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壓軸的4個女孩
“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
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
我要沿着這條細長的小路呀
跟着我的愛人上戰場····
”
戰士們簇擁着篝火，看着舞臺上4個女孩的歌唱。他們享受着連續幾日高度緊張之後的歡愉。剛剛在演習場上拼命的戰士們顯得有些虛弱，但依然是整個地區強有力的捍衛者。
“大黃？”
姓黃的戰士盯着舞臺上的女孩眼睛發直。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別人在喊他。
戰士們中間站起一個人。
和大家整齊劃一的藍色海軍冬服比起來，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腦袋扣着雜色翻毛絨的大毛帽子。這個人從身上取下激光步槍，隔着人狠狠的敲打小黃的肩膀。
“黃知林！”
“幹啥？”黃知林揉着自己的肩膀。
下手太重了，海軍絨領大衣。他看到的是自己的同年，跟他一般大小的同年兵：何成翱。
是你？他倆是同鄉，都是從南洋來這裏參加培訓的。
相比何成翱，黃知林的軍服就正經多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左胸上方塊白色的塗層，是全息防僞薄膜，上印着一行宋體書寫的“聯盟共和國官軍”。
“槍給我瞅瞅唄？”小何羨慕的是黃知林懷裏的兵器。
周圍人都開始瞟向小黃的懷裏，海豹皮的裝具上，挎着的是一支射速很快的**G9衝鋒槍。這可是地球人的傑作，看起來就是一件精品。既有高科技的曲線美，也有四四方方的粗線條。通體黑色，摸着有一種細膩的手感。槍托可以摺疊。槍機採用導氣式的結構，使用9毫米手槍通用彈。
“給我們摸摸。”
“不給！”
位於類地行星521號的最南端大陸—南極洲。這裏的官軍除了塑料的激光槍，能用的也只有仿製AK那種比較簡單的兵器。像這種兵器，不是繳獲來的，就是偷偷跟地球人的軍火販子手裏買來的。自從地球人撤離之後，521號星上地球人存貨越來越少。所以這小黃誰都不借，就連自己的同年也不借。萬一人家不還，再跟人打架，不如現在就不借。。
“給我看一眼，就看一眼。我給你介紹對象。”
舞臺上傳來一陣音樂，聲音大的蓋住了人們嘰嘰喳喳。
“演唱者，演習導演部，演唱歌曲《紀律歌》，這是誕生在地球的歌曲，至今仍然是全軍愛唱的傳統歌之一
指揮兵部安東諾夫
朗誦兵部江晉明
”
一陣熱烈掌聲響起。
“
（江晉明走邁出一步，用官話開始朗誦）
我們來自南極洲，來自南洋，來自這個星球各處的地球遺民。
我們接過先輩的事業，延續人類的文明。我們出生在的異域的土地，我們學習先輩留下的知識、經驗。惡劣的自然環境，白了我們的頭髮，戰場的硝煙，燻黑了我們的臉旁。但是，這都打不垮，我們生存下去的決心。在聯盟共和國的指揮下，我們將更堅強。
諸位同僚，諸位同袍。
我們是文明延續的火種，爲了傳承人類的文明，我們世世代代，聚集了無窮的力量。在這歡慶的一天裏，我們縱情歌唱，歌唱我們自己，歌唱我們的祖國。歌唱我們的儲巖艦長，歌唱人類不滅的文明旗幟，繼續飄揚。
（合唱）
第一服從紀律聽指揮
第二講衛生習慣好！
第三對待外星人態度好！
········
第八勤學苦練技術好
文明戰士要記牢
”
