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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代號臥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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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五十歲的韓祥斌,穿着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臉上帶着一種令人一眼便可看穿的假意慈祥,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沙如天看着走進病房的韓斌祥把手上的包子“啪”的一下扔在地上喊道:“韓瞎子,別跟我裝模作樣的,好像你多慈善似的?你可真夠可以的啊?你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當初在上海,要不是我沙如海拼了這條命救你,你能有今天嗎?你居然懷疑我,你真他媽讓我寒心啊?我親手殺了我的雙胞胎哥哥,你即便是沒有一點鼓勵和安慰的話,我也認了,可你他媽不能這樣懷疑我,居然把我當成沙如天,虧你想得出來?”

韓斌祥看着坐在牀上的沙如天,扯着脖子,瞪着眼睛,唾沫星子橫飛,太陽穴處青筋暴突,臉色漲紅,一邊比劃一邊罵。韓斌祥看着沙如天這個樣子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韓斌祥的笑聲讓沙如天停止了罵聲,他看看韓斌祥大聲問:“韓瞎子,你笑甚麼?老子罵你呢!”

“繼續,別停下,繼續罵,直到罵累了爲止!”韓斌祥說着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沙如天的對面看着他。

沙如天看看韓斌祥突然笑了:“你真是個滾刀肉,臉皮夠厚,算啦,我他媽也不罵了,老子還是喫包子吧”

韓斌祥笑了笑看着沙如天說:“兄弟,你我認識至今已經有十二年了,這十二年裏我還不瞭解你嗎?你要是不罵我,那就一定不是你,在上海,你我蜷縮在虹口那個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裏,一藏就是二十二天啊,到後來就差喫老鼠了,爲了刺殺那個野間橫山,你我兄弟差點把命丟在那裏,我知道,是你揹着我一口氣跑出十里地,要是沒有你,我姓韓的早就交代了!”

韓斌祥停頓了一下,端過一杯水遞給沙如天說:“兄弟,不是哥哥懷疑你,這是我們軍統的規矩,你不是新人,你應該明白的!三年前,咱倆在北平那次,又是你,救了我這條命,雖然我搭上了一隻眼睛,但是命保住了,這些,我都記着呢,兄弟,天津站我說過多次了,你來做副站長,可你就是不做,你說我還能怎麼地吧?我知道,這最近一兩年,你對我有點意見,可是,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就在昨天,昨天上午,戴老闆親自來電話,告訴我,我們和**已經完全決裂,大戰一觸即發,**已經祕密派出代號“臥虎”的高級特工,潛入天津,你知道嗎?**爲甚麼要把這麼高級別的特工派往天津?因爲,他們已經開始覬覦平津了,東北那邊打的一團糟,傅作義將軍坐鎮北平,你想**能閒着嗎?”

沙如天看着口若懸河的韓斌祥伸手打斷了他的話說:“甚麼都不說了,給我安排出院,大哥,我跟你回站裏!我一聽見**就來勁,甚麼臥虎?我讓他變成病貓!另外,我告訴你啊,大哥,你剛纔說我對你有意見?那純粹是胡扯,我對你能有甚麼意見,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就是一個炮筒子,不滿我就開炮,發完了就拉倒,沒你說的那些花花腸子,甚麼意見?狗屁意見?要說有意見啊,那就是你從不跟我一起去逛窯子,玩女人,你怕嫂子怕到不像個男人了”

韓斌祥哈哈一笑說:“我老啦,和你不能比,再說了,人各有癖,我不善此道,所以……”

“你打住吧,不善此道?那華妹怎麼說?”沙如天瞪着眼睛看着韓斌祥問。

韓斌祥使了個眼色話鋒一轉說:“你再住兩天,我讓人去問問大夫,要是沒甚麼大問題,後天出院,我給你辦個慶功宴,好好表彰一下兄弟大義滅親,手刃**分子沙如天,對了,此事,我今天一早已經報告戴老闆,戴老闆非常高興,並一再囑咐我要對你給予嘉獎,戴老闆還說,他會讓專人飛天津把勳章給你帶來,對了,還有一筆可觀的獎金!”

