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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調包”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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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洞房內羅帳低垂,一對紅燭在靜靜地燃燒着,除了玉柱時高時低的呼嚕聲外,一片死寂。芝蘭真是悲從心中來,五內俱焚,這是芝蘭長那麼大第一次單獨和一個陌生男子獨處一室。紅燭好像善解人意似的,也在靜靜地流着燭淚。芝蘭在這恐懼、委屈、悲憤中首先想到逃,但她一個弱女子在劉家看守嚴密,如鐵桶般高牆內如何出逃?她也想到了死,這可保全自己的名節和尊嚴,一了百了,但一想到自己還年輕,生活的路還很長,又覺得死了不值得。令她安慰的是,劉家的大小姐深明大義,答應幫着出逃,這讓她看到一線希望。最要緊的是,在沒有出逃之前,絕不能讓玉柱上身,那是最後的底線,哪怕死也要保住!她在洞房裏搜尋着甚麼,最後在針線籃裏摸到一把剪刀,把它悄悄藏在牀蓆下,橫下一條心,要是玉柱來硬的就自盡給他看。

其實,玉柱一直在裝醉、裝睡,芝蘭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裏。芝蘭剛一離開牀頭,他立馬就從牀上跳下,從席下摸出剪刀扔到地下:“你這個白眼狼,你想謀害親夫啊?”

芝蘭正想去搶剪刀,被玉柱攔腰抱住,並將她“嗵”的一聲甩到牀上。玉柱一個餓虎撲食躥上去騎在芝蘭身上,兩隻手不停地在芝蘭身上四處遊走,嘴裏一個勁地喃喃地道:“小乖乖聽話,今晚你就是大爺的下酒菜了……”

“放開我,快來人呀,快來人呀!”芝蘭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這是洞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就是喊破天也沒人來救你了,還是乖乖地隨了我吧。”

架子牀在不停地晃動,吱吱嘎嘎地叫着,聽動靜牀腿要斷。

二人不管這些,在牀上展開激烈的“肉搏戰”。玉柱想來個霸王硬上弓,欲解芝蘭的腰帶。芝蘭雙手緊緊地攥着。玉柱像條瘋狗一樣,甚麼也不顧了,使勁掰芝蘭的手指頭。芝蘭感覺到,如果再不撒手,手指有可能被掰斷,她最終鬆了手。芝蘭畢竟是女人,力氣很快不支,她的褲腰帶已被解開。玉柱見狀越發歡實,快要入港了,他的臉上閃現出一絲歡快的表情,但還沒等這種表情洋溢開來,他的身子卻突然一挺僵在那裏,面部五官也挪了位,白眼直翻,嘴張幾張沒喊出聲來。

原來,芝蘭雙手死死地攥住玉柱xt。芝蘭懂醫道,知道xt是男人的命門所在,只要控制了它,再張狂的男人也白搭,就像哪吒抽掉龍王的龍筋一樣,只有癱瘓的份。視貞節比生命還珍貴的她,此時也顧不上羞恥之心了,因爲這是她最後也是唯一制勝的法寶。

她不敢太使勁,唯恐弄出人命來。她換作一隻手抓住,另一隻手把玉柱推開:“你給我起來,再蹦躂一下讓姑奶奶瞧瞧。”

“姑——姑奶奶,你先——先拿開手,咱——咱有話好——好說!”玉柱臊眉耷眼的,像打敗的鵪鶉,鬥敗的雞。他頭上冷汗直冒,臉色發綠,疼得嘴裏一個勁地“唏噓”着。

“你答應我永遠別碰我,明天就退婚。”

“姑——姑奶奶,俺發誓,再也不敢——不敢強迫你了,你說的條件俺——俺都答應!”此時玉柱叫幹甚麼都成,先保命要緊。

芝蘭心裏清楚,此時玉柱答應得挺好,一鬆手他立即就會報復,下邊的東西受到重創估計不會怎麼樣,但自己皮肉就要受苦了。想到這一層,她“牽”着玉柱找來一根繩子命令道:“你把自己綁在頂樑柱上。”

玉柱十分乖巧聽話,靠着頂樑柱,把自己攔腰連腿帶胳膊綁到了柱子上。

芝蘭檢查了接頭,鬆開了手,又把玉柱雙手捆牢:“這回就饒你一次,姑奶奶沒那麼好欺負!”說罷,她和衣躺到了牀上。

玉柱雖年紀不大,但閱人無數,甚麼樣的女人沒見識過?但如此剛烈的女子還是頭一次遇到。他顯然還沒有從創傷中恢復過來,覺得下面還在隱隱作痛。心中暗暗罵道:莫毒婦人心!