一首歌把衆人的思緒帶回千年前，在宇宙深處，地球人和三體人爆發的一場大戰。倖存的星艦“藍色空間”號，在儲巖艦長的指揮下，進入了茫茫宇宙，來到這個惡劣的星球。
着陸的那天開始算，這裏已經是1308年。星艦1415名成員的後代們，早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空氣，適應了這裏的時間。很多後代對儲巖的名字，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印象。保留在軍歌的壯烈、民謠的柔美、情歌的浪漫裏面。
“
演唱者，哈利洛娃，演唱《布穀鳥》，這是一首地球歌曲。
”
黃知林裹緊了自己毛絨領子，把耳朵和臉龐包的嚴嚴實實。哈利洛娃歌沒唱完，瞪了黃知林一眼，轉過身，朝着別人唱。
黃知林並不是不愛聽，而是凍耳朵。
這裏畢竟是星球的最南端。
南極洲與海洋聯盟共和國，簡稱“聯盟共和國”。陸地邊陲的拉斯曼丘陵。受海洋影響，氣候較爲溫和。常年氣溫零下10攝氏度左右，最低氣溫零下40攝氏度。此處正在祕密進行着一場大型軍事演習“跨越拉斯曼丘陵”。聯盟共和國兵部認爲，這是一次具有跨越時代意義的演習。
攻方（乙方）爲南極洲的各路官軍。
守方（甲方）爲新成立的一支祕密軍隊，代號857。作爲假想敵：857擁有最先進的裝備，高維度的戰術理念，高科技的戰術水平。兵員都是來自航校、空軍的高學歷人才。
“踏破拉斯曼，活捉857。”這是出發前各路官軍的口號。
無一例外，各路人馬都在857面前碰的頭破血流。有的剛剛紮下大營就被包了餃子，還有路上遭到埋伏。甚至還有神不知鬼不覺，總兵、同知、僉事、遊擊、副將、參將、參軍就一個個莫名其妙的失蹤。演習結束後，才被五花大綁的送回來。
只有大黃這路人獲勝。小何懷裏的衝鋒槍，就是演習中從857手裏搶過來的。他還記得跟着首長衝鋒時候，首長喊他名字時候的情景。
咚咚咚！
5厘米的高筒女靴的靴跟踩着紅色的地毯。
“
下面請聽來自南洋的官軍代表團表演節目。
演唱者，儲藍生、章梓亭演唱：一定要打回地球老家去。這是在新星球戰鬥的先輩寫下的歌曲
”
A輪演習結束，857搞了一個聯歡會。鋪上地暖，四周大車燈打開，搭個臺子唱歌跳舞。大家放下芥蒂共同歡樂。這裏的女演員、主持人全都是857的後勤人員，包括衛生隊、炊事班、實習太學生。各路的官軍們看個稀奇，沒想到把自己收拾這麼慘的857，竟然和自己一樣，都是兩隻手一個腦袋的人。
主持人是857的衛生隊長—翟玲玲。
今天她的打扮格外出衆，今天頭髮沒有紮在頭頂，而是瀑布一般的自然散開。藍色的新式冬軍帽，一件連體的雪地迷彩僞裝服，腰部挎着一條戰術腰帶，腳上套着一雙粗筒的灰色航天靴。
靴跟踩在地面咚咚響，一路咚咚上紅毯，正好從大黃眼前走過。
小何坐後面盯着舞臺眼睛直了。
翟玲玲走到舞臺中間，手裏舉起一個大喇叭，滿臉微笑像是一朵花。
“
下面請欣賞，來自太學410寢室的4位女孩爲大家歌唱
演唱者：安滿綾、夏灼、陳若瞳、倪幽悠。演唱原創歌曲《小路》
”
一陣掌聲響起。掌聲吵醒了睡覺的人，爬起來跟着鼓掌。結果掌聲一浪接着一浪。
大黃一睜眼，豁。
4個女孩高高的站在自己眼前。
冬季勤務風衣，腰間扎一條窄窄的帆布腰帶，很凸顯身材。風衣幹練的衣角隱約漏着軍服裙襬，肉色的腿襪外面是窄窄的高筒皮靴。
臺下的歡呼聲都不一樣，馱着長長的聲音，許久沒有停息。
沒有伴奏，沒有指揮，就這樣張開喉嚨清唱。
