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荷包你瞧着可眼熟
流言不長腳,但卻永遠跑得最快。
不過一日功夫,滿月湖發生的事便傳遍了整個汴京城——建安伯府三姑娘荷包傳情,欲與沈家公子比翼雙F。
陸鳶華怒氣騰騰來怡然院興師問罪的時候,陸錦華正慵懶的靠在廊下的柱子上逗弄八哥,聽到腳步聲,她抬眸盈盈一笑:“三妹妹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誰惹我二姐姐會不知道?”
陸錦華勾了勾脣角,還未說話,籠子裏的八哥忽然興奮的扯着嗓子尖叫了起來:“不知道,不知道……”
“噗嗤。”廊下有丫鬟忍不住低頭竊笑了起來。
陸錦華抿了抿脣角:“三妹妹這話說的,我又不會未卜先知,又怎知三妹妹你因何而惱?”
陸鳶華瞪了籠子裏那隻張牙舞爪的八哥一眼,旋即怨憤的盯着陸錦華道:“二姐姐,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裝甚麼!我問你,荷包裏的‘情詩’哪裏來的!我把荷包交給你的時候裏邊可甚麼東西都沒有!”
“那三妹妹將荷包交給我的時候,荷包上也未繡着我的閨名呀!”陸錦華脣角的笑容依舊,只是細長的眉梢卻微不可覺的輕挑了一下。
“什……甚麼閨名?”
陸錦華嫣然一笑,她朝畫眉施了個眼神,畫眉會意,立時便從袖中掏出一個精巧的荷包遞到了陸鳶華面前:“三姑娘,這荷包你瞧着可眼熟?”
“這荷包不是……”陸鳶華忽地閉上嘴巴,她眸色怨毒的朝陸錦華身後的畫屏看了過去。
自己明明吩咐她將兩個荷包調換,爲何這個本應該交給沈遇的荷包會出現在畫眉手中,難道是這丫頭出賣了她!
畫屏臉色一片煞白。
她此刻只覺得自己像是大冬天裏被澆了一盆冰水,凍得她渾身抑制不住的發顫。
從她發現自己藏在被褥底下的荷包丟失的那一刻,她就預感到了不妙,可姑娘那卻仿若甚麼都沒發生似的,她也只能心存僥倖,可現在……
這最後一絲僥倖也被打碎了。
“不是甚麼?三妹妹怎麼不說話了。”陸錦華卻沒有理會畫屏眼中的驚恐,她只含笑望着陸鳶華清冽着聲音道。
陸鳶華吸了一口氣,她強逼着自己冷靜了下來:“這荷包不是我遞給二姐姐的那一個……二姐姐剛剛不也說,我將荷包交給你的時候,荷包上未曾繡着你的閨名,也不曉得這荷包是畫眉這丫頭從哪弄來的……”
“是嗎?那可就真奇怪,畫眉這丫頭弄來的荷包竟然同三妹妹交給我的荷包,從花樣到布料都一模一樣,難不成……畫眉是三妹妹肚子裏的蛔蟲?”陸錦華柳眉微挑佯作真誠的朝陸鳶華髮問道。
“這……這我怎麼知道……許,許是我繡荷包的時候被她偷瞧了去……至於布料,許是她從哪裏偷拿的……”陸鳶華漲紅着臉強行辯駁道。
“三姑娘,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您可不能冤枉人啊!近兩個月奴婢可從未踏足過汀蘭院,更何況……奴婢腦子又不是被驢踢了,好端端的幹嘛要做一個跟您一模一樣的荷包?”一聽陸鳶華這話,畫眉也忍不住急眼了。
要不是礙於身份,她真想衝上去撓她一爪子!
這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啊!
陸鳶華其實也知道,自己剛剛那話並沒有甚麼說服力,可即便這樣,她也沒想過畫眉這丫頭竟敢這般不留餘地的駁斥她!
“二姐姐,你這丫頭如此目中無人,你就不管管麼!”陸鳶華惱羞成怒的將臉轉向陸錦華道。
陸錦華淺淡的彎了彎脣角,她道:“可她說的也確實很有幾分道理,若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我實在想不出她會這麼做的理由,三妹妹,你說呢?”
“二姐姐這話甚麼意思?她沒有理由難道我就有?”陸鳶華擰眉很是憤憤不平道。
當初她怕陸錦華端詳出荷包上的玄機,所以,才特意繡了兩個一模一樣,原想着這樣也方便調包,可沒想到……
畫屏這死丫頭竟連這點小事都沒辦好!
看着陸錦華似笑非笑的神情,陸鳶華臉色微白,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要再尋個理由爲自己脫身時,身後忽然有腳步聲響了起來。
“奴婢見過二姑娘,三姑娘。”來人禮數週全的朝陸錦華和陸鳶華各施了一禮。
“紅、紅玉,你怎麼來了……”看見來人,陸鳶華心裏忽地竄出一股忐忑。
紅玉是祖母身邊的大丫鬟,她這個時候來,該不會是……
像是應證陸鳶華猜想似的,紅玉朝她微微一點頭,旋即清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回三姑娘的話,奴婢奉老夫人之命請兩位姑娘過去一趟。”
“祖,祖母……”陸鳶華絞着手帕,心裏忽然湧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是啊!兩位姑娘快隨奴婢去吧,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已經在福瑞院等着了。”紅玉笑着又補上一句道。
“我娘也去了……”陸鳶華心裏越發不安了。
連她娘都叫過去了,莫不是……
祖母也聽到了那些流言?
“既然如此,那便勞紅玉姐姐帶路吧!”陸錦華卻仿若沒察覺到陸鳶華的忐忑似的,她清笑着朝紅玉頷了頷首道。
建安伯府的下人們都知道,她們的老夫人極愛山茶,每日晨起總會饒有興致的在院子裏賞一會花,可今日她卻連面都沒露,甚至連院裏的小丫鬟們都一個個屏氣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陸鳶華一踏進福瑞院便敏銳的察覺到院中的氛圍不對,她下意識便止住了腳步:“紅玉姐姐,你知道祖母找我們過來是爲了何事嗎?”
紅玉有些歉疚的朝陸鳶華笑了笑,正要開口說些甚麼時,一道清冽的聲音卻忽地插了進來:“三妹妹何必爲難紅玉?祖母爲何找我們來,你我不都應該心知肚明嗎?”
“陸錦華,你,你胡說甚麼!”看着陸錦華那張淺笑嫣然的臉,陸鳶華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她把自己害成這樣,怎麼還能這般雲淡風輕的在一旁說風涼話!
她就這般篤定祖母只會責罰她一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