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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蟻口逃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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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這點兒可憐的剩餘電量不支持。賭?若是攻擊失敗,沒能殺掉蟻后,那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就是徹底被激怒的蟻后的怒火。即便是一擊功成,殺死了蟻后,那她手下這些蟻兵蟻將們,又會不會因此而發狂……

似乎,無論怎麼選,他林嶽都逃不出個被行軍蟻們分而食之的下場。

既如此,那幹嗎不搏一回?反正左右都是個死,那爲啥不能先收點兒利息?要是能拖上那隻蟻后墊背,那就更好了!

主意一定,原本高速奔行的身軀驟然急停、轉身,直面天上地下,正洶湧而來的蟻羣。而強大的慣性,卻依然推着他朝着原來的方向滑行,使得牢牢抓地的腳部裝甲,硬生生在地面上拉出了兩條十多米長的淺溝。

身形甫定,在剛剛轉身之時,便已從背上抄在手中的步槍,就已經被林嶽舉了起來。對付這些螞蟻,自然不能用常規的子彈。就算他對自己的槍法足夠自信,可這蟻后被蟻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他壓根兒就沒法瞄準目標。更關鍵的是,這攻擊的機會只有一次。所以,事關生死,不能託大;只可成功,不能失敗。

心念電轉間,林嶽便已選最適合現在使用的彈藥,DFR125式35毫米單兵槍射式燃燒彈。這種以改進型鋁熱劑爲主燃燒劑,混合了高粘度凝固汽油的特種榴彈,除了引燃地方物資,燒傷人員、燒燬工事等傳統功用外,更重要的用途,則是用來對付單兵裝甲。20米的最大爆燃半徑,3500℃的高溫,長達七分鐘的燃燒時間,別說單兵穿戴的輕型裝甲,即便是主戰坦克,除了最厚實的正面裝甲燒不穿外,稍薄弱的側面裝甲,以及更薄弱的頂甲和尾甲,都能被這個全長120毫米,彈重不過200克的小東西,給燒出一個大窟窿。因爲加入了粘度極高的凝固汽油,故而,一旦沾上一點兒火花,只要沒有及時撲滅,它就會粘附在上面一直燃燒,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直到藥劑耗盡纔會停息。

使用步槍加掛的榴彈發射器拋射,最遠可達1500米的射程。物理碰撞以及無線遙控的雙起爆方式,配合戰術雷達的精確鎖定,對於現在的林嶽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合用的傢伙事了。

拉彈倉、取彈、裝彈、關彈倉、瞄準。長期的嚴格訓練,讓這一連串的動作,早已變成了無需大腦刻意指揮的神經記憶。兩秒半的時間,林嶽便完成了射擊前的最後準備,只等着他扣下扳機。

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氣息吐盡的剎那,林嶽屏住了呼吸。身前,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上,是行軍蟻們天上和地下快速逼近的捕獵大軍。鋪天蓋地的紅色,彷彿從地表蔓延至空中的火焰,遮蔽視線的同時,也染紅了整個視野。

視線受阻之下,再想習慣性地用肉眼鎖定目標,已然不可能。好在,現在的步槍,不但有傳統的機械和光學瞄具,還裝有數據收發模塊。有了這個模塊,即便無法通視目標,也可以在戰術雷達的指引下,對隱蔽在掩體等障礙物之後的目標進行盲射。

行軍蟻悍不畏死的集羣攻擊很兇猛,深諳兵法之道的蟻后也很狡猾,或許,在這系統模擬出的世界內,它們鮮有敵手,可昆蟲,終究還是昆蟲。它們那昆蟲的腦子裏,永遠都無法想象,人類這個族羣,在戰爭這個幾乎貫穿了整部人類歷史的課題上,付出了多少的生命、鮮血、精力、資源、以及智慧。

隱約地,似乎傳來了蟻后淒厲的尖叫,眼角的余光中,正在快速撲來的蟻潮,陡然加速。

害怕了麼?一抹哂然的冷笑自林嶽的嘴角勾起,而後,扣動了扳機。

右手的食指穩穩後壓,扳機克服扭簧的阻力,走完了它最後的行程。擊針被阻鐵釋放,猛地刺穿了榴彈底部的高能電容管絕緣外殼。預存在電容內的電能,瞬間通過擊針傳遞給纏繞在發射管上的驅動線圈。彈體瓷質絕緣外殼上的石墨烯塗層,讓此時的榴彈成爲了線圈磁場中的帶電導體。在洛倫茲力的作用下,彈體被迫沿着發射管高速旋轉前進,最後從槍口處激射而出,沿着虛空中看不見的彈道,以850米/秒的高速,帶着林嶽孤注一擲的毅然和決然,直直地朝着被兵蟻們圍得密不透風的蟻后撲去。