哪位小夥子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思，不對眼前楚楚動人的四位姑娘動情呢？歌詞又像是一壺陳年的老酒，旋律婉轉。聽的臺下的官兵沒了聲音，眼神直勾勾，呆呆的。
“
我要沿着這條細長的小路呀
跟着我的愛人上戰場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
我的小路伸向遠方
請你帶領我吧我的小路呀
跟着愛人到遙遠的邊疆
”
大黃正對着舞臺的，不斷有人在他身後坐下。有些南洋來的老兵，和老婆分開久了，看見女的不免有些激動，對着臺上指指點點，嘴裏全都是不入流的話。相比起來，南極洲的戰士們則十分克制，素質不是一般的高。
“個最高的那個漂亮！”
“我喜歡有點肉的。”
大黃心裏想：這羣人太沒見識，看見三個女孩就憋不住了，一個勁往前座，再往前就是舞臺了。
“黃知林，槍怎麼樣！”
“楊總兵！”黃知林一回頭，看到兩排金色的大釦子。
這是女兵的大衣的特徵。
但是楊總兵不是女生，他是857獵場上唯一的“慘勝者”，寧遠站海軍一個名不見傳的小官。剛滿19歲，臉上看着的是那麼的稚嫩。
楊帆，出生在南極洲沿海的一個碼頭。這裏魚龍混雜，甚麼樣的人都有。父親是碼頭工人，當了一個小小的組長，按照**配給，還算是優秀，勉強維持家裏生計。小時候楊帆在子弟小學唸書。老師問長大想做甚麼？有的孩子說，長大要開叉車，有孩子說，長大要開弔車。楊帆站起來半天，羞羞答答的說出了一句話：當將軍。
“甚麼？”老師沒聽清。
屋裏的孩子都樂，老師也樂，沒見過這麼害羞的將軍。
可是現在人們就見到了。
一傳十十傳百，人們都想看看這楊帆到底是何方神聖。場面直接壓不住了，引起了騷動。舞臺上的4個女孩也順着人流往這邊看。後排的人站起來往前面探頭。就好像楊帆是一件稀世珍寶。
楊帆一害羞，頭埋到肚子裏了。
“這就是楊帆啊？怎麼像個姑娘似的？是他指揮的打仗？不敢信。”聽慣了楊帆大名的各位，都以爲楊帆是個電視、電影裏的將軍形象。要不然就是脾氣火爆，一甩手，可以吧帽子在桌上摔得很響。要不然，就是城府極深，慈眉善目，胸中卻似有百萬兵。可是楊帆跟他們哪個形象都不沾邊。反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秀才形象。
“噓！嘀咕甚麼呢？總兵大人看着哩。”黃知林制止了身邊的人指指點點。
作爲親兵，黃知林對楊帆的感情最爲深刻。特別是通過這次演習。開始都以爲跟着楊帆，就是跟着個慫貨。跟着何成翱一樣的天天抱怨。可是沒想到，楊帆左指揮右指揮，竟然帶着隊伍逼退了857。搶下了奪分點，楊帆當即帶人衝上去守在那裏，當時黃知林就跟在楊帆身後，場面亂糟糟的，人馬都跑亂了建制。眼看着857在不遠處重組織力量。這時候楊帆一個個的喊出了他們名字，把他們安排到戰鬥位置。一直堅守到演習結束，最後判定勝利。
一場仗，比甚麼都有說服力。
黃知林從嫌棄，變得崇拜。就連他以前看不慣楊帆的那些地方，現在都成了優點，還不注意的去模仿。楊帆平時守着地圖不愛說話，黃知林忙起來也冷言冷語。楊帆肩窄，配發的大衣又太肥，穿着就像個稻草人。。大黃按照楊帆的尺碼，到女兵那裏去要了件大衣，給縫上個配發的毛絨領子。楊帆穿着合身還暖和。
將軍能把仗打贏了就行。
楊帆回來了不說話，只是坐下，把手放在熱毯子上面烤。
這心情也就黃知林看的出來，楊帆的嘴角微微上挑了，應該是心裏高興。黃知林推了推楊帆身邊的梁大門。
梁大門聽說黃知林要換位置，嘴樂得不行。往前挪了挪，正在坐在四個女孩腳底下，仰着頭看人家唱歌去了。
