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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穿越古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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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馬來西亞砂勞越州,古晉,庫巴國家公園。

當黃延義意識到自己迷路時,已在熱帶叢林裏如無頭蒼蠅般轉悠了半個多小時。

手機的信號柱顯示爲一個叉,嘗試了幾次,均無法撥打出去。之前乘坐旅遊大巴過來時的巴士停車場、停車場旁邊的圓頂清真寺,統統不見了蹤影。

心情煩躁的黃延義就近爬上一處小山坡,面對着遠處高大的四棵黃桉柳樹,抬起腕錶,腕錶上指南針正好指向那四顆樹。

黃桉柳樹是婆羅洲特有的熱帶喬木,最高可以長到8、90米,黃延義早上來的時候特意到南邊那幾棵樹下轉了轉,印象深刻。

“方向對的呀,這他嗎怎麼回事?”黃延義氣憤的叫出了聲。

安靜站立着平復了兩三分鐘,黃延義抬頭看了看正在當空中的日頭,仰面大聲叫道:“老子還他嗎就不信邪了,一直往東走,不怕到不了古晉。”

庫巴國家公園位於古晉以西二十公里左右,一直往東,自然能到古晉,如果步行的快,在晚飯前能到達古晉。

幸好黃延義背的旅行包不沉,裏面只有一個某品牌筆記本電腦、移動硬盤、充電器和幾件換洗的單衣。

黃延義喝完揹包裏僅剩的半瓶礦泉水,把空瓶揉吧揉吧塞進了揹包,又從地上揀了根棍子,拄着開始往下走。

在叢林裏一直往東穿行了大約五六百米,黃延義終於發現了一條兩旁長滿雜草的泥土路,對比手錶上的指南針方向,這條路應該是東西走向。

黃延義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轉悠半天,終於看到路了,有路就說明有人走。

沿着泥土路繼續向東前行了不到50米,陡然之間,黃延義看到了一輛倒在路邊的深紅色兩輪摩托,距離摩托車不到兩米,仰面朝天地躺着一個人。

見此情景,黃延義連忙跑了幾步,匆匆趕到那躺着的人身旁,蹲了下來。

當看到這人臉上的模樣時,黃延義的心咯噔一下沉重起來。這人的臉上毫無血色,螞蟻正在他的鼻孔和耳朵眼裏爬進爬出,額角右邊有個小血窟窿,流出的血已經凝固成了黑紅色。

這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再看這人的外表,上身穿着白色棉質長袖襯衫,襯衫的下襬紮在灰色條紋西褲裏,腳上穿着一雙老款的棕色牛皮鞋,穿衣風格有些復古。

他的右手緊抓着一個老式醫藥箱的揹包帶,醫藥箱沒有來得及打開。

黃延義站起身,茫然四顧,除了草叢中偶爾出沒的小動物,看不到一個人影。

黃延義跨過這人的身體,蹲在老式的醫藥箱旁,打開了箱蓋。

藥箱裏的物品擺放的很整齊,最上面是一個聽診器,聽診器下是擺放着一個白色的腰子型搪瓷盒,搪瓷盒邊上有幾個褐色的玻璃藥瓶和紗布。黃延義的目光又轉向醫藥箱的上蓋,上蓋內有一排儲物兜,裏面插着一支鋼筆和一個病歷本,病歷本旁還插放着一個墨藍色的小本。

黃延義把墨藍色的小本抽了出來,從封皮上的英文可以看出這是一本老式的護照。

翻開護照,黃延義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英文姓名一欄,寫着yanyiWong,旁邊還有漢字簽名:黃延義。性別:男。出生日期:1912年5月20日,出生地:砂勞越詩巫鎮。發證日期:1937年12月1日。發證機構:砂勞越王國出入境事務處。

再看相片,和黃延義自己的中國護照上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

翻看護照的簽證頁,有兩次出入境記錄,都是新加坡海關的藍色印戳,標註的日期分別是1938年1月17日和1939年1月15日。

看到這裏,再聯繫自己先前的迷路狀況,黃延義再愚笨,也想到了穿越這個詞。

莫名其妙的碰到這種事,黃延義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木然的從藥箱內取出一卷紗布,把死屍面部的螞蟻都給一一拂走,又把死者面部的泥水擦了擦,仔細的端詳着眼前和自己很像的面孔。黃延義愣怔了一會兒。

