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花

央婆的臉上長滿了皺紋，一旦嚴肅起來，那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甚至還有些嚇人。

沈暇玉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但是她還是硬着頭皮說，“我年紀太小了，暫時不想生孩子。”

聽到沈暇玉這話之後，央婆稍微鬆了一口氣，她的面色也柔和了下來，“我還以爲是甚麼來着，還怕你想繼續逃呢？我以前可沒見苗王對哪個女人這麼好過，他可是真心想和你過日子的。”

央婆說的話沈暇玉只能認同一半。

只要她不逃，藍遠麟對她是很好的，但若是她逃，那情蠱又是從何而來，不就是爲了讓她不逃嗎？

一想到情蠱的折磨，藍遠麟對她的那些好似乎在片刻間可以化爲灰燼。

見沈暇玉不說話，央婆又繼續說了，“在我們寨子裏，傳宗接代可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馬虎不得，更何況，和苗王一般大的人早就好幾個孩子了，所以要我說啊，你早點生孩子比較好。”

央婆還在苦口婆心地勸着沈暇玉，而沈暇玉卻是裝作聽見了，那腦子裏是一句都無法聽見去。

她如何能跟藍遠麟生孩子，她不能！

看來，這要尋找防止女子避孕的草藥不能問旁人了，若是旁人告訴了藍遠麟，恐怕又是一場風波。

“央婆，剛纔我所說之事不過是一時糊塗了，您可千萬別告訴旁人去，我也怕苗王生氣。”沈暇玉只好先這樣告訴央婆。

央婆聽了後，也欣然點頭說，“這樣想就多了，苗王身強力壯，雖然說臉上有刀疤，但是寨子裏喜歡苗王的，想嫁給他的太多了，你要是不好好把握啊，就怕苗王去找別的女人了。”

這個沈暇玉倒不怕，她甚至有些巴不得。

藍遠麟去找了別人，那她正好可以逃跑了。

只要他不整日看着她，那逃跑一定可以成功的，更何況……她原定的婚約就是嫁入王府，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之事。

她的未婚夫誠郡王在她入門之前，院子裏就有了妾侍七八人，更別說那些無名無分的通房丫頭了。

出嫁之前奶孃還曾告訴她，日後若是誠郡王要納妾，她可千萬不能小心眼，做嫡妻者，要大度。

“沒事的，我這身子自幼孱弱，若是不能的話，自然能爲苗王納妾一二。”沈暇玉直接說道。

她的話一說出口，讓央婆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納妾？”

央婆的樣子好像是不知道納妾爲何物。

“對啊，納妾……”沈暇玉突然覺得有些彆扭，要自己爲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講納妾是甚麼，她覺得有些奇怪。

“那些是漢人骯髒的玩意！我們苗人不興這些！”央婆突然對着沈暇玉擺了擺手，“我們苗人除非妻子死了，纔可以考慮續絃的事情，但是那樣的情況一般是少之又少。苗王夫人，您是漢人吧？您應該慶幸，您不是嫁給了你們三妻四妾的漢人。”

央婆這麼一說，沈暇玉不敢苟同。

她不喜歡藍遠麟，若是他能多娶幾個，倒是對她好的。

但一想到因爲父親院子裏的幾房妻妾之爭，她竟然又覺得這樣的習俗，是很好的。

“雖然聽上去很奇怪，但細想又還不錯。”沈暇玉矛盾地說了一句。

“哈哈！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是你還不夠喜歡苗王，不過夫妻嘛，相處久了自然會有感情的，我後來可喜歡我家老頭子了，那個時候就在想，如果我們跟漢人一樣三妻四妾，我非撕了他的妾。”央婆雖然七老八十了，但是說起笑話來一點都不含糊。

沈暇玉聽了，也覺得有些好玩。

央婆這歲數也不小了，卻還能說出這樣小孩子的話來。

不覺之間，他們已經到了村民們勞作的梯田上來了。

梯田裏，不管男女老少都把褲腳挽起，在水稻田裏收割水稻。

“大家！”央婆突然清了清嗓子對着下面勞作的人們說着，“苗王夫人來看大家了，有苗王和苗王夫人的庇佑，今年一定會有好收成的！”

“好！”

“多謝苗王夫人！”

下面的苗民們紛紛舉着手裏的鐮刀呼喊。

站在梯田邊上的沈暇玉感覺到有些不大好意思，她開口說道，“大家別管我了，努力收割纔是。”

這裏四處雲霧縈繞，山間空曠輕靈。

沈暇玉嬌軟好聽如同銀鈴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因着這兒地形的結構，所以能讓下面的苗民能聽見一二。

他們紛紛道好之後又低下頭去勞作了，看着這些苗民們如此努力地勞作，沈暇玉竟然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她雖然在侯府裏受排擠，但也算是養尊處優，從來不知道勞作竟是這般的辛苦。

“苗王在我們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央婆突然轉頭笑眯眯地對着沈暇玉說道，她說完之後微微低頭說，“那我老婆子也要下去了幫忙收割了。”

看着央婆要走，沈暇玉連忙阻攔道，“央婆，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也下去收割呢？”

在侯府裏，這樣的老嬤嬤都是應該告老還鄉好好休養天年纔是，就算是粗使喚婆子也用不了這麼大歲數還繼續做着粗活。

“夫人您這就不懂了，要是一天不動啊！這身子骨就閒得慌。您要是覺得無趣，還可以四處走走，這四處都在收割水稻，保準是夫人以前都沒見過的。”央婆說完之後就走到了旁邊的一塊兒稻田裏。

跟着那些小夥和姑娘們一樣挽起褲腿到了膝蓋上，一塊兒拿着鐮刀割水稻。

“苗人的民風果然是和我們不同。”沈暇玉的目光落到了其中一個小姑娘的身上，那小姑娘看上去不過十五歲，算起來比她還要小上一歲。

她的染蠟粗布褲腿也挽高到了膝蓋的位置，露出了潔白的小腿。

那小腿肚饒是浸泡在水稻田中，也可以透過那青蔥的水稻看見那潔白的肌膚。

這種樣子，若是在京都被瞧見了，定然是不守婦道的表現。

對於苗人的一些習俗，沈暇玉覺得是不錯，但這樣男女同席的場面，沈暇玉卻是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我想這些做甚麼？”沈暇玉突然想起了她應該做的事情。

在現在暫時無法逃脫的情況下，她應該及時找到可以防止受孕的草藥纔是。

沈暇玉努力想了想，她記得，以前三房曾經掉了一個孩子，就說是吃了四房送來的東西，當夜她爹就帶着人過去了。

第二日沈暇玉聽人說起，說是果真在四房那裏搜到了紅花葯。

聽說那紅花長於山中，花朵豔麗，顏色偏紅，外形還與菊花有些相似。

沈暇玉想，既然紅花吃了能流產，那多食用定然不易受孕，她若是在這附近仔細找找，說不定還真的能發現那種花！

打定着這個主意，沈暇玉就打算四處走走，順帶着尋紅花，不過還沒有等她走出這梯田，就正好遇見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