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侯家堖剿匪

馬晉寧一口氣跑出北門四五里地，才追上八路軍晉原獨立營的後衛部隊，此時他們正準備離開大路、拐到一條通往山區的小道上。

一個被稱爲排長、跟馬晉寧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馬晉寧上氣不接下氣的、異常興奮異常地說明了來意。

年輕排長看着馬晉寧單薄的身體、白淨的面龐、氣喘吁吁的的樣子，又聽他說是個學生，年輕排長就勸他回去，馬晉寧固執的一定要跟去打鬼子，年輕排長見勸說無效，也就不再搭理他，命令後衛排加快行軍速度，天黑前跟營主力匯合。

馬晉寧由於剛纔一路狂奔，此刻確實顯得很狼狽，但是他一直咬牙堅持、緊緊跟在後衛排的後面。

晉原獨立營是奉命開赴日佔區、創建敵後根據地的，此時日本侵略者雖然佔領了整個晉北，但是他們的觸鬚還沒有延伸到縣城以外的廣大農村，八路軍就是要到日本侵略者的身後、開展農村包圍城市的敵後游擊戰。

爲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抗日，在日本鬼子沒有侵佔的地區，八路軍並沒有建立公開的地方政權，即便那裏的國民**軍和晉綏軍戰敗之前，各個地方國民黨的**早就名存實亡了，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們、組織當地人民進行抗日鬥戰。

時間對晉原獨立營很重要，一定要趕在日本侵略者建立僞傀儡政權之前，趕到上級指定地區，在羣衆中廣泛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大力宣傳抗戰必勝的思想，組織羣衆建立基層抗日組織和發展抗日武裝力量。。。。。。任重道遠！

晚上八點多，營部才傳達命令、全營就地休息兩個小時，看到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馬晉寧靠在一顆樹上、滑坐到地上，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連續跑這麼長時間的路。

名叫蘇維埃的年輕排長、是走過雪山草地的紅小鬼，他其實一直在留意、跟在隊伍後面的馬晉寧，急行軍是項技術活，這個沒受過訓練的年輕人，能一直跟在後面不掉隊、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蘇維埃把自己的玉米麪餅掰成兩半，又讓副排長和三個班長各“貢獻”了四分之一，讓一個戰士把這“一個半”玉米餅和水壺、給馬晉寧送去，幾個人遠遠地看着狼吞虎嚥的馬晉寧，都會心的笑了。

蘇維埃把馬晉寧的情況彙報給連指導員後，指導員又把情況彙報了給營長王東昇和教導員徐東浩，王東昇和徐東浩非常肯定這個年輕學生的愛國熱忱、毅力和決心，於是兩人決定親自去跟馬晉寧談談話，晉原獨立團大部分戰士都是從主力部隊抽調來的，他們不是本地人、語言是個大問題。

馬晉寧並不知道跟着自己閒話家常的、居然是這支部隊的兩位最高首長，他如實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和渴望上前線殺鬼子的決心。

徐東浩給馬晉寧介紹了**團結一切力量、救亡圖存的革命思想，以及當前國內外形式，告訴馬晉寧，抗日不能只憑一腔熱血、逞一時之勇，要依靠廣大人民、紮根於人民，用全民抗戰、用寧死不回的革命精神，最終打敗武裝到牙齒的日本侵略者。

馬晉寧對徐教導員講的並不能全部理解，但是，馬晉寧認定，晉原獨立營、八路軍、**是一心愛民、真心抗日的，他再次表達了加入晉原獨立營的強烈願望。

王東昇看了一眼徐東浩後，答應了馬晉寧的請求，因爲他有文化，決定把他安排到營宣傳隊工作，雖然與直接上戰場殺鬼子的初衷、有一些願違，馬晉寧還是很認真的，憑記憶、模仿着給二人行了一個軍禮。

晉原獨立營在夜色中、沿着山路再次出發了。

後半夜一部分幹部戰士離開了大部隊，當時馬晉寧只是好奇、沒敢問這些人去幹甚麼了，後來他才知道，晉原獨立營二連是去泰谷縣建立抗日根據地的。

第二天，三連也離開了、他們要去的是曲陽縣，這讓馬晉寧很不解，原本只有幾百人的晉原獨立營，再這麼一再分兵，兵力更加薄弱了，還怎麼打小日本，滿腹疑慮的馬晉寧跟在隊伍中繼續行軍。

晉原獨立營抵達目的地古佛溝村後，馬晉寧就跟宣傳隊的幾位戰友去宣傳抗日思想、書寫標語了。

《犧盟會》留下來配合工作的劉忠信同志，跟王東昇、徐東浩接上了頭，劉忠信告訴了他們一個不好的消息。

由於日本人很多年前，就開始在這裏進行文化滲透、美化殖民統治宣傳，當地的流氓惡霸、土豪劣紳，很多早就被日本人收買了，這些漢奸打着維持地方秩序、維護本鄉安定的旗號，欺騙人民羣衆，已經組建起僞傀儡政權，正在籌建地方保安部隊。

