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林蘭嘔吐過後回到店裏，蒼白着臉，瞧着楚楚可憐。
王海華給她倒了一杯水，林蘭說了聲謝謝，兩人沒有多餘的交流。
但林蘭今天太不正常了，種種跡象告訴我，她一定有問題。
王海華是兇手我知道，那麼林蘭又在這中間扮演着甚麼角色呢？
我的眼前好像有團迷霧，撥不開，看不清。
但是沒關係，日子久了，總會露出馬腳的。
我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他們在明我在暗，我沒甚麼好畏懼的。
我唯一的顧忌就是沁沁。
因爲被懲罰，沁沁要在家待一週，下週一才能返校。
快九點了，她還沒起牀。
她還不知道這一夜的天崩地裂，依然睡得踏實香甜。
若是從前，我已經叫她起牀了。
今天，我趴在沙發上，第一次安安靜靜地等待她睡一個飽飽的覺。
因爲，這將是最後的安寧。
等她醒來，她會感受到她失去了甚麼。
挺後悔，從前望女成鳳，一直希望她成爲一個優秀的人，所以對她特別嚴格。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給她無條件的愛和陪伴，讓她健康快樂地成長，讓她做自己。
十點多，她的房間裏終於傳來了動靜。
“媽，我的襪子呢？”
這是她起牀喊的第一句話。
多麼熟悉的呼喚。
我像往常一樣，本能從沙發上站起來，想去陽臺的晾衣架上幫她取襪子。
但，我又趴下了。
沁沁，你該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沒有等到我的回應，沁沁從房間裏出來了。
幾個房間看了看，最後她穿着睡衣站在過道上，頭髮凌亂，眼神茫然。
從前，我跟她無論鬧得有多僵，第二天我照樣事無鉅細地安排她的生活，妥貼地照顧她。
因爲她不喜歡吃麪食，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我每天都會單獨給她備早餐。
她以爲這一次也跟從前一樣，昨夜一番爭吵，今天我會照樣把早餐給她準備好，把襪子衣服送到她的牀前。
可，今天不一樣。
從今以後，都不一樣了。
站了一會兒，她應該是想起了昨夜的爭執，於是自己去陽臺上取來了襪子穿上，又去換了身衣服。
然後，她可能不太確定，就又去書房看了一眼。
平時大多時候，我都在書房碼字看書。
然而今天，書房空無一人。
她站在書房門口的那個眼神，讓我的心一瞬間碎得四分五裂。
我跳下沙發，走到她的腳邊，用身體輕輕地蹭着她的褲腿。
沁沁把我抱了起來，我靠在她的懷裏，努力給她溫暖。
沁沁，媽媽離開得太突然了。
這一切非我的本意，雖然有時你惹我生氣，但媽媽還是多希望能陪你長大，見證你人生的每一次。
可惜媽媽走了。
沁沁，你的身邊危機四伏，你要成長起來。
媽媽並不想讓你爲我報仇，媽媽只想你好好長大。
沁沁，媽媽愛你！
沁沁抱着我下樓。
此時店裏已經沒甚麼生意了，中午那一趟的生意還沒來。
林蘭不在店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柳虹家的大黃狗甩着尾巴鑽進了後廚，王海華從湯桶裏撈了幾塊骨頭丟給大黃。
丟完回頭他纔看到正走下樓的沁沁，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裏兇光畢露。
我的心也頓時怦怦跳得劇烈，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我比他更害怕沁沁看到那些骨頭。
不過那些碎骨已經難以分辨，而且很快進了大黃的嘴。
王海華畢竟是特種兵一般的心理素質，見沁沁並沒有發現，於是很快換上了親切的父親微笑。
“沁沁，起來啦，想喫甚麼？要不要喫個包子？早上沒賣完，還剩幾個。”
不可以！！
我在沁沁懷裏不安地動來動去。
沁沁抱着我拖了個凳子坐下：“我不想喫。”
王海華又問：“那我給你煮碗麪？”
“不喫，沒胃口。”
王海華明知道她不吃麪食的，多此一問。
“那爸爸給你錢，你想喫啥自己去買？”王海華依然耐着性子，從兜裏掏了五十塊錢給她。
沁沁接了錢，突然問了句：“她呢？”
問完可能自己又彆扭，神情很不自在。
王海華摸了摸她的頭，寬慰說：“她可能還在生你的氣，還沒回來，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頓了頓，他又說：“要不你給她打電話認個錯，讓她消消氣。”
又來這一招，屢試不爽。
“我不要。”沁沁第一時間拒絕。
這符合她的個性。
“你們兩母女呀，真是一個比一個倔。”王海華嘆氣，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從沁沁的懷裏探出頭，望着王海華演技爆棚的嘴臉。
不去當演員着實可惜了。
妥妥的影帝啊。
王海華，你跟個孩子玩心機，飈演技，不累麼？
你到底要幹甚麼？
我瞅着他，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審視他。
七年相識，五年婚姻，都沒能讓我認清這個男人。
王海華，你藏得好深。
可你再聰明，也不會知道，被你S死的妻子此刻就在你的面前盯着你。
不過，我盯着盯着，心裏冒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爲甚麼我總覺得今天的王海華有點不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眉眼還是那熟悉的眉眼，舉手投足間卻有種陌生的氣質。
而且他跟我結婚後就戒菸了，今天居然又抽上了。
難道戒菸也是騙我的？
也是，他一直戴着面具，那麼能裝，我自以爲了解他，其實並不曾真正瞭解，所以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畢竟，我從沒有看清真正的他啊。
沁沁今天沒有手機玩兒，待了一會兒就坐立難安。
王海華看出了沁沁的心思，大方摸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你先拿我的手機去玩會兒吧，等爸爸有空了，帶你去買手機。”
這下，沁沁總算露出了點笑容來。
畢竟還是孩子啊。
好騙，也好哄。
沁沁拿着手機玩兒起了遊戲，我就窩在她懷裏看她玩兒。
玩了一會兒，屏幕頂上突然彈出一條微信。
我瞳孔圓瞪，無比震驚盯着那條信息。
這，竟是我的賬號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