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途在承諾面前一文不值
“陳叔,你們是真的想要解決問題呢還是說來這裏胡鬧的?要是想解決問題,咱們就說問題。要是想胡鬧的話,那就是在惡意衝擊國家政府機關,你們知道這樣做意味着甚麼嗎?”
“這意味着犯罪,是要被抓起來坐牢的!”
“你們不要覺得自己人多勢衆,就算做錯事也會法不責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這一套在絕對的原則底線前面是行不通的,只要犯罪,人多人少沒有一點意義。”
蘇逸神情嚴肅的掃視全場。
“所以咱們現在能心平氣和的說事了嗎?”
坐牢!
當這個極具衝擊力的字眼從蘇逸嘴裏說出來後,現場喧譁鬨鬧的氛圍一下就安靜下來。
他們都是最可憐的老百姓,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他們只是來請願的,怎麼還要坐牢?
他們可不想坐牢。
“當然能。”
陳滔然咳嗽了幾聲後,連忙說道:“蘇鎮長說的沒錯,咱們是來說事的,那就說吧。老頭子我第一個說,蘇鎮長,我們是來請縣裏做主,讓大鴻化工廠賠償我們經濟損失的,我們六家都是受大鴻化工廠毒害最深的,我們要賠償。”
“陳叔,你接着說。”蘇逸點點頭。
“好!”
陳滔然說起大鴻化工廠,就是一肚子憤怒和憋屈,他蒼老的臉上湧現出一股怒火,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大鴻化工廠的位置就在我們村外,我們六家也在村外,他們的廠子就和我們的房子緊挨着。”
“這下我們可是倒大黴了。”
“挨着化工廠的我們,要整天聞着那股惡臭味,我給你說那個味兒難聞得要死。還有我們喝的水也都被污染了,以前祖祖輩輩喝地下水不知道喝了多少年都沒事,可現在喝得我們全都生病了。”
“蘇鎮長你是不知道,我們得的病去醫院檢查,醫院直接就給我們說,全都是不治之症,回家吃藥等死吧。”
“陳叔說的沒錯,我爸爸也是這樣得病的,現在還在家裏躺着。他以前多硬棒的一個人,大冬天的還出去拾柴火,現在別說拾柴火,就連下牀都費勁。”陳默羣情緒激動的喊着。
“還有我家的孩子。”
一個女人直接將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拉過來,指着她那張慌亂緊張的臉說道:“蘇鎮長你看到沒有?我女兒以前很活潑開朗,可現在你看她這張臉,再看看她的身體。我給你說,她虛得很。”
“我帶着去醫院看過,醫生說她這個就是被污水害的病,說她身體的器官都已經中毒了,要是說再不趕緊治的話,會出大事的。她才四歲,就被化工廠的污水整成這樣,讓她以後怎麼活啊!”
女人說着就嗚嗚的哭起來。
“蘇鎮長,你不是要管這事嗎?你可一定要替我們做主啊。”
“大鴻化工廠必須賠償我們六家的經濟損失!”
“官字兩張口,蘇鎮長,你確定你能說話算話嗎?”
人羣又開始喧譁鬨鬧。
“各位鄉親們,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們的遭遇我也很痛心,我在這裏向你們保證,不管我蘇逸是不是葉家鎮的鎮長,我都會爲你們索要這個公道!”
“只要調查的事實證明你們說的是真的,鎮上不管,咱們就去縣裏,縣裏不管,咱們就去市裏。市裏不管,咱們就去省裏,我陪着你們上訪,陪着你們告狀。”
蘇逸神情冷峻的承諾。
人羣一下安靜。
所有人都喫驚的看過來,他們沒想到蘇逸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糊塗!”
陳少傑站在門口,聽到蘇逸的話不以爲然的連連搖頭,心底更是嗤之以鼻。
一羣泥腿子,全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是一羣賤民,你蘇逸現在好歹是鎮長的身份,你有必要對他們說出這種掏心掏肺的話嗎?還陪着他們告狀,你以爲你是誰?
“蘇鎮長,你是認真的?”陳滔然低聲問道。
“當然。”
蘇逸走過來,正視着陳滔然雙眼,一本正經的說道:“陳叔,我知道你們今天來縣裏,應該是有高人指點的吧?要不然你們怎麼會想到在新縣委書記上任的時候攔路告狀。”
“沒有!”
陳滔然嘴上說着沒有,臉色卻是一變。
“有沒有你心裏有數,不過有也無所謂,我不想揪着這事不放。我只是想要給您說,您要是相信我,這事我保證在一個星期內給您一個說法。”
“而您要是不相信我,不讓我管這事,非要在這裏繼續告狀的話,可以,但我想要給你說的是,你要以爲這樣就能要挾住溫書記,那是沒戲的。這樣不但不會讓溫書記爲你們做主,反而是會激怒他,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今天是人家上任的日子,你們卻跑來鬧事,這換誰都會不高興的,您說是吧?”
