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最大的願望

“你們知道嗎？”

“我心裏一直都埋藏着我一個最大的願望！”

老人聲音輕柔，仿若不經意，又仿若舊事重提那般令人難以琢磨。

楚雨薇表情微微一愣，扭頭看向了老人。

“爺爺，您有甚麼願望啊？”

“我的願望啊……”

老人慾言又止，輕輕嘆息了一聲：“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啊，就是能夠把自己的雙.腿鋸掉，因爲它這輩子從來沒有伸直過！”

話音落下，房間裏的氣氛戛然變得無比安靜，落針可聞。

楚雨薇低頭看了一眼老人肌肉已經完全萎縮變形的雙.腿，心底最爲柔軟的部分在這一刻被深深觸動。

淚水忍不住佈滿整個眼眶，恍然起身有些冒失的朝着樓道奔去。

“哎，這丫頭怎麼了？”

老人眼神明顯有些急促不安，抬頭看着婦女。

“這丫頭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沒事，來，老爺子，我幫你！”

婦女連忙打着掩護，繼續爲老人做着按摩。

不是婦女不想告訴老人真相，而是助浴老人心裏都有着一堵不可觸碰的圍牆。

往往一句話都很有可能會造成老人很大的心理負擔。

楚雨薇失魂落魄疾奔到樓梯裏，看着窗外那抹紅彤彤的晚霞。

情緒瞬間崩潰，淚水決堤，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在聽老人的那一句話的時候，感情本就細膩極其敏.感的她卻是再也掩蓋不了自己心頭那一抹酸楚。

楚雨薇雙眼失神，目光呆滯盯着遠處晚霞，心中百味雜陳。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之前還在和自己有說有笑的老人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她原本以爲老人的願望會是希望兒女多來看看自己甚麼的。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老人的願望竟然會是想要鋸掉自己那本就萎縮變形，根本無法伸直的雙.腿。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雨薇啊……”

楚雨薇依舊處於情緒崩潰的邊緣，雙眼通紅，不時抽泣一下，情緒完全無法緩和。

“劉姨……我……”

楚雨薇聞聲轉過身體，看着婦女臉上有着些許愧疚。

楚雨薇進入助浴行業不過短短半月，眼前這名婦女劉姨便是她的入門師父，暫時帶着她瞭解這個新生行業。

在第一次接單的時候，婦女就曾告誡過她，在這種助浴老人面前一定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哪怕是戳中自己的軟肋，也要咬碎牙往肚子裏咽，絕對不能讓老人感受任何異樣。

婦女輕輕搖頭，攬着楚雨薇的肩膀輕輕走到窗前。

指着遠處不斷降落的晚霞，臉上表情意味深長。

“雨薇，晚霞雖美終究落幕；網上有句話說的好，變老，是與自己子女從不斷拉開距離的過程！”

“就像剛剛的老爺子，他看似雙.腿萎縮從來沒有伸直，但他卻是從來沒有愧對於自己的妻子、兒女。”

“可他現在這種境地何嘗不是再告訴我們，讓我們清楚的看到明天的自己！”

楚雨薇聽着婦女的話，陷入沉思，美眸盯着遠處紅豔的晚霞。

“劉姨，我明白了！”

婦女扭頭饒有深意的看了楚雨薇一眼，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只需要點明即可；

助浴行業本身就不被世人所認可，畢竟服務別人洗澡，在所有人潛意識裏本就是一件上不了檯面的事情。

楚雨薇情緒逐漸穩定，在房門口重重呼出幾口氣，不斷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老爺子我們先走啦……有空了我再來找你聊天！”

“好好喫飯，照顧好自己啊！”

婦女臨別前不斷叮囑着老爺子，看向老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父親，令人倍感舒適。

“爺爺，我也走了，下次再來看您！”

楚雨薇臉上硬擠出一抹微笑，輕聲說道。

“丫頭，來……”

就在楚雨薇準備跟着婦女離開的時候。

老爺子卻是滿臉笑意，伸手招呼着讓她坐到自己牀邊。

右手手掌不斷在自己枕頭下面摩挲着，好像是在尋找着甚麼東西。

“爺爺，您找甚麼東西啊，我幫您……”

楚雨薇見老人摩挲的模樣，就想上前幫忙。

老人搖了搖頭，努力摩挲了一番。

卻在自己枕頭下面拿出了一顆裹着白色糖紙的奶糖。

“丫頭，人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坦途，坎坷是一輩子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沒有甚麼事情是跨不過去的！”

“每個人都有情緒爆發的時候，但情緒卻是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要記得任何事情都有着它存在的意義，你想它是甜的那便是甜的，你想它是苦的，那便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