二人各懷心思捱到天亮。芝蘭回憶昨晚的情景好像置身於夢中,她不禁悽然一笑,長長地哀嘆一聲。既然已和對方撕破臉皮,就是死也要逃出火坑。

懵懵懂懂中,她聽門口傳來腳步聲,接着傳來女人尖細的喊聲:“二少爺,二少奶奶,起牀了嗎?老爺、太太還等着你們請安呢。”

芝蘭知道這可能是大太太屋裏的丫鬟在叫他們呢。這裏的風俗規矩她還是懂的。新娘子結婚第二天要起大早向公公、婆婆請安,爲顯出勤快,還應主動做早飯。她本來還想一直對着幹的,可一想那樣的話,劉家的人會對她嚴加看守,到時就是插翅也難逃,不如先來軟的,等劉家放鬆警惕了,再找機會出逃。她恐怕玉柱報復,一手拿着剪刀,一手解開玉柱身上的繩子,糊弄道:“昨天晚上,本姑娘身上來了,你想沾上‘上馬紅’的晦氣嗎?再看你冷不丁裏抱俺,俺就非常生氣,等幾天俺身上乾淨了再說吧。”

玉柱一聽嬌聲軟語,怒氣立時消了一大半,就坡下驢道:“這麼想就對了,回頭看我咋收拾你!”

劉玉婉決定救出趙芝蘭決不是憑一時的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哥哥強行霸佔趙芝蘭,對方如果是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主,湊合着過一輩子也有可能,而這個趙芝蘭是個剛烈女子,寧死不從!一想到由婚變演化成悲劇的例子,她就不寒而慄。她曾在報紙上看過一篇報道,說長沙有一位新娘竟在出嫁的路上用剃刀自刎於花轎中,就是因爲舊式包辦婚姻害了她!現在是民國了,提倡男女婚姻自由平等,順應這個潮流纔是正道!爲家族長遠考慮,決定幫芝蘭出逃,擺脫這個婚姻枷鎖。

當玉婉來到洞房時,趙芝蘭已拜過爹孃,變得“乖巧”起來。劉玉婉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芝蘭:“怎麼這麼乖巧?這麼說你是回心轉意了?這樣也好,我哥哥也用不着打光棍了,我也不會落下吃裏扒外的罵名了。”說着裝着往外走的樣子。

趙芝蘭一急,伸手抓住劉玉婉,急促地說道:“我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呆了,大小姐趕快救我!”

劉玉婉嫣然一笑:“我早就看出來你是裝的,不過我真的想叫你一聲嫂子。”

趙芝蘭羞澀苦笑:“別開玩笑了,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劉玉婉略有所思道:“辦法倒有一個,不過得冒風險,我甘願落下吃裏扒外的罵名救你,那你咋感謝我?”

芝蘭小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帶着哭腔道:“小姐的大恩大德,芝蘭這輩子當牛做馬一定報答!”

“我不需要報答,看得出你是個良家女子,我不願看到因爲這場婚姻毀了你一生,出於善良和正義我才幫你。但有一問題我想問你,就是出逃成功,你一個弱女子咋能養活自己?”

“我上過中學,到城裏當家庭老師也成,我不信養活不了自己!”

“那你就到開封,我在那上學,好歹有個照應。”說這話時,其實劉玉婉有了私心,她是想拉趙芝蘭參加她的進步組織。

“太謝謝您你了!”趙芝蘭眉開眼笑。

隨後,玉婉小聲說出她的出逃計劃……

喫罷午飯,玉婉的丫鬟雲霞來到洞房,說是大小姐要用鳳仙花給新娘染指甲。玉柱沒法攔阻。趙芝蘭明白這是約定的暗號,出逃的機會來了。二人來到中院西側房劉玉婉的閨房,一會兒,一輛劉家的馬車來到了門前。姓王的車把式叫道:“大小姐,你要的車到了。”只見一身學生裝束、留着齊耳短髮的“大小姐”在丫鬟雲霞的陪伴下上車鑽進了車棚。車把式趕馬車出了西寨門,向通康縣城快速奔去。

玉柱在洞房內乾等晚等不見新娘子回來,頓生狐疑,決定到妹妹房內一看究竟。見妹妹房門虛掩着,便推門進去。只見玉婉只穿着內衣,被五花大綁丟於牀上,口裏塞着毛巾。玉柱一個箭步躥到牀前,扯掉她口中的毛幣,急切的問到:“你嫂子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玉婉乜斜一眼地上的紅衣服,嗚咽着說道:“二哥,她把我打暈,換上我的衣服坐車跑了,再不追就來不及了。”說這話時,劉玉婉其實早在心裏計算過,趙小姐已經跑遠了。