這不扯的嗎,好不容易抽空從民都魯過來古晉旅遊一趟,竟然碰到了這種事。

身爲某桶油派駐東馬油氣項目部技術副主管,負責的項目馬上就要完工,提升級別和工資指日可待,大好前程正向自己招手呢,屁顛屁顛的跑來古晉旅遊一趟,沒想到他嗎買的是一張單程票。

看着地上的那張“熟悉”的臉,黃延義原地默哀了一會兒,從自己揹包裏掏出一件衣服,蓋住了他的臉,然後走向了那輛倒在草叢裏的摩托車。

這是一輛老古董的摩托車,黃延義恰好知道這款車,是20世紀30年代產於印度的代號爲“101偵察兵”的兩輪摩托,它是印度人心中的一個驕傲,以至於後來每次印度的**式上都會出現摩托車的身影。

從摩托車摔倒的方向和土路上的車轍印,黃延義可以判斷出死者是打西邊過來的,說明死者的家有可能住在西邊的某個地方。

“兄弟,你且安魂,我去找你的家人,先借用你的這輛車。”

黃延義合什說完,扶起這輛沉重的、740cc排量、前叉沒有減震的摩托車,大略檢查了一下油箱和傳動系統,確定沒有甚麼問題後,抬腳在啓動杆上猛踹了兩下。

“突突…”

排氣管暴躁地噴出一股黑煙,顫抖着,着了。

由於不太熟悉這款摩托車的擋位和性能,黃延義剛開始時騎行的歪歪扭扭,險些沒竄進溝裏。

順着泥土路往西邊跑出了四五里路,終於見着了一個村落,那一排長長的木屋,黃延義知道那是婆羅洲伊班族的村子。

黃延義在民都魯的油氣項目部幹了三年多,沒少和項目部周圍的伊班人打交道,也大概知道他們的生活習性,聽不懂他們的本族語言,懂得幾個詞彙,無法順暢的交流。

快了靠近長屋時,黃延義把摩托車停了下來。

村民們見到有外人來,彷彿要看稀奇似的一下子湧出來十七八個人,老的少的年青的,有幾個人還用他們的伊班語向黃延義問好。

黃延義面帶微笑,用生硬的伊班詞彙向他們問好。

這時,從長屋的一扇大門內走出來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此人穿的稍微講究些,人在老遠就用英文向黃延義問道:

“黃醫生,你怎麼今天就過來了,昨日不是說好明天去你的診所嗎?”

總算有一個會英文的了,可是不知道這話的頭尾,怎麼交流。

“呃——”黃延義沒法回答,只能支吾着遮掩。

看到黃延義有些尷尬,中年男子接着說道:“瞧我這話說的,你別見怪,我兒子昨天喫完你開的奎寧,高燒已經退了,如果明天不再發燒就基本沒事了,沒想到您這麼熱心,今天又跑來一趟,來,別在這兒站着,去家裏喝口茶。”

這一瞬,黃延義的大腦轉的飛快。如果告訴他之前的黃醫生已經死了,那自己是從哪裏來的?還騎着黃醫生的摩托車,又長得這麼像,搞不好對方就會把自己扭送到警察局,再從自己身上搜出21世紀的護照,那自己的下半生就只能在人體實驗室度過了。

“哦,不了,謝謝,我來這裏是想向您借一把鐵鍬,不知您方便不?”

“借把鐵鍬嗎,那當然沒有問題,我們這裏別的東西不多,農具可是不缺,我馬上吩咐人去拿。”中年男子說完,轉身吩咐人羣裏的一個小夥子去取鐵鍬。

“對了,您還記得我那診所的位置吧,下次可別走錯了。”黃延義試探着問道。

“哈哈,古晉,我比你這個詩巫人要熟悉的多,當年我上中學的地方就離漢陽街你的診所不遠,你說我可能找錯嗎?”中年男子揶揄的笑着說道。

“呃,也是啊。”

從中年男子簡短的話語中,黃延義得到了兩個信息,第一,死去的黃延義開的診所地點在古晉漢陽街。第二,黃醫生是詩巫人,護照上也有顯示,只是來古晉的時間應該不是太長。

沒聊幾句,取鐵鍬的伊班族小夥跑了回來,中年男子接過鐵鍬遞給黃延義,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借鐵鍬去幹甚麼,如果離得太遠,你用完就不要還回來,帶回你的診所,哪天我去取,省的你再跑一趟,昨天傍晚我讓你走大路,你偏要走小路,不會是你在小路上發現甚麼珍奇藥材,今天去挖寶?”

