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冰冷的酒液拍在姜桐臉上，順着她的五官往下滴。
辛辣的酒精滲進眼睛，疼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怎麼和婉婉說話呢？！”那女孩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姜桐，“還當自己是姜家大小姐呢？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甚麼身份？去把你們經理叫來，我倒要看看，他就是讓你這樣爲客人服務的？！”
姜婉在旁邊假惺惺的阻攔，“算了念念，一頭畜生而已，沒必要爲了她自降身份。你走吧，換個人進來。”
姜桐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酒漬，從地上站起來。
眼神複雜的深深看了遲淵一眼，她無法坐視他和真正的仇人親密無間坐在一起，卻也知道，自己甚麼都不能說，即便是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她無奈又絕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子已恢復平靜。
脊背繃直的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
一直沒有開口的遲淵在這時突然出聲。
姜桐腳步一頓，纖細的肩膀輕顫一下，回頭，“遲總還有事嗎？”
“你來這兒不是爲了掙錢麼，錢沒掙到，怎麼就要走了呢？”
遲淵說着，從西服內兜裏掏出支票簿，刷刷刷簽好一張撕下來，甩到姜桐臉上。
支票輕飄飄墜落，如同姜桐被撕碎的心一般。
“今兒你把我們服務好了，那些錢都是你的。”
他嘴上說着羞辱姜桐的話，看着她的眼神卻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姜婉心頭有些發緊。
她怕遲淵跟姜桐過分接觸，會對她舊情復燃，到時候姜桐萬一把真相說出來，不止是她，整個姜家都得完蛋。
她咬咬脣，伸手抓住遲淵的衣袖，“哥，算了，讓她走吧。今天是我生日，就別讓這個倒胃口的人留下來，破壞氣氛了。你趕緊滾吧，看見你那張臉就噁心。”
姜桐脊背顫了顫，抿了抿脣，抬腳準備走。
身後，冷厲沒有一絲風度的強勢嗓音再度響起，“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我剛纔說的話？”
姜桐再次愣在原地，掐了掐指尖，盡力穩住語調，“遲總想讓我怎麼服務？”
遲淵乜了她一眼，輕飄飄丟了一句，“你在這種地方上班，不是應該很清楚這裏的員工都是怎麼服務客人的嗎？”
語調不屑，暗示卻是曖昧的。
在夜場這種地方，賣酒的最低人一等，看客人臉色。
有些人爲了多賣酒，賣貴點酒，穿着清涼甚至不着片縷的事情都做過。
不過姜桐始終堅持底線，只賣酒。
她臉色一白，她咬着牙，“抱歉遲總，我和他們不一樣。”
遲淵抬眼睨着她，“哦？是嗎？”
接連兩個反問，明明甚麼都沒說，卻比說了無數尖銳的話還要更加傷人。
坐在旁邊的人見遲淵這樣羞辱姜桐，抱着討好他的心思都七嘴八舌的開口。
“姜大小姐不會是嫌錢不夠吧？”
“也是，以姜大小姐的身份，出來賣自然是要比別人更貴一點。”
“就是不知道，姜大小姐想要多少？”
整個包廂的人都在起鬨，無數戲謔輕鄙的目光落在姜桐身上。
尤其是遲淵。
他的眼神冷而沉，強勢銳利，不容置喙，上位者的壓迫感始終如一座大山，壓在姜桐身上。
姜桐知道，遲淵有多恨她。
今晚她如果不妥協，這件事不可能輕易過去。
早早還在等着她帶他回家。
姜桐閉上眼睛，一滴淚順着眼角滾落，在她瓷白的肌膚上，閃爍着晶瑩的光。
顫抖纖細的手指緩緩落在襯衫第一顆釦子上，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
女人美好的曲線暴露在空氣中，在座的男人眼裏迸射出狼一樣的光，女人則妒恨的咬緊了齒關。
姜桐的肌膚很白，鎖骨纖細性感，黑色蕾絲胸照包裹的事業線幽深而弧度完美，當真是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
就在姜桐的手指落在第四顆釦子上時......
“夠了！”
男人冰冷沒有溫度的嗓音乍然落地，“果然是倒胃口！”
姜桐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與那雙清寒黑眸對上。
男人滿眼嫌惡，“撿起地上的支票，滾出去！”
姜桐垂下眼，緩緩跪下，去撿地上的支票。
那是她用自尊換來的。
包廂裏嗤笑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姜桐卻置若罔聞，撿起支票後直起身，衝着遲淵九十度彎腰，“謝謝遲總給的小費。”
轉身，離開。
她的遲淵，她深愛着的那個男人，到底還是被她葬送在了六年前的那個夏天。
*
姜桐回到休息室，想帶早早回家。
卻發現他整個人縮在被子裏，縮成一團，不停打着冷顫。
一張小臉燒得通紅！
姜桐嚇白了臉，六神無主的抱着早早直奔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接到園長的電話。
“抱歉姜桐，你被辭退了，請你儘快來辦離職手續，還有早早的轉學手續吧。”
聽到園長要辭退她不說，居然還要讓早早退學，姜桐急急哀求道，“園長，是不是因爲今天下午的事？我可以跟您解釋的，我不是故意......”
園長嘆氣打斷，“你今天也聽到了，你得罪了遲總，我們幼兒園哪裏還敢留你啊！”
“園長，求求你，你辭退我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開除早早？遲總恨的是我，封S的也是我，您開除我就好了，能不能、能不能求您留下早早。”
姜桐的聲音染上哭腔，脆弱得彷彿風一吹就會散，“您知道的，除了您，沒有幼兒園願意收留早早，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園長也很爲難，“你別求我，是我要求你......求你放過我們幼兒園吧，我實在是不敢得罪遲總啊！”頓了頓，緩和了語氣，“我也不想爲難你，實在是遲總......如果你能讓遲總鬆口的話，我很樂意你和早早繼續留在幼兒園。”
讓遲淵鬆口，怎麼可能？！
想到他今晚在包間的所作所爲，姜桐被絕望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可是看着懷裏燒得人事不省的早早，姜桐又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
不就是去求遲淵，任他羞辱嘛？！
爲了早早，她甚麼屈辱都能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