沙如天沉默了一會看着韓斌祥低聲說:“大哥,獎金就算了,畢竟他是我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哥哥,我再拿甚麼獎金,就…..就……”

韓斌祥點點頭說:“我能理解,能理解,其實,你們哥倆在二十歲前還是蠻好的,可是後來就……”

“不說這些了,大哥,你不是要給我辦一個慶功宴嗎?那我能不能提個小小要求呢?”沙如天看着韓斌祥問。

韓斌祥點點頭說:“別說一個小小要求,十個、百個都沒問題,你說吧”

“慶功宴能不能在渤海大酒店舉辦,那隔壁就是夜上海夜總會,那裏的姑娘…….”沙如天說着臉上泛起笑容看着韓斌祥。

韓斌祥點點頭說:“你小子,就這點花花腸子,好!我答應你!兩天後,渤海大酒店給你開慶功宴”

“謝謝大哥!”沙如天笑着看着韓斌祥說。韓斌祥一擺手說:“跟我就別裝了!對了,後天你嫂子也會過來,好像還要給你介紹一個姑娘認識,你嫂子整天跟我嘟囔說你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姑娘成家好好過日子了,不能總這樣在外面混來混去的,天天招惹了一樁又一樁的桃花債,你嫂子說他每天都要給你解決這些桃花債,給人家姑娘賠不是,更有甚者還要給人家拿錢打掉孩子,你說你,這不是造孽嗎?”

沙如天故作尷尬的笑了笑說:“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啊,行了,你快回去吧,我還要再睡會,記着啊,後天來接我,我可不想躺在這裝死,憋死老子了”

韓斌祥站起身看看站在門口的梁秉寬和小馬駒子還有另外兩個特務招了招手,四個人跑過來看着韓斌祥,韓斌祥小聲叮囑道:“你們四人輪流在這裏值守,不能離開人,沙隊長要是掉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們活剝了,明白嗎?”四個人一起點頭彎腰答應着:“站長請放心,我們絕不會讓沙隊長有一點閃失的”

沙如天看着韓斌祥大聲說:“行了,回去吧,別難爲兄弟們了,我不會有事的!”

看着韓斌祥走出病房,沙如天長吁一口氣,慢慢躺下去。梁秉寬和小馬駒子跑到牀邊看着沙如天,沙如天看看他倆說:“你們別在我牀邊守着,讓我看着煩,去,給老子買包煙去,再買瓶酒!”

梁秉寬看看小馬駒子,二人一齊看着沙如天,沙如天一瞪眼睛吼道:“聾啦?還不快去!”

二人答應着跑出病房。沙如天躺在牀上閉上眼睛,他的大腦卻在飛快的運轉。剛纔韓斌祥說後天要給自己開一個慶功宴,沙如天非常清楚,這是韓斌祥的又一伎倆,他是想通過慶功宴來進一步覈實自己的身份。沙如天根本想象不到這個慶功宴上,韓斌祥將會安排甚麼人物到場。

自己主動請纓前往天津,自己從延安出發前,特工部肖飛部長親自給自己下達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打入天津站,自己的弟弟沙如海惡貫滿盈,雙手沾滿了戰友的鮮血,組織上這次下了死命令務必除掉沙如海,然後自己以沙如海的身份打入天津站。蒐集敵人情報,配合即將開始的大戰。現在第一步已經成功,那麼下一步就是如何在天津站站穩腳跟,完全獲得韓斌祥的信任,從而更加有利的開展工作。目前,整個天津地下組織都在期待着自己成功打入天津站的消息,後天,也是自己第一次與上級組織派來和自己祕密接頭的人接頭。那麼這位神祕的接頭人是誰?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又是甚麼?這讓沙如天不由得感覺自己以後要面對的會是更加多的危險和韓斌祥花樣繁多的甄別。

自己自從投身革命以來,和弟弟沙如海一同進入黃埔學習、畢業、投奔到轟轟烈烈的大革命中。抗戰爆發以來,自己雖然和弟弟沙如海分在不同的陣營,但是畢竟還是同仇敵愾,一同抗擊日本侵略者。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抗戰結束後,弟弟卻如同着了魔一樣,竟然變得六親不認,心狠手辣。死在沙如海手下的**人不計其數。自己幾次約見沙如海勸他改邪歸正,可是每次都是不歡而散,越到後來關係越是緊張,直至劍拔弩張,刀兵相向。

就在幾天前,天津豐華實業公司老闆司徒珉豪一家人被沙如海活生生埋在一個大坑裏全家罹難。司徒珉豪是上級組織一年前派到天津的祕密特工,剛剛熟悉和掌握了天津的敵我勢力,剛把工作開展起來,就遭到滅門,這讓上級組織進一步下定了決心除掉沙如海。當然這也是自己主動請纓來完成這個任務的。母親由於沙如海的殘酷暴行而大病不起,臨終前一再囑咐自己能爭取弟弟儘量爭取,實在不行,那就只能聽天由命,母親是一個非常開明之人,她很清楚,弟弟沙如海所犯下的罪行早晚有一天是要償還的,如果那樣,還不如我們自己清理家門。妻子、兒子的慘死雖然不是弟弟沙如海親手所做,但是也是他提供的地址,否則,韓斌祥也找不到他們母子。沙如天清楚地記得,當自己邁進家門時看到的那慘烈一幕,讓他終生難忘。