高速飛行的彈頭,單用肉眼是無法捕捉的,即便是在自動變焦的高清前置攝像頭中,也只能看見一個一閃而逝的小黑點。而緊接着,一團刺目的白光,自密密麻麻的紅色蟻海中亮起,再迅速膨脹成一個巨大的閃着藍焰的紅色火球。20米的爆燃半徑內,四散飛濺的火苗,將一切靠近它的東西點燃。前一刻還在飛舞着的兵蟻,紛紛燃燒着從空中墜落,如同一場從天而降的火雨。而這,還只是外圍。至於爆燃的中心,那隻被瞄準鎖定的蟻后,還有它周遭的蟻兵蟻將們,在燃燒彈引爆的那一剎那,就已經被3500℃的高溫直接氣化,連一抹殘灰都未能留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沸沸揚揚的紅色蟻潮,如同定格了的鏡頭,突然靜止。那情景,就像一堵高高揚起的浪頭,正要兇狠地拍打過來時,卻忽然在最高點凝固了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林嶽愕然,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原本,他都已經做好被這螞蟻大軍生吞活嚼的準備。畢竟,自己殺死了它們的“王”,殺得乾淨徹底,連絲骨頭渣都沒剩下。對蟻后忠心不二的它們,要憤而復仇,再正常不過。可偏偏,林嶽這麼大一個仇人就近在咫尺,這些行軍蟻們卻如同沒看見。

片刻之後,這詭異的定格結束。空中飛的,如同沒了頭的蒼蠅,撲棱着翅膀打旋兒。地上爬的,就正如那句“熱鍋上的螞蟻”的形容一樣,額頭上兩條長長的觸鬚劇烈顫動着,卻一個個原地亂轉,渾然沒有了方向。

生死存亡的危機似乎已經不復存在,林嶽鬆了口氣。從先前的倉惶逃命,再到後來孤注一擲的反戈一擊,精神高度緊張時尚不覺得,可這一鬆懈下來,那無法言表的疲憊,便如同從靈魂深處湧上來一般,讓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如果不是眼前這些密密麻麻,光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的行軍蟻還沒散去,他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攤開手腳,好好地喘一喘氣。

大抵,是確認自己的王已經死去,躁動不安的蟻海,又緩緩地平息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過度疲勞之後的錯覺,林嶽甚至覺得,這些原本通體鮮紅的行軍蟻,那紅色似乎黯淡了許多,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沉重的灰。

驀地,空中的振翅聲突然變得高亢。林嶽被嚇了一跳,還以爲這些傢伙要撲過來給蟻后報仇,正準備拔腿逃命時,卻發現,這些帶翅膀的行軍蟻,居然紛紛轉頭掉頭,朝着那片還未熄滅的火焰衝了過去。它們衝得是那麼地決然和義無反顧,即使一個連着一個地被火焰點燃,再燃燒着跌落,化爲飛灰飄散,後來者,卻依舊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依然一團團地朝着那火焰撲,直到自己也化爲漫天紛飛的火星。而地面上,蟻潮再次湧動起來。只是,目標不再是林嶽這個獵物,而是那一片對螞蟻們來說,如同天災般的烈焰。

這是……殉葬麼?

林嶽被這一幕震撼到了,以至於嘴巴久久地張成了“O”性。

火焰燃燒了多久,行軍蟻們殉葬式的投火**就持續了多久。當最後一絲火苗熄滅,只餘微微的青煙繚繞時,這場君王的殉葬,才宣告結束。以那堆如同小山一般的焦黑殘骸爲中心,所有剩下的行軍蟻,在地面上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

肉眼看不真切,可在前置攝像頭放大的畫面裏,林嶽卻能清晰地看見,它們在向曾經的王,做最後的道別。光屏上,一隻只的行軍蟻匍匐於地,就連那兩條長長的觸鬚,也跟隨低垂着的腦袋,軟軟地搭在了地上。而後,它們起身,自發地結隊,一路一路地四散着離去。而每一路,都有一隻個頭最大的行軍蟻走在最前方。

古兵法有云:“敗而不潰,退而不亂者,是爲精兵,不可冒追。”這些行軍蟻,着實當得起精兵二字。

沒來由地,林嶽一陣感慨。

都說螻蟻尚且偷生,可這些行軍蟻的表現,卻讓林嶽對這句流傳了千百年的俗語產生了懷疑。他甚至覺得,要是那火就那麼燃下去,一直不熄,這些行軍蟻的殉葬,也會一直繼續下去,直至焚燒殆盡,纔會止歇。

視死如歸啊!以前,只在那些主旋律的書上或是影視劇中看到過這樣的場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親眼所見時,視死如歸的,居然是一羣螞蟻。

林嶽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古以來,當得起視死如歸這四字評價的,都是正面的英雄人物。可現在倒好,視死如歸的是一羣螞蟻,而自己這個人,反倒成了迫害他們的反派了。

明明一開始,是你們要追殺我的好不好?所以,我這是閒得?居然爲一羣死了個蟻后,就要跟着去死的螞蟻傷懷?要是蟻后沒死,被它們活活咬死,再當做食物喫掉的,可就是自個兒了啊。那時候,誰來爲我傷懷?這羣沒腦子的螞蟻麼?