其實,這個“調包”計正是劉玉婉一手策劃的。當趙小姐來到劉玉婉屋裏時,劉玉婉先將趙芝蘭的長髮剪成短髮,再給她換上自己的左開襟的月白上衣和黑色的裙子,儼然就成了一個活脫脫的自己。劉玉婉早就覺察到倆人不但個頭、身材極爲相似,而且舉止、神情也極爲相仿,所以纔敢演這出“調包”戲。馬車也是劉小姐事先約好的,聲稱要到縣城裏買東西。讓趙小姐捆上自己,也是劉玉婉安排的。趙芝蘭換上了劉玉婉的衣服,加之又有丫鬟雲霞陪伴,假戲做得如此天衣無縫,就連車把式也沒有看穿。當然,這需要丫鬟雲霞的配合。因此,玉婉事先已做通了她的工作。雲霞之所以很快答應下來,是因爲她有自己的小九九。雲霞是塔橋村一個張姓人家的孩子,只因父親嗜賭成性,欠了一屁股賭債無力償還,便將她送到劉家做使喚丫頭。按照契約,雲霞將在劉家幹夠六年才能回家。雲霞雖然年齡不大,但心中早已裝個心儀的男人叫楊廷佔。楊廷佔對雲霞更是一片癡情,爲見雲霞一面,幾次化裝成賣油郎來到劉家偷偷與雲霞約會,二人卿卿我我,私定終身,並決定一起私奔。現在好了,雲霞正瞌睡,劉小姐卻送來了枕頭,於是她便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

按照劉玉婉的計劃,雲霞陪趙小姐出逃後,就遠走高飛。劉玉婉還給她二十塊大洋作爲盤纏。雲霞滿心歡喜,並信誓旦旦保證將趙小姐送到開封謀生。但百密一疏,讓玉婉做夢也沒想到是,正是丫鬟雲霞這檔子地下情緣壞了她的大事!

在通往通康縣城的官道上,趙芝蘭乘坐的劉家馬車在飛奔着。並排坐在車棚內的趙芝蘭和丫鬟雲霞各自想着心事。趙芝蘭像出籠的小鳥,一想到就要自由飛翔,心情無比興奮與激動;丫鬟雲霞開始也着實高興了一陣子,但一想到事情一旦敗露,自己的家人將要受牽連,頓時心情灰灰的,臉兒也陰沉下來。

趙小姐見狀,壓低聲音問:“雲霞,你哪裏不舒服?”

雲霞低聲答道:“沒甚麼,只是擔心我家裏會遭到劉家的報復。”

趙小姐用柔柔目光看着雲霞,內疚道:“都是爲了我,讓你也牽連進來。”又對她安慰一番:“你是你,你家是你家,我相信劉家不會做出那樣過分的事的。”

正當她們在車內說着悄悄話,突然路邊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師傅,我的獨輪車壞了,我有一袋糧食家裏急等着用,能不能搭一下你的車?”

王車把式剛想拒絕,那個聲音帶着笑又響起來:“這不是龍驤寨的王把式嗎?我是賣油郎楊廷佔,經常給你劉家大院送油。”

車把式顯然也認出了對方,便長長的“籲——”了一聲,將車停了下來。

聽到心上人的聲音,車內的雲霞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竟忘記自己是在逃難,妄情地一把扯開棚簾,見到楊廷佔,便不顧一切的喊道:“廷佔哥,我是雲霞。”

趙芝蘭再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賣油郎”看見自己心愛的人在車上,頓覺熱血賁張,心突突亂跳。又見穿着一身學生裝的一位小姐也在車裏,不明就裏地問:“雲霞,你陪的這位是——”

王把式回頭定睛看見坐在車內的不是劉玉婉而是新娘子趙小姐,頓時大喫一驚,木呆在那裏。

空氣驟然冷至冰點。

趙芝蘭開始異常窘迫,但事情一旦挑明卻顯得很輕鬆。她主動打破這種尷尬局面,道:“我是趙芝蘭,是從劉家逃出來的。”這話明裏說給賣油郎聽的,暗中卻是說給王把式聽的。接着,她乞求王把式:“大爺,你也是窮苦人出身,求你幫我逃出火坑吧。”

王把式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哀嘆一聲:“閨女,你把天捅個窟窿,我一家還要在劉家混飯喫,這事我可幫不了你。”

雲霞跳下車,把聽得一頭霧水的楊廷佔拉到一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敘述一遍,楊廷佔聽罷,判斷劉家的人馬很快就會追過來,索性獨輪車和糧食也不要了,拉上雲霞沿岔道鑽進附近的莊稼地逃走了。

趙芝蘭剛想跳車逃走,只見後方官道上塵土飛揚,四個黑衣人騎馬飛馳而來。來者正是劉家的護院家丁!趙芝蘭傻了眼,知道她們精心策劃的這次出逃計劃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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