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苦惱的特務
漢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大地。
城南的一片庫房中，力行社漢城分社的總部，就設立在這裏。
社長許先詞已經驅車趕來，這些日子對於力行社的成員來說，壓力無疑是最大的。
除了監察軍部人員外，更是要挖出潛伏在漢城的日本間諜，在南京淪陷後，漢城中就已經有多起刺殺案件發生。
許先詞剛落坐在辦公桌前，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着手整理着文案的許先詞隨口應道。
門開，兩個漢子進入，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上前來，另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則是立正在那裏。
“站長，人帶來了！”三十多歲的漢子名叫梁三，是力行社新成立的綜合組的組長，也是許先詞的心腹手下。
“唉！我不是說過了嗎？正式通告還沒有下來，不要叫站長的嘛，會惹人閒話的。”許先詞嘴上雖這麼說，但一臉笑眯眯的表情，無疑表露了內心想法，語氣中更是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
“是，屬下謹記站長教誨！”梁三表情誠懇，但口中站長依然未變。
“嗯，讓我來看看咱們軍校，培養出來的優秀軍官。”許先詞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經起身，繞過辦公桌，向着那年輕人走來。
還未等年輕人開口，許先詞已經接着說道：“嗯！不錯，不錯！陸柏鴻！黃埔軍校漢城分校第十二期學員，綜合成績第一，經軍校特批，予以提前畢業！剛到第三天就破獲一起日軍間諜組織，哈哈哈，不愧是軍校高材生，真是年輕有爲啊，歡迎加入力行社，能爲黨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是我等的榮耀啊！記住，在這裏，你有多大的本事，我就給你多大的舞臺，我很看好你哦！”
“是，多謝站長栽培，柏鴻一定不負站長期望！”陸柏鴻立正敬禮！
“嗯，不錯！”許先詞拍了拍陸柏鴻的肩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說道：“三啊！柏鴻就交給你了，希望他能是一把好刀，而你可要用好這把刀啊！”
“是！我一定會用好這把刀的，如果他有足夠的本事，我把我的舞臺給他！”梁三毫不猶豫的說道。
“哈哈！好，你們先出去吧，做好自己的工作！”許先詞說完揮了揮手，示意二人可以出去了。
陸柏鴻是一個月前加入的力行社，這一個月對於陸柏鴻來說，簡直就是煎熬，他心懷豪情壯志，本以爲提前畢業了能夠進入軍隊殺敵立功，沒想到卻進入了一個特務機構，但也在報道後第三天就破獲了一起日軍間諜組織，被許先詞賞識了。
還有一件事更是困擾了陸柏鴻很久，陸柏鴻出身書香門第，在他十四歲那年，父親不幸得了重病，沒多久就去世了，母親也因爲思念父親而鬱鬱寡歡，半年後也隨父親而去，從此，陸柏鴻就跟着乾爹一家人生活。
而陸柏鴻的乾爹乾孃，正是封浮華和王萍夫婦，在陸柏鴻記事起，就知道了乾爹乾孃的存在，還知道他們是父親的至交好友。
陸柏鴻眼中的乾爹乾孃，是做布料生意的商人，乾爹經常外出四處奔走的談生意，乾孃則守着一間布料店，店中還請了兩個裁縫師傅，生意還不錯。
但就在三個月前，陸柏鴻回家探親的時候，沒有在店鋪的櫃檯上看到乾孃，詢問了裁縫師傅後，得知乾孃在裏面的庫房中。
當陸柏鴻走到了庫房中後，仍然沒有看見乾孃的身影，就在陸柏鴻疑惑間，突然隱隱的聽到庫房角落的地下，傳來了輕微的發報機發報的聲音響起……