晉原獨立營將要建立敵後根據地的地區，對敵我雙來說都非常重要，包括曲陽縣、首陽縣、泰谷縣三縣及周邊山區，從北、東、南三個方向，對省會形成半月形包圍。

這相當於在敵人心臟部分**一把刺刀，鬥爭形勢異常險惡，日軍必然會瘋狂進攻、掃蕩這一地區的中國軍隊，**軍、晉綏軍是不可能留在這一地區的，所以上級領導才決定在第一時間，派兵填補這個中國軍隊的“真空”地區，保衛處於日軍鐵蹄下的人民羣衆，領導人民羣衆開展敵後抗戰。

晉原獨立營是從八路軍各部隊抽調的，有游擊戰經驗、有羣衆工作經驗的幹部、戰士組建的，他們將成爲一把**日軍心臟的尖刀，這是一個十分艱鉅的任務！

晉原獨立營一連的當務之急、就是弄清晉原縣各鄉、村的具體情況，然後有針對性的進行戰鬥部署。

《犧盟會》利用自身的便利條件，在各縣都留有由**控制的地下組織，但是，由於各方面條件限制，一些偏遠鄉鎮的情況、並不是十分準確，所以需要派人前往偵查、覈實。

由於晉原獨立營官兵、大部分不是本地人，新兵馬晉寧也爭取到一個偵查任務，偵查首陽縣下轄馬首崖鄉的僞傀儡政權的組織結構、人員組成，當地各種勢力、及其軍事力量等的詳細情況。

短短兩三天時間，馬晉寧的思想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已經擺脫了單純的民族主義思想束縛，開始了對人生、理想的更深層思考，思想上的巨大變化，讓他非常感謝組織上對他的信任，決心圓滿完成這次任務。

帶馬晉寧一起執行這次任務的是偵察班的副班長梁二牛，兩人化裝成賣醋的商販、推着借來的獨輪車上路了。

所有偵查員調查回來的情況，與《犧盟會》等地下黨組織提供的情報基本吻合。

首陽縣的僞維持會由原首陽縣商會會長唐益誠擔任，各鄉也是由他任命士紳、地主擔任僞維持會長，唐益誠本身也是首陽縣最大的地主、土皇帝。

唐益誠家族在首陽縣經過好幾代人的經營，擁有非常大的勢力，國民黨政府任命的縣長也得看他的顏色行事，因爲他手下既有一支近二百人槍的保安團，而且，橫行曲陽縣、泰谷縣、首陽縣及附近山區的候家堖土匪，其實就是唐益誠暗中豢養的，目的就是養匪自重，這也是唐益誠最大的依持。

綜合各方面情報分析，候家堖土匪其實只有百十號人，之前之所以候家堖土匪敢號稱上千人，併爲了幫唐益誠立威，曾經出動一千多人圍困縣城，其實是脅迫山區村莊的農民跟他們一起，而勞動人民因爲害怕候家堖土匪的報復，不僅在土匪需要時出人、提供掩護，還給候家堖土匪通風報信，使他們多次逃避了晉綏軍的圍剿。

首陽縣各鄉鄉公所的武裝，從三四人槍到八九人槍不等，這些人都是唯唐益誠的馬首是瞻，平時欺壓百姓、魚肉鄉里，貧苦的勞動人民敢怒不敢言。

由於首陽縣位於晉原和泉陽兩座大城市之間，正太鐵路貫穿全境，日軍在首陽縣的駐防軍是一個步兵中隊。

總的形勢是敵強我弱，王東昇、徐東浩、劉忠信等領導同志開會研究、分析後認爲，日軍主力已經南下，留下負責治安的日軍兵力有限，主要駐守在晉原市和周邊各縣縣城、且缺乏快速機動能力，目前的工作重點就是全力打擊漢奸、投降派，建立人民**的抗日政權。

劉忠信同志就是首陽縣人，之前在《犧盟會》的工作經歷，讓他在首陽縣人民羣衆中、有較高的聲望，但是，由於對唐益誠勢力的恐懼，使《犧盟會》在首陽縣的工作，處處受到掣肘和阻礙，羣衆一直沒能動員、組織起來，沒能成立由人民當家做主的抗日地方政府。

會議決定由劉忠信擔任首陽縣人民抗日政府的縣長，以《犧盟會》留下的同志爲骨幹，把各鄉、村抗日政權都建立起來，取代由地主豪紳把持的舊政權，吸收地方愛國抗日的知識分子參加抗日工作，逐漸成立農救會、青救會、婦救會等抗日羣衆團體，廣泛開展羣衆運動，全面宣傳、實施中國**發佈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

此時，正是敵僞氣焰器張，人心惶惶不安的時候，爲了更好的發動羣衆、給羣衆信心，會議決定首先剿滅候家堖土匪。

晉原獨立營一連進行了緊急動員，梁二牛、帶着馬晉寧和一位當地嚮導提前出發，前往偵查候家堖土匪的老巢，他們推着裝着醋罈子的獨輪車作掩護，候家堖是位於首陽縣東部山區的一座大山之巔，那裏位於大山深處，人跡罕至、而且只有一條路，這樣不容易讓人懷疑、以防當地村民給土匪報信。