“沒有,沒有。”黃延義連忙否認。

“我告訴你,最近一個月,那條小路附近有點邪門,我們族裏在那兒連續走丟了兩頭水牛和一個小孩,派了好多人去都沒找到,你知道我們伊班族是迷信預兆的,現在,我們族裏的人都不往那邊去了。”

中年男子的話讓黃延義的脊背有些發冷,自己不正是那麼穿過來的嗎,那可真是個邪門的地方。黃延義連忙與其告辭,騎上摩托車往回返。

趕到出事地點,黃延義稍稍定了一下心神,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兄弟啊,你安息吧,你的家太遠,我先把你簡單的安置一下,再去通知你的家人,免得你被野獸喫的屍骨不全。”黃延義輕聲對着地上的遺體說道。

拿定主意後,黃延義在路旁的樹林裏選了個開闊的地方,挖了個坑穴,摘來一些芭蕉葉墊在坑底,再把黃延義醫生的屍體拖到了坑內,蓋上芭蕉葉,填上土,經歷一個多小時,終於壘成了一座新墳。

不通知黃醫生的家人就直接把他埋了,是黃延義綜合考慮後作的決定。

黃醫生的家在詩巫,以這個年代的交通條件,從詩巫到古晉,只能走水路,即使接到消息後就有輪船坐,也得將近2天時間。再者這個年代沒有殯儀館冷藏屍體,砂勞越也沒有火化一說,這裏地處熱帶,氣溫又高,屍體腐壞的很快,等到家屬趕過來,屍體肯定變得面目全非,那是家屬不願意看到的。

至於家屬們會不會對黃醫生的死因有所懷疑,黃延義並不擔心,自己有照相的手機,已經拍下了幾張照片。這個年代的人心都比較淳樸,不會首先把人往壞處想。也不會懷疑黃延義圖財害命,因爲黃延義從黃醫生的褲兜裏就搜出了七塊多砂勞越紙幣,連錢夾都沒有一個,說明黃醫生沒有多少錢,不是那種有錢人。

黃延義把鐵鍬深插在墳頭,當作了一個墓碑。至於借的鐵鍬,回頭再買一把新鐵鍬還給伊班人吧。

安葬完黃醫生,黃延義一邊思考着自己的未來,一邊騎着摩托車往古晉方向前進。

不到十分鐘,摩托車走完了荒草泥土路,拐上了一條寬闊的砂石大路。

大路上不時能看到往來的行人和汽車,黃延義知道古晉的西邊有一座銻礦,很早就在開採,這路上跑的很有可能是拉銻礦的車,

二十多分鐘後,黃延義騎着摩托進了古晉城。

此時的古晉,是布魯克王國的首府,立都已近百年,基礎設施各方面建設的還算不錯,水泥街道乾淨整潔,建築物的外立面也都刷着顏色鮮豔的塗料,有着明顯的歐洲小鎮風格。

現在古晉的人口大約在七八萬上下,華人佔三成以上。華人大多居住在砂勞越河的南岸,一直到後世都是如此。華人當中,按照地域人口數排名,以福建人最多,其次是客家人,然後是潮州人、廣府人、海南人等,他們按照地域來源建立了各種商會和公會組織,如福州公會、客屬公會、潮州公會、雷州公會、海南公會等等。