那一刻，陸柏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裏爲甚麼會有發報機，竟然還有地下室，要知道電臺發報機這東西，一般人可是弄不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該有的東西。
後來，加入了力行社，陸柏鴻知道了在這漢城中，已經是有大量的日軍間諜在活動了，而且這些日本間諜很可能是幾年前，甚至是十幾年前就被偷偷派遣進入華國，他們經過特殊訓練，有的已經和華國人沒有絲毫差別了。
電臺的事，讓陸柏鴻心情煩躁，也更沉重！乾爹一家人到底是甚麼人？會是日本人嗎？或者爲日本人辦事？這件事，陸柏鴻必須查清楚！
走廊間，陸柏鴻的思緒轉瞬即逝，梁三的話傳入耳中：“柏鴻，你知道的，咱們力行社馬上就要改建了，和中統局一樣，改成軍事調查局，到時候你可給我打起精神來，爭取給我拿出成績，許站長百忙之中特意見了你一面，你知道這意味着甚麼嗎？”
陸柏鴻點了點頭，回道：“組長……”
“嗯？叫三哥，這又沒有外人，叫組長就見外了，以後你我兄弟不分彼此。”梁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道。
“三哥，你說的我都懂，你是許站長跟前的老人，以後還望三哥多多照顧，我一定給三哥長臉！”陸柏鴻也沒有矯情，這一個月和梁三相處下來，發現梁三的爲人確實不錯。
“對了，這一個月來，你應該也都熟悉了，咱們是新成立的科室，讓你領一隊兄弟，接替老劉的位置，你看怎麼樣？”梁三說道。
“那劉隊長……？”陸柏鴻是認識隊長老劉的，關係還不錯。
“呵呵，你放心，老劉得了份美差，調去管理軍備庫了，我給你說，那地方可是油水充足，每年更換的槍支彈藥，隨便填一些報廢數字，就能拿到黑市上換取大把的銀元。”梁三小聲的說起了這裏面的道道。
“啊？那上面要是追查起來？”陸柏鴻倒不是有多擔心，只不過有點驚訝，這種事可是夠殺頭的了。
“你放心，上頭都是知道的，每次的份額那些人都有份的，這個也是私下有規定的，最多不會超過一成。”梁三說道。
“哦！原來如此。”陸柏鴻心裏清楚，梁三這是在拉攏他，把他當做自己人在培養，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那也就身不由己了，和許先詞的這次見面，更是一個信號，那就是準備把他收到自己的派系中，畢竟除了許先詞這個社長外，還有兩個副社長也都有着自己的派系。
“對了，既然讓你當這個隊長，你那兩個兄弟，我也都放在你的手下，免得你剛來不久，沒人可用，至於張海他們，想要讓他們對你這個新來的服服帖帖，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這事你心裏有數吧？”梁三再次開口說道。
“謝謝三哥，三哥放心，張海等幾個兄弟，都是有經驗的老人，我一定會虛心向他們請教，同時也會讓他們認可我。”陸柏鴻自信的說道。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一件房屋內，房屋中一共有九個人，七男二女，看到梁三進來後，立馬起立，一個個的身體站的筆直。
其中，有兩個年輕小夥看到陸柏鴻後，隱約的向他投來了詢問的眼神。
這二人正是陸柏鴻軍校的同學，同時也是陸柏鴻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一個叫趙志勇，一個叫張懷義。
陸柏鴻隱晦的搖了搖頭，表示讓二人稍安勿躁。
此時，只見梁三抬手擺了擺，說道：“都坐吧，我簡單的說兩句，兩件事，第一，從今天開始，陸柏鴻擔任你們第三小隊的隊長，張海擔任副隊長，你們以後要團結一致，精誠合作，聽明白了嗎？”
此話一出，頓時有幾個人的眉頭就輕微的皺了一下，不過緊接着所有人都齊聲開口道：“聽明白了！”
