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裏太窮了，要喫粑粑了
周瑟瑟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肉餅子攤上席捲一空之後，又轉而一起奔向了隔壁的酥餅店。
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
周瑟瑟心裏算了一筆賬。
正常的肉餅的價格是兩毛錢一個，老闆幾乎能對半賺，就按一個肉餅子的成本是一毛錢，老闆賣四毛錢一個，淨利潤就是三毛錢。
一個工人買八個肉餅子，老闆賺兩塊四毛錢。
十個工人買八十個，老闆淨賺二十四塊錢。
周瑟瑟觀察了一下老闆做肉餅的速度，一個小時能做四十個左右。
相當於兩個小時賺二十四塊錢。
就算把零頭給人抹了，也有二十塊錢吧。
這可真是暴利。
換句話說。
只要每個月有十個工人過來老闆這裏買肉餅子，老闆賺的錢相當於在百貨大樓一個售貨員一個月賺的工資。
周瑟瑟手指搓了搓。
她好像聞到了一股金錢的味道。
之後周瑟瑟帶着高陽去了百貨商店，買了些調料，貴的要命。
周瑟瑟的餘光在百貨商店的一角看到