沙如天不願意再去回想那些令他難過而又糾結的往事。現在自己躺在這裏,以後還會發生甚麼事情,都是未知數,自己能做的就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謹謹慎慎的走下去,稍有不慎,自己就將面臨一個萬丈深淵,一腳走錯,就將踏入萬劫不復。

沙如天告訴自己,從現在這一刻起,死去的是沙如天,活着的是沙如海,自己從此將扮演一個死心塌地效忠國民黨的軍統特務。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如麻的劊子手,自己將是一個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自己將是一個混跡於國民黨軍界、政界、商界的投機分子,自己將是一個跟在韓斌祥身後的打手嘍囉,或者是一條任人驅使的狗。做好了這一切思想準備,沙如天反而不覺的有多麼累了,只要自己繼續扮演好沙如海這個角色,利用一切機會拿到黨需要的情報,早晚有一天自己會再次以沙如天的身份向世人證明自己還是一個徹底的**人。

轉眼到了第三天下午五點鐘,韓斌祥再次帶着人來到病房。沙如海(從此刻起主人公名字稱爲沙如海)看到韓斌祥進來,立馬從牀上坐起來,韓斌祥緊走兩步來到他牀前俯下身子關切的問:“怎麼樣,老弟,好多了吧?”

沙如海笑了笑說:“我這身子骨,你還不知道嗎?壯得像頭牛,早就沒問題了,趕緊給我辦出院手續,我這就跟你走!”

“如海,彆着急,我已經讓他們去辦了,順便再給你開些藥,回去後還要繼續吃藥鞏固鞏固,我問過這裏的趙醫生了,他說你身體素質很好,恢復的也很快,這一點令我非常欣慰!”韓斌祥笑着站直身子說道。

沙如海看着他說:“大哥,謝謝你,還是你對我最好,對了,慶功宴甚麼時間開始?”

“瞧你急的?我訂好了,今晚上六點整,在渤海大酒店,隔壁的姑娘我也給打過招呼了,應該都會準時到的。”韓斌祥說着看了看小馬駒子說:“你去樓下我車裏,把我給沙隊長準備的那套新軍裝拿上來”小馬駒子答應着跑出病房。

沙如海看看韓斌祥問:“不就是一個慶功宴嗎,還穿新軍裝?”

韓斌祥笑笑說:“如海,你這身板穿軍裝是最精神的,最帥氣的,你別說,這美國製式的軍服就是他媽打扮人啊,你要是穿了一身筆挺的軍服,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你迷倒呢?”

沙如海笑了笑說:“你韓瞎子甚麼時候也會恭維人了?”

說話間,小馬駒子拿着軍服跑進來,韓斌祥接過去說:“來,如海,穿上它,我們就走!”

看着眼前穿着軍服的沙如海,韓斌祥自言自語的說了句:“有點不合身啊?”

沙如海看看他笑着說:“我的身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天住院他媽瘦了,這軍服稍微有點肥了”

韓斌祥看看沙如海的肩頭說:“這甚麼時候能抗上星就好了!”

“早晚的事情,不就是一顆星嗎,你等着,等我再殺幾個**,你就幫我把它變成星”沙如海說。

韓斌祥點點頭說:“好,我就喜歡聽你這麼說,那咱走吧?”

沙如海看看他說:“稍等,還差一樣東西”

“差甚麼?”韓斌祥看着他問。

沙如海笑笑說:“大哥,你忘了我的習慣了?我可是槍不離手的”

韓斌祥愣了愣說:“今天晚上是慶功宴,又不是壯行酒,槍就算了!”

“那可不行,槍是我的**子,沒有槍,我就像少了根脊樑骨,腰板不硬,不行,得把槍給我”沙如海非常執着地說。

韓斌祥想了一會說:“那好吧,把槍給你”他說完看看梁秉寬,梁秉寬走過來,從懷裏掏出兩支槍交到沙如海的手上。沙如海看看兩支槍,再看看韓斌祥笑着說:“這柯爾特手槍我最喜歡了”

韓斌祥點點頭說:“等有機會我再給你搞兩支更好的!”

韓斌祥在前,四個人跟在沙如海身後走出病房,來到醫院門前。門前停着三輛黑色雪佛蘭轎車,韓斌祥看看沙如海說:“兄弟,上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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