的血流了很多很多,又加上雨水的沖刷,整個馬路都是血紅一片。
我的血本來止住了一些,但被顧蕭然一拽,好不容易凝固的血痂又一次破裂,鮮血順着我的小腿,流到了馬路上,和冉冉的血匯合到一起。
我不明白,明明昨天還開心的和我一起逛街的冉冉,怎麼會就這樣突然的死去。
即使我如今已經站在了冉冉的屍體旁,我還是不相信,那樣明豔活潑的冉冉會這樣不聲不響的和我永別。
冉冉曾是我生命裏的一顆星星,我原本的家境,雖與顧蕭然和冉冉差不多,但在我十歲那年,我父親因爲投資失敗,資金鍊幾乎斷裂。
那段時間,父親把家裏的車別墅等產業全部抵押,雖然我還可以接着住在別墅內,但隔三岔五總會有催債公司的人,不知道用了甚麼辦法,混進小區。
他們砸着我家的大門,大聲辱罵着那些難以入耳的話。
“小娘們,別躲啊,陪大爺睡一覺,大爺給你一千塊錢。”
我含着眼淚,不敢哭出聲,只能躲在房間裏,瑟瑟發抖,孤立無援。
鄰居們幾乎都是和父親一樣的商人,大家也漸漸知道了我家的窘境。
時間長了,小區裏的孩子們開始排擠我,孩子們總是有着最爲原始的惡,他們用許許多多的侮辱性詞彙說我,孤立我。
更過分的是,他們不允許有其他孩子和我說話,一旦誰與我說話,那麼也會成爲他們孤立的對象。
那時候,就連顧蕭然都離開了我。
還記得我家的花園裏開了一朵很好看的小花,我像從前一樣拿給顧蕭然和冉冉看,顧蕭然見是我來了,皺着眉走開了。
我拿着花,站在那。
那時候的我,好像一座遠離了大陸的孤島,被全世界遺忘,被所有人拋棄。
只有冉冉,冉冉給了我那段黑色時間裏的唯一一點光亮。
她沒有像顧蕭然一樣走開,而是像以前一樣,開心的朝我跑來。
她誇我的花很漂亮。
她告訴我,不要把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冉冉。
因而,當顧蕭然說冉冉如此詆譭我時,我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的,冉冉不會那樣。
我也不相信,冉冉會這樣,猝不及防的永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這不是冉冉,不是冉冉。”我的心針扎一樣的痛,我已經無暇去想,顧蕭然如何對待我,我只希望我的冉冉,不要死。
“時宜,冉冉的屍體都已經在這裏了,你還有甚麼好說的!”顧蕭然一聲暴呵,抬腳踹在我的膝彎。
我本就傷的很深的膝蓋,一下砸向地面,我疼的縮成一團。
“你就是害死冉冉的罪人,你給她磕頭,給她賠罪。”
顧蕭然把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我的頭上,使勁的把我的頭往下壓。
我的額頭“砰砰”的狠狠砸向地面。
殷紅的血,順着我的眉尖,流到了我的嘴裏。
一股鐵鏽的腥味。
從前,顧蕭然的手只會輕輕的撫着我的碎髮。
我的心很疼很疼,但我一時間竟分不清,我究竟是因爲冉冉的突然離去,亦或者顧蕭然的暴行。
我只覺得很累很累,明明幾個小時前,我還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有愛我的丈夫,有最好的朋友,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