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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且聽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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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李彥楨就抱着她來到了將軍房的屋檐下,他站在那裏,直挺挺的半晌未動。阿浮拿下了頭上的衣服,一臉歉意的看了眼李彥楨,又看了眼那早熄了燈不尋常的將軍房,她抿了抿脣,絲毫不要尊嚴的喃喃道:“這個窗戶,你幫我打開吧。”

李彥楨嘴角微微上揚的苦笑,彷彿這一路他自己把自己給開導好了一般,他一步步抱着她往窗前走去,無奈的對她說道:“如此也罷,之前答應給你準備的嫁妝,我會如數給你,日——”

話未說完,他手裏的動作卻停了下來,因爲這會兒他正用抱着阿浮的那隻右手去推着窗戶,要把阿浮送進去,但是裏面傳來的聲音,讓二人瞬間呆滯住。

“……”李彥楨自然知道這是甚麼聲音,他馬上看向懷中阿浮,這人兒也不敢置信的眼眸睜的溜圓,直挺挺的看向那黑暗中的空間。

此刻阿浮的藥勁兒可以說瞬間消散,裏面那傳來的男女苟且之聲,彷彿在瘋狂的扇着她的臉頰。

這聲音,這呻吟,她都太熟悉。是木庭芯!她怎麼敢!她怎麼會!

一個是自己昔日裏最爲交好的姐妹,一個是自己的年少情郎,冰涼的淚水劃過因藥效而滾燙的面容,她好似不會喘氣了一般,全身都開始發抖。

李彥楨放下窗戶,抱着她的手緊了緊,沉聲道:“你若是還想……我現在就能進去拆散他們。”

阿浮抖到發惡,抖到頭痛,她淚水止不住的流,此刻心裏倒是放空了,她牢牢的抱着李彥楨的那件上衣,靠在他那被風吹的冰涼的胸膛,用盡最後的力氣,顫抖着聲音沙啞的說:“帶我回去吧,年少情深終究抵不過似水流年,這段情,我盡力了,我累了……”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阿浮的睫毛低垂下來之時,最後一滴淚水落在了李彥楨的手上。

他抬起那陰霾的眸,盯向那一波又一波音潮的屋子,嘴角盪漾出一抹邪魅的笑來,他又重新抱了一下阿浮,轉身便離開了這裏。

真是好手段啊,木庭芯郡主……衛槿遊啊衛槿遊,我願給你鋪路,願把心頭之人拱手讓你,你這樁樁件件,倒是真真讓人反胃。

次日,當衛槿遊醒來之時,看到牀榻之側竟然是木庭芯!他頭眥欲裂,反覆的想着昨日的事情,昨日這裏早早的吹了燈,明明是阿浮啊,她戴着那串貓眼碧玉的手串坐在牀邊……

他轉頭看去木庭芯的手腕上,果然,阿浮的手串出現在了她的手上!他氣急敗壞,一把拽起那手串扔向了廳堂。

哐當,當,當,當。

珠串應聲散了一地,也散去了他和阿浮的這一段情。

李彥楨連夜召集了司禮衛的所有人護送馬車回王都。隨行的司禮衛中有醫師,已經在馬車裏一宿未閤眼了,阿浮和李彥楨都發了高燒,李彥楨的燒施了針也吃了藥算是穩住了,奈何阿浮這面水也灌不下去,藥也喫不進去,施針了好幾輪還是於事無補,醫師說她是中了風寒還有急火攻心,二者相沖,甚麼都沒用,只能先物理降溫纔是上策。

於是阿浮的兩個婢女青雲和粉黛衣不解帶的在車上伺候了整整三日,李彥楨也是在車裏守了三日,可喜的是她高燒下來了,可是,人卻始終不醒。

從南疆往中原一路也走了三日,李彥楨實在是放心不下,只能改變了路線,到了南方最大的煙南城暫作休息。定了一間不起眼的客棧,李彥楨急匆匆的抱着阿浮上去廂房後,便派人四散出去遍尋名醫,沒一會兒的功夫,十多號當地的聖醫手都集結在了屋內,他們多次會診皆是無果,李彥楨盛怒,他的貼身太監趙良趕緊將人都打發了出去。

說來說去,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等着她自己願意醒的時候,就會甦醒。如今的阿浮,就是靠每日的流食吊着,渾渾噩噩,倒好似個活死人一般。

青雲和粉黛在外頭哭了一遍又一遍,罵了衛槿遊一遍又一遍,又求了佛祖保佑她們主兒一遍又一遍。李彥楨聽得頭疼,便打發她們也去遠點兒,自己在她的病榻前又是生生的守了整整四日。

阿浮暈倒後第七日的清晨,不知道哪兒來的喜鵲過來屋檐下叫了叫,阿浮的手動了動,她聽到了鳥兒的叫聲,緩緩的抬起了那沉重的眼皮,一縷陽光照進眼眸,也暖進了她那許久未動的身體。

她緩了好一會兒,脖子能轉動了之後,她側過頭來,眼前便是那原本應當意氣風發李廠臣,可是如今他卻瞧着有些憔悴,甚至頭髮都是披散的,沒有束起。他是最要排場的,也是最喜乾淨的,就這麼邋遢的一身衣裳,配上這凌亂的發,好似發生了甚麼不得了的事兒。

她緩緩抬起手,去幫他整理那額頭的碎髮,李彥楨驚醒,在看到阿浮那清澈的眼眸後,淚水奪眶而出,一把抱住了阿浮。他全身顫抖,好似在抽涕,也好似在激動的笑。

這是阿浮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失態,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眼淚。

“你要嚇死我了,你可真要嚇死我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你若走了,我該怎麼辦……”李彥楨就跪在地上,雙臂緊緊的抱着她,阿浮被他抱得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咳嗽了兩聲,李彥楨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鬆開他,輕飄飄的擦去自己的眼淚,好似沒事兒人一般,神態也恢復了幾分,給她繼續放平,握着她的手柔聲的問:“哪兒可有感覺不舒服?我喊醫師來。”

“醫師!醫師!”李彥楨不等阿浮回答,便衝着門外大喊,完全失了平時那平靜自若的模樣。

阿浮自醒了之後,眼眸便沒從他身上離開過,醫師仔仔細細的全面檢查了一番,確定無虞,跟李彥楨彙報了後,便下去煎藥。青雲和粉黛哭唧唧的撲了過來,也在細碎的說着甚麼,阿浮還是懵懵的狀態,她向李彥楨伸了伸手,青雲和粉黛自覺的退了開,李彥楨趕緊走過來,再次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詢問:“怎麼了?哪裏可有不適?”

阿浮看着他,腦子昏昏沉沉的,與他說了句:“彥楨哥哥,我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我們都回到了最初,最初時期,那懵懵懂懂的我,最初時期,那個一心建功立業的阿遊,最初時期,那個讓我同情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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