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好解了她的爲難
怡然院動靜這麼大,伯府其他院自然收到了消息。
福瑞院裏,老夫人半闔着眼睛,手裏的珠串發着暗幽幽的綠光,她沉吟了許久才低沉着聲音開口道:“我記得……畫屏那丫頭是錦姐兒房裏的大丫鬟吧!”
“老夫人沒記錯,畫屏確是二姑娘跟前的大丫鬟。”
老夫人眸心動了動,她閉了閉眼睛,隨即又問道:“除了畫屏這丫頭,老二家的還打發了誰?”
“回老夫人的話,除了畫屏,還有門房的劉婆子,另還有怡然院小廚房管採買的李婆子。”春嬤嬤垂着眼睛恭恭敬敬的答道。
聽完春嬤嬤的話,老夫人嗤笑一聲,隨即再次闔上了眼睛。
屋裏一時陷入沉靜。
就在春嬤嬤以爲老夫人不會再說話時,她卻忽地又睜開了眼睛冷笑道:“我還道鳶姐兒這丫頭轉了性,可沒想到……她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春嬤嬤抬眸瞥了老夫人一眼,見她神情冷肅,她忙又將眼睛垂了下去。
“春英,你說……”老夫人眸如利劍忽地朝春嬤嬤看了過去:“這事李氏知情麼?”
春嬤嬤眸子動了動,她扯了扯脣角,隨即佯作困惑的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你說的是甚麼事啊?”
春嬤嬤這話音一落,老夫人一記眼風立時便朝她瞟了過來:“你可別告訴我,你一點都沒瞧出這其中的貓膩?”
“奴婢,奴婢還真沒瞧出來。”春嬤嬤一邊答話,一邊笑着走到老夫人身後替她按捏起肩膀來。
“你真沒瞧出來?還是……你瞧出來了但卻不敢說啊!”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道。
聽了老夫人這話,春嬤嬤彎脣一笑,她道:“奴婢哪裏及得上老夫人您啊!您是火眼金睛,奴婢除了瞧出三姑娘這荷包遞的有些突兀,其他便真的甚麼都瞧不出來了。”
她話音剛落,老夫人又是一記眼神朝她看了過去。
春嬤嬤忙收回手朝老夫人福了福,末了,她才討好的向老夫人道:“奴婢真沒瞧出來,要不,老夫人您同奴婢說道說道?”
見春嬤嬤仍舊在推脫,老夫人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行了!今次的事,是李氏和鳶姐兒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會你從我首飾匣子裏挑兩支簪子給鳶姐兒送去,順帶敲打敲打她們娘倆!如今婚期已定,讓她別再生事,否則,到時候可別怪我這個做祖母的不講情面!”
她是憐惜她們母女沒錯,可這也不代表她們可以拿錦姐兒的名聲和前程做筏子!
錦姐兒的婚事她早有打算,沈家……
李氏是怎麼敢想的!
“是,奴婢一會便去辦。”春嬤嬤忙福身應了下來。
老夫人點了點頭,她端起茶杯正想喝口茶,卻聽到春嬤嬤詢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老夫人,二姑娘那……要不要也送兩支簪子去?”
老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頓,凹陷的眼睛裏忽地便劃過了一絲精光。
感受到了老夫人的壓力,春嬤嬤立時將眼睛垂了下去:“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是覺得,二夫人發落了那麼多人,想必是三姑娘同她說清楚了裏邊的厲害,二夫人那樣的性子,奴婢擔心……”
後邊的話不用春嬤嬤說老夫人也能猜到。
夏氏從來就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脾氣上來的時候,她連自己都敢頂嘴,更別說李氏……
“那給錦姐兒也送兩支吧!”老夫人微勾着脣角道。
她倒不是顧忌夏氏才送兩支簪子給錦姐兒以作安撫,她純粹是好奇錦姐兒何時變得這般精明?不僅識破了李氏的算計,甚至還將計就計坑了她們一把!
“老夫人,您,您不生二姑娘的氣?”見老夫人嘴角噙着笑,春嬤嬤不由好奇的問道。
這事雖說是大夫人和三姑娘謀算在前,但二姑娘明明可以將此事稟告老夫人讓老夫人做主,可她偏卻將計就計坑了大夫人和三姑娘一把。
“有甚麼好生氣的,原本我便不贊同李氏毀婚……咱們伯府如今日漸式微,若再因爲毀婚一事鬧得連名聲也沒了,那以後汴京城的勳貴圈子便更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
她本就因爲李氏的哀求左右爲難。
李氏估麼着也是見她遲遲沒鬆口,這纔想出這禍水東引的法子,可沒想到,最後卻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如今錦姐兒這一堆正好解了她的爲難。
見老夫人神情鬆快,春嬤嬤跟着長鬆了一口氣,她笑着道:“先前老夫人那般呵斥二夫人,奴婢還以爲……”
“以爲甚麼?夏氏難道不該被呵斥?”
“該該該!老夫人您說甚麼便是甚麼。”春嬤嬤笑呵呵的應道。
看着春嬤嬤嬉皮笑臉的模樣,老夫人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聲來。
她原本瞧着錦姐兒那丫頭性格彆彆扭扭一點也不招人喜歡,可如今才驚覺,自己竟然也有走眼的時候。
汀蘭院。
春嬤嬤一走,陸鳶華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掉了下來,她憤怒的瞪着李氏不停的朝她吼道:“都怪你,都怪你出的這餿主意,祖母本來已經動搖了,可現在……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李氏被陸鳶華這一聲聲的指責說得肝腸寸斷,她忙走過去伸手想要將陸鳶華攬到懷裏,可不想卻被她給躲開了。
“阿鳶,你,你這是拿刀在戳母親的心啊!在這個府裏,只有母親是全心全意爲你打算的,你祖母她只是面上心疼你,可一旦觸及伯府的利益名聲,她是決計不會爲你妥協的,否則她早就答應去沈家退婚了!”李氏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望着陸鳶華道。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甚麼用,婚期,婚期都定了……”說到這,陸鳶華哭得更傷心了。
原本她纔是伯府最尊貴的姑娘,可父親一走,陸錦華便跟她的身份掉了個個,府裏的丫鬟婆子們個個見風使舵捧着二房母女,對她也就越發冷待敷衍了起來,正因爲這樣,她纔想在婚事上壓陸錦華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