到達距離候家堖最近的村莊後，馬晉寧他們找到一戶農家借宿，喫過自帶的乾糧、等到天黑後，嚮導留在這裏，梁二牛、馬晉寧按照他所指的方向，偷偷溜出村落，對候家堖進行偵查。

梁二牛趁着月色對候家堖的山勢和地形進行偵查，可以看得出來，候家堖上面的土匪都睡得很熟，一個暗哨被經驗豐富的梁二牛發現，兩人把睡着的土匪控制住，經過簡單審問、知道土匪只有這一個哨位，然後把他堵上嘴、綁了起來，馬晉寧興奮地擺弄繳獲的這支步槍，他現在總算有了自己的武器。

大部隊將在天亮前抵達，趁着夜色攻上候家堖，一舉消滅在這股禍害鄉里的土匪武裝。

就在大部隊即將抵達時，梁二牛、馬晉寧驚訝的發現，一陣狗叫過後，候家堖上突然燈火通明、開始亂哄哄的吵鬧，距離太遠、聽不清土匪們在叫囂甚麼，人喊馬鳴半個小時後，候家堖又陷入一片漆黑、恢復寧靜，黑夜中，這種靜寂讓人感到心悸。

梁二牛讓馬晉寧留下來看住俘虜，他自己藉着夜色和障礙物，悄悄的向候家堖山頂前進，梁二牛一手緊握駁殼槍，一手扶着一塊土墩，探頭查看匪窩，裏面沒有一點兒動靜。。。。。。梁二牛是很有經驗的偵查員，他判斷匪窩裏的土匪已經逃走了。

梁二牛小心翼翼的摸進匪窩，他發現土匪真的已經逃走了。。。。。。。梁二牛仔細的搜查了整個匪窩，匪巢背面是一個斷崖，轉了一大圈他沒有發現一個土匪以及土匪逃走的道路，由於逃的太匆忙，土匪連養的雞和豬都沒有帶走。

梁二牛回來不久，尖刀排就到了，蘇維埃排長聽說土匪已經在一個多小時前跑了，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派人給營首長報信，然後帶領大家進入匪巢，再次審問那個土匪，才知道匪巢還有兩條直通山下的暗道，其中一條暗道、是利用山體裂縫修建的，有的地方僅能容納一人側身通過，另外一條的出入口，被很好的僞裝成一口窯洞，土匪從這裏挖了一條地道，可以直通到後山的半山腰。

追、肯定是追不上了，蘇維埃剛安排好哨位，王東昇、徐東浩就帶着後續部隊趕到了，王東昇把梁二牛和馬晉寧叫去，詢問是不是他們暴露了目標，徐東浩則去找那名被俘的土匪談話了。

根據梁二牛和馬晉寧的陳述，王東昇判斷是有人把這次行動計劃偷偷告訴了候家堖土匪，這夥土匪才能提前得到消息，進而偷偷溜走，是誰泄的密呢？要知道，從做出進山剿匪的決定，到大部隊出發、僅僅隔了一個晚上。

徐東浩跟那個被捕的、叫孟有財的土匪談話，他是從拉家常開始，慢慢地就把候家堖土匪的情況、基本都問明白了。

候家堖土匪的匪首叫唐搏虎，是唐益誠的遠房侄子，這股土匪就是唐益誠的私人武裝、一直由他暗中提供糧餉，從山口到附近的村落裏面、都有唐搏虎的眼線，但是，是哪些人、孟有財並不知道，唐搏虎在山外的村子裏還有兩個相好，分別是燕竹鎮上大車店的老闆娘和景尚鄉姚家溝村的姚寡婦。

常年駐紮在候家堖匪巢裏的土匪，一共137人、長短槍121條，其中有一挺輕機槍，白紙扇是一個叫葛永亮的殺人犯、被唐益誠從大牢裏救出來，讓他給唐搏虎出謀劃策的。

另外，唐搏虎除了這個山寨外，還有三個臨時駐地，那裏也備的有糧食和彈藥，除了取水比這裏麻煩一些外，都是可以長期住人的。

經過徐教導員的啓發、教育，孟有財認識到所謂劫富濟貧、替天行道都是騙人的鬼話，土匪其實就是寄生在貧苦百姓身上的毒瘤。

徐東浩給孟有財講述了日本鬼子的種種殘暴行徑，他的民族意識開始覺醒，主動提出要參加八路軍，他說他可以給獨立營帶路，趁着唐搏虎立足未穩、追上去剿滅這個土匪。

徐東浩帶着孟有財過來，讓馬晉寧把槍還給孟有財，這讓馬晉寧非常不服氣，還是王東昇營長讓自己的警衛員、讓出一顆手榴彈，才把馬晉寧手裏的槍“換”了下來。

徐東浩讓梁二牛和馬晉寧通知各連排長過來開會，他跟王東昇介紹了孟有財提供的情報，由於唐搏虎的其他幾座巢穴也在山區，不用擔心日軍出現，這是剿滅唐搏虎土匪武裝的好機會。

戰鬥會議很短暫，很快獨立營就向着最近的匪巢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