一番自我開脫後,林嶽覺得心裏似乎舒服了不少。可先前那一幕,真的是太讓人震撼了啊。當你親眼看着,它們毅然決然地投向火焰;看着它們匍匐於地,默然哀別逝去的君王;再看着它們一隊隊離開自己棲息了不知多久的家園,排着長長的隊伍,在沉默中遷徙向未知的遠方……當這一切發生在你的眼前的時候,那一幕幕明明無聲,卻又鮮活的畫面,讓你很難再把它們,只當成螞蟻。

所以,明明死裏逃生,林嶽卻沒有了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橫在了心頭,讓他連苦笑都難以爲繼。明明,只是一羣螞蟻啊,可爲何,自己卻把它們當成了人?甚至,好像還能感受到,它們那不得不背井離鄉的無言哀傷?

帶着這種複雜的心情,林嶽走到了那一堆小山般的蟻骸跟前。爲了看得更真切些,他掀開了面甲。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蛋白質烤熟後的香味兒。沒有了面甲的過濾功能,這味道徑直就鑽入了鼻孔,然後,他這肚子,立刻就不爭氣地叫喚了起來。

餓了!他這纔想起,上一頓飯,還是早上,在開始考覈之前喫的。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14點35分。大半天沒喫東西,這肚子不造反才叫怪了。

林嶽苦笑,接着又啞然失笑。至於那股沒來由地莫名感傷,在這“咕咕”叫喚的腸胃面前,卻是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身上還有一塊壓縮餅乾,外加半壺水,這一頓倒是能對付過去,可下一頓呢?

正猶豫着是否要動用這最後的戰備糧時,一股忽然拂過的風,將那一堆焦黑的殘骸,吹成了滿天撒落的飛灰。

不想被這沸沸揚揚的油灰撲個滿臉,林嶽忙低頭閃避。垂頭的瞬間,目光劃過這漫天飛灰的源頭。小山一般的殘骸,已經被風吹掃殆盡,拂去了這些殉葬者在這世界存在過的最後證明。一個半米見方的箱子,就這麼落入了林嶽的眼簾。荒漠迷彩色的塗裝上,赫然是“單兵補給箱”五個白色的黑體大字。後面還有對括弧,括弧裏還有三個小字,“1日份”。

所以,這是任務獎勵?

林嶽忽地醒過神來,才重又意識到,自己還在模擬系統的網絡裏。這天、這地、這石林,那被燃燒彈氣化的蟻后,悲壯殉葬的螞蟻,甚至還有現在的自己,都只是這網絡中的一堆數據。而那個整出這莫名其妙任務的傢伙,說不定,這會兒正坐在主控大廳的椅子上看笑話呢。

林嶽突然有種衝動,想對着天空比劃一下中指。可再一想,比個中指問候一下容易,可要是那傢伙睚眥必報,再搞出些幺蛾子報復自己咋辦?所以,還是老實忍着吧。

無奈地壓住心頭的衝動,林嶽把目光重又投回到那個補給箱上。

這種一日份的單兵補給箱,裏面不但裝有一日份的口糧、飲水、彈藥等等消耗品,更還有這身動力裝甲急需的電池包,而且,還是兩塊。對於已經連應急電源都開啓了的林嶽來說,這樣的任務獎勵,着實是解了燃眉之急,比啥都實用。

對於一名戰士來說,有裝甲和無裝甲,那戰鬥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即便,可以徒手使用的電磁步槍,照樣能洞穿裝甲。可問題是,你有開槍的機會麼?或許會有,可那機會,在擁有戰場戰術偵察系統、區域數據鏈傳輸共享系統、環境匹配隱身系統…等等輔助系統的動力裝甲面前,概率得有多渺茫?這還沒提裝甲所帶來高速機動能力,沒有了戰術雷達的鎖定,你確定僅憑肉眼,能跟得上高速移動的裝甲麼?

雖然,戰爭的主體、戰鬥的執行者、依然是人。可武器裝備升級進化所帶來的戰爭形式改變、戰法戰術變革,卻是不容輕忽的。人的意志或許可以比鋼鐵還要頑強,可肉體凡胎的身體卻不能。所以,這不是甚麼唯裝備論。在越來越先進的科技面前,裝備所帶來的戰力差距,只會越加的明顯。

簡單來說,好不好,是量的對比;而有沒有,卻是質的差別。更何況,這系統模擬出的世界,連個螞蟻都能如此變態,這要是再遇到別的甚麼呢?

一個人的底氣大小,取決於他自身能力的強弱。而對於一名戰士來說,性能保持在良好狀態的武器裝備,就是他的底氣所在。林嶽是裝甲步兵,這身陪伴了他快滿三年,編號爲213906**的動力裝甲,就是他在這個未知世界中,活下去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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