黃延義穿越前在古晉旅遊時到過漢陽街,看着與後世風格迥異的街道和陌生的人羣,循着穿越前模糊的記憶,黃延義慢慢的往漢陽街方向騎行。

摩托車拐進漢陽街時,黃延義發現還能找到一些後世漢陽街的影子。兩側是成排的二層小騎樓,一樓做生意,二樓住人。

黃延義雙目不停的在街道兩側的招牌和布幌子上掃視,尋找着有“紅十字”標識的診所。

時間不長,一個白底黑字的立式招牌映入黃延義的眼簾,招牌頂部畫着一個醒目的紅十字,紅十字下面豎排寫着“黃醫生診所”五個黑體漢字,底部還有一行英文註釋。

摩托車停在“黃醫生診所”的門口,黃延義下車後沒有急着進去,而是站在車旁打量着這家診所。

診所是一間四米多寬的大開間兩層騎樓,大門敞開着,站在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診所內的佈置。一張刷着白漆的木質診臺,旁邊配着一把藤椅,診臺前擺放着幾張木凳,診所的中部陳列着一排白色的藥品櫃,藥品櫃上擺着一些藥瓶和各種醫療器具。

黃延義在街邊站立了有三四分鐘,路上人來人往,居然沒有一個人主動和黃延義打招呼,可以想見,死去的黃醫生在這條街上還不怎麼出名。

這年頭,華人大部分願意看中醫,而古晉的洋人自然是去洋人開的大醫院看病,黃醫生在這條華人聚居的街道上開個西醫診所,生意冷淡些,也在情理之中。

從藥櫃後面轉出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看到站在摩托車旁的黃延義後,忙不迭的跑了出來。

小夥用一口福州話大聲的喊道:“先生,你可急死我了,怎麼現在纔回來?”

黃延義也是閩省人,能聽得懂,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請問你是?”

“哼—”這小夥的面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扭頭賣給黃延義一個背影,氣沖沖的進了診所。

“呵呵,氣性不小。”黃延義笑了笑,抬腿跟着進了診所大門。

把背上的旅行包和醫藥箱卸了下來,擱在診臺上之後,黃延義用閩省話很沉重的說道:“我不是黃醫生,你的那個黃醫生已經故去了,我是來報喪的。”

“別開這種不吉利的玩笑,而且並不好笑,先生,你認爲現在這個場景適合說笑話嗎?真是太過分了。”小夥子是真生氣了。

黃延義無語,伸手把診臺上的工作日記挪到自己面前翻看起來。

工作日記的最後一頁用繁體字記錄着:“伊班族庫巴村頭人蘭迪前來替兒問診,綜其所說,疑是間日瘧,預備奎寧一瓶,隨其出診,1939年5月19日。”

做個簡單的加法,今天就是1939年5月20日,黃延義即使有心理準備,也還是覺得自己穿越的這個時間點太坑人了,往前個十年或者往後個十年都好接受一些,幹嘛要穿越到1939年呢。再有2年日本鬼子就要進軍南洋,到時候自己是跑路還是抵抗呢?如果選擇抵抗,又拿甚麼抵抗,長這麼大就在大學軍訓時摸過幾天槍,打了幾發子彈。

沒有系統也沒有金手指,2年多時間,再怎麼砍怪也刷不出甚麼裝備來啊。

回國參軍?自己上戰場也就是給日軍送人頭,還不如多掙點錢捐款來得實在。

拋開了亂七八糟的想法,黃延義踱着步慢慢的往診所裏面走,裏面是被藥櫃隔開的一個空間,有十多個平米,靠牆擺放着一張木質單人牀,還有一個牀頭櫃,看樣子是外面那個坐在凳子上生悶氣的小夥子的宿舍兼值班室。牆角處有一個很陡的木質樓梯,後牆上還開有一扇窗和一個後門,推開後門,後門外是一個種着青菜的小院,靠着後牆搭了一間順水的小屋,小屋裏有竈臺,看樣子是診所的廚房。

轉了一圈,黃延義踱步回了診所的前廳,站在了小夥子面前。

“你仔細看看我,先看我的鞋,這是旅遊鞋,再看我身上衣服的料子,晴綸的,你以前見過這種布料嗎?”黃延義以很嚴肅的口氣說道。

小夥子的目光順着黃延義的話,從旅遊鞋開始,逐漸往上移,運動褲,白色的T恤衫,一直到頭頂的平頭短髮。

小夥子的面部表情逐漸變得有些驚訝,張嘴問道:

“先生,你發達了,一夜之間,你上哪兒發財去了?呵呵,這回可以帶我去喫肉骨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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