梁三點了點頭，接着說道：“第二件事，那就是從今天開始，在沒有特殊行動的情況下，你們的常規任務，就是給我挖出潛藏在漢城的日軍特務，爲即將到來的戰鬥做出最大的努力，咱們手中的權力我就不再多說了，如果你們拿不出成績來，我保證你們不會有好日子過，明白了嗎？”
“明白！”衆人再次齊聲回道。
說完之後，梁三看了陸柏鴻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轉身走了出去。
等梁三走後，幾個人也都圍了上來，對着陸柏鴻說了一些恭喜的話，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表面功夫倒是十足。
隨意的客氣了一番後，陸柏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開口說道：“各位同仁，今後大家一起做事，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攜手共進退，有肉一起喫，有酒一起喝，當然有事也要一起抗！”
“是！攜手共進退！”所有人立正，齊聲喝道。
陸柏鴻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如今圍繞着漢城的周邊，上面已經調集了重軍把守，而漢城更是重中之重，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將會極其繁重，但我們也只能按照之前的方法，對各種人或事進行甄別、排查。
再就是，讓警察廳的人先配合行事，進行人口排查，登記造冊，只要是居住漢城但不是本地人的，通通列爲監查對象。
而首先要甄別的一部分人，就是各方首腦，警察局長也好，黑幫頭子也罷，三教九流的領頭人，只要是有點威望的人，都給我查清楚他們的底細，至少要證明他們不會是日軍特務，或者是幫日軍辦事的人就行了，大家明白了嗎？”
“明白！”所有人符合到。
“所以要辦這件事情，需要更多的人手，那麼，我們現有的編外人員是多少？”陸柏鴻繼續說道。
“十七人。”張海開口說道。
陸柏鴻想了想，說道：“這點人不夠，我打算再擴充一些，當然，這些人將會是我們自己供養，好了，我暫時就說這麼多，有誰要補充嗎？”
陸柏鴻說完，目光看向了海哥，海哥微微皺眉，想了會兒說道：“其他的都好說，但是增加編外人員的供養，錢從哪來？還有我們暫時收編的編外人員數目是多少？素質方面是不是應該也有個標準？”
張海的話一說完，陸柏鴻心裏踏實了一些，他不怕張海提出問題，就怕張海甚麼都不說。
“呵呵！”陸柏鴻笑了笑，隨後接着說道：“人數和素質是要有個準則，暫時定爲二十人吧，至於費用這方面，一小部分我會申請。
至於剩下的那部分嘛，如果我們得到重要情報，抓住一條大魚的話，就甚麼都好辦了。畢竟我們是綜合科的人，任何案子都可以一手包辦，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
力行社本來只有三個科室，情報科只負責情報，經費最高。
行動科只負責行動，有時候可以撈到足夠的外水，有時候則傷亡慘重卻沒有一分錢的外水。
還有個後勤科，這個科室基本上沒甚麼好說的，大多在總部活動，屬於死工資的那種。
後來，行動科眼紅情報科經費充足，偶爾發現了情報就直接處理了，搶了情報科的風頭，順便打了情報科的臉，情報的費用也被撈了過去。
而情報科同樣眼紅行動科的外水，以打探情報有一定的危險性爲理由，也申請配備了一些行動人員，雖然裝備、技術、身手都比不上行動科，但多少也有了一些行動能力，多少也能有一些收穫。
兩邊明顯的開始較勁，導致很多問題出現，弄得亂七八糟，一時間也得不到好的解決辦法。
最後，許先詞就直接又建立了一個部門，搞成綜合科，打算先試試水。
這個科室對其他各科人員來說，有利也有弊，有利的方面就是可以自行掌控，弊端則是同樣的人數卻要幹更多的活。
隨後，又仔細討論了一下具體的工作安排，以及編外人員的要求等內容，就各自分頭行動了起來。