“楊總兵？現在沒外人，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嗯？”黃知林猜對了，楊帆心裏確實高興，就給大家講了講現在的形勢。
“剛纔兵部烏布利希找我了。說A輪完了，咱們不能走。”
當兵的都急了，甚麼？不能走，家裏老婆孩子都半個月沒見着了。
“都別吵吵，聽總兵大人講。”
“往下還有B輪軍演。兵部給我們再加4個千戶，給857也加4個千戶。地點就在拉斯曼丘陵裏面一點。就是中山站看海人房子，到俄羅斯人科考站，再往裏走到那個地下湖。這個三角形區域，100來裏的地方，再來一場演習。這次給咱們配坦克、戰車，百戶手下配重武器。按照現在海軍第1師的配置來。”
“哎呀，那這裝備，打完演習，咱們能帶走不？”
一個老兵眼睛瞪得賊溜圓，當兵的誰不盼着手裏的傢伙好一點。可是這麼一問，楊帆一點準備也沒有。黃知林趕緊搶過話題，問是劃給咱們的4個千戶都是誰，好給楊帆出主意。
楊帆攤開手套，4個千戶。分別是華西列夫斯基、曾啓鵬、張上大、伊萬諾夫。
黃知林一聽，這可都是厲害角色。
“華西列夫斯基，半島2師的頭等主力。船多、炮多，彈藥多。是地球撤退的時候，他們沒走。”
“張上大，那不就是咱隔壁的千戶嗎？他手底下那倆千戶，咱們都認識。平時一起喝酒的兄弟。”
曾啓鵬不用說，人家是是從南洋來的，是自己的老上司。正經八百的地球人後代，以前反抗NASA大起義的時候，曾家就出了名的厲害。黃知林參加游擊隊，也是曾啓鵬去講的話。只有伊萬諾夫大家都不認識，據說是地球人的兵，從東非投奔過來的。
“這麼說，接下來的B輪軍演，就是師級的對抗？那咱們楊總兵，豈不是當將軍了。”
楊帆一直沒回話，看着舞臺上的女生。
4個女生也在看着他。
“大黃這4個人是誰？”
黃知林不認識，沒想到楊帆搭話了，這4個人他還真認識。
左邊的女生，天生神氣“生龍活虎”，曬黑的方臉上一頭幹練短髮。軍裝十分契合她的身體，一看就是整日和軍裝打交道。那眼神一股殺氣讓人不敢輕易直視。這應該是聞名整個南極洲的“女武狀元”安滿綾。
個子極高，身子纖瘦，頭髮暗紅，皮膚雪白。這個人應該是夏灼，挺文質的一個女生。
相比之下，陳若瞳就遜色很多。各自不算最高，眼睛也不是最大，皮膚也不是最白的。身材較爲豐滿，左眼下面長着一塊不大不小的雀斑。她戴了一個眼鏡框，用來把雀斑遮住。
對這個女生，楊帆倒是記得很清楚。她總是纏着自己。太學組織學科考試，語言考試的兩個倒數第一，就是陳若瞳和楊帆。他們倆又是太學歷史考試的第一和第二名。
“大人，她是不是喜歡你？”
“沒有，她喜歡一個地球人華華。”
最後是倪幽悠，肩太軟，軍裝撐不起來，穿的像是稻草人似的。人長得是很甜。
“
紛紛雪花掩蓋了他的足印
沒有腳步也沒有歌聲
在那一片寬廣銀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條小路孤零零
在這大雪紛紛飛舞的早晨
戰鬥還在殘酷地進行
我要勇敢地爲他包紮傷口
從那炮火中救他出來
我要勇敢地爲他包紮傷口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
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
我要沿着這條細長的小路呀
跟着我的愛人上戰場。”
請你帶領我吧我的小路呀
跟着愛人到遙遠的邊疆
”
突然楊帆一句喃喃自語
“手榴彈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