蘇逸這話說得很坦誠。
陳滔然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他也知道蘇逸說的沒錯。
自己是想要藉着溫年上任來告狀,是想要逼迫着溫年替他們做主,可這事就算是驚動溫年,也得調查取證吧?這溫年要是爲他們說話,這事還能辦成。要是不爲的話,自己不但拿不到一分錢,甚至有可能會被抓進大牢,那就倒大黴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相信蘇逸一回。
畢竟蘇逸是值得信任的。
陳滔然掙扎一番後,把牙一咬:“蘇鎮長,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放心吧陳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誰,甚至就連我家在哪兒都清楚,我要是不替您做主辦事的話,您隨時都能找我算賬,我保證不躲。”蘇逸溫和一笑。
“好,我信你。”
陳滔然重重的點點頭,然後指向身邊的人羣,語重心長的說道:“蘇鎮長,您可看清楚了,這裏的每個老人,每個孩子,都是有病在身的,都是被大鴻化工廠的污染害了的。您就算是不爲了我,也要爲了他們,爲了孩子的以後辦成這事。”
“我會的!”
碰觸到老人渾濁的目光,看到孩子眼中的期望,蘇逸重重的點點頭。
陳滔然很顯然是這六家的頭兒,他既然表態了,其餘人也就沒想着繼續鬧事。
而看到這種場面總算控制住,緩和下來,陳少傑心裏揪着的那根弦纔算是慢慢放鬆。但在放鬆的同時,他看向蘇逸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濃烈的嫉妒。
憑甚麼?
你們這羣賤民就這麼聽蘇逸的話?他說甚麼就是甚麼嗎?他一來你們一個個的就全都消停了。我在這裏苦口婆心的給你們說半天,你們反而全都死鴨子嘴犟不吐嘴。
都是混賬東西!
“陳書記,趕緊派車來接他們回去吧。”蘇逸走過來淡淡說道。
“啊!好!”
猛地聽到這話,陳少傑微微一愣後,趕緊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深深看了蘇逸一眼後就衝着李志遠說道:“讓咱們的車趕緊開過來,把他們全都拉回去!”
“好!”
五分鐘後。
蘇逸目送着陳滔然他們坐車回葉家鎮,轉身看過來:“陳書記,別忘記你說的話,陳茅是新的黨政辦主任。”
“我記着呢,不用你說。”
陳少傑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進縣委大院的時候,誰想裏面嘩啦着走出來一羣人。爲首的就是市*委組織部長柳尚清,在他旁邊跟着的是已經完成上任流程的清水縣新任縣委書記溫年。
齊三泰帶着四套領導*班子跟隨。
陳少傑趕緊站到一邊。
蘇逸眼瞅走不成也跟着站到旁邊,然後他就看向前去。
原來這位就是市*委組織部長柳尚清。
原來這位就是新來的縣委書記溫年。
這是蘇逸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兩人,當然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要不然以後見面了還不認識豈不尷尬?
“溫年同志,清水縣就交給你和三泰同志了,你們兩個要互相合作,爭取儘快將清水縣的經濟發展上去,不辜負市裏的期望。”柳尚清站在汽車前面淡淡說道。
“我會的!”溫年不卑不亢的說道。
“我們清水縣會努力的。”齊三泰也趕緊表態。
“那就這樣。”
柳尚清說完就坐進車內,只是就在汽車剛準備起步的時候,他突然衝着窗外說道:“溫年同志,羣衆工作是咱們黨的基礎,所以一定要切實有效的做好,要將爲人民服務的信念貫徹到你們清水縣的所有工作理念中去,知道嗎?”
“知道,謝謝柳部長的教誨。”溫年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齊三泰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初。
他知道柳尚清這話不是無緣無故說的,是意有所指,是在指桑罵槐,而他就是那棵被罵的槐樹。畢竟溫年今天剛上任,這事怎麼都落不到人家頭上去。
柳尚清的車很快消失在遠處。
“溫書記,你看咱們要不要開個見面會?”齊三泰已經恢復鎮定坦然問道。
“見面會嗎?”
溫年溫和一笑淡淡說道:“齊縣長說的沒錯,的確應該開個見面會,也讓我和同志們互相認識認識。但在開這個見面會之前,我想要問問葉家鎮的鎮黨委書記來了沒有?”
“來了!”
齊三泰應了一聲,看沒有動靜,不由得微微皺眉,掃向旁邊冷聲說道:“陳少傑,沒聽見溫書記叫你呢?趕緊給我出來。”
“是!”
聽到命令的陳少傑急忙走出來,謹慎的站到溫年面前,畢恭畢敬的說道:“溫書記您好,我就是葉家鎮的鎮黨委書記陳少傑,請您指示。”
“指示?”
溫年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笑容,緩緩說出一句話。
一句剛說出就讓所有人大喫一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