陸柏鴻身邊自然帶着趙志勇和張懷義，不過，還有一個女隊員，叫做陳鳳嬌，長相身段都不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由於身份的原因，至今還未結婚，身邊不乏追求者。
按照陸柏鴻之前所說的，比如調查警察廳的首腦人物，可以去戶籍科調取基本資料，然後再查其人際關係網，家中主要成員，包括其府上的司機、僕人等。
那麼最後，再瞭解一下警察廳廳長身邊這些人的人生歷程就可以了。
“志勇，你去叫王強他們三個過來，按照說好的辦，給他們辦理編外人員的證件，哦，對了，鳳嬌這邊可有合適的人選？”
“那我先出去了。”趙志勇說完轉身離去。
陳鳳嬌則是說道：“有倒是有兩個，只不過我還沒和他們說過這事，要不要我現在去找他們來？”
“嗯，你去吧，我在這裏等着。”陸柏鴻說完，又對張懷義說道：“懷義，你去把原有的那幾個編外人員都叫過來，等會給他們交代點事。”
張懷義點了點頭，跟着陳鳳嬌一起走了出去。
這十七個編外人員，陸柏鴻以前也是見過一些的，只是不清楚具體的人數而已，張海那邊臨走時，和陸柏鴻打過招呼，說是帶走一半編外人員辦事，給他留了一半，共九個人。
至於讓趙志勇喊來的王強三人，則是陸柏鴻他們以前熟悉的人，也算是他們小時候的玩伴吧，本就已經被陸柏鴻他們發展成了線人，所以要找到他們很簡單。
線人和編外人員是不同的，線人只是屬於交易的形式而存在的人員，或者說商業夥伴，就如同之前說的那些歌女、車伕、甚至小警察等等，是屬於給錢辦事的那種。
編外人員則是有正式身份的人，可以說是臨時工，隨時可以轉正。也可以說是花錢聘請的合同工，需要按合同辦事。這些人是要跟着衝鋒陷陣拿命來拼的。
當張懷義把人帶來半個小時後，趙志勇和陳鳳嬌帶人也先後回來了，經過一番瞭解和考驗，陸柏鴻親自給新來的五個人發了證件後，則開始了安排。
先是給這些人發了一些資料，隨後說道：“各位，你們手中的資料都是警察廳廳長、黃包車老闆等，各個組織的頭腦身邊的人，我要你們跟蹤這些人，觀察他們有沒有甚麼反常行爲，以及調查他們的社交圈子和過往經歷，也就是查一查他們的底子是否乾淨，明白嗎？”
一共十四名編外人員點頭稱是，之後，說了一些細節後，陸柏鴻一揮手，各自行動去了，屋內只剩下了陸柏鴻一人。
辦完了正事，陸柏鴻想了想，最終決定回家一趟，在回家之前，他準備先去找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熟悉且親密的女人。
……
封蝶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可是現在學校裏上學已經不現實了。
因爲少數的愛國學生，在戶外進行抗戰演講後，被日本間諜暗殺了，本以爲這種行爲可以阻止學生們抗日的激情，沒想到卻是起了反作用，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抗日浪潮。
各大校院的學生已經聯合了起來，他們走上街頭，進行演講宣傳抗日，標語、海報大街小巷的牆上到處都是。
一處抗日物資捐獻點，有的學生在做記錄，有的學生在拿着喇叭喊話，而封蝶手中正拿抱着一包衣服走向身後的倉庫。
“鄉親們，前線正在抗戰，爲了保護我們而流血犧牲，請大家也爲我們的戰士們做出一點貢獻，衣服、食物、都可以，戰士們中很多受傷的傷員，救下來後，鮮血染紅了全身，卻沒有一件乾淨暖和的衣服可穿，敵人的炮火可能會阻斷我們的糧草運輸，我們捐出的食物，可能就會被送到那夥沒了軍糧的戰士手中，鄉親們……”
城裏沒有了往日的祥和氣氛，每個人都神色匆匆，臉上帶着些憂慮神情，大戰前夕的壓抑，讓人顯得急躁了些。
而此刻，羅東航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已經帶着一幫子土匪來到了城裏，這也是他第一次與陸柏鴻見面。
之後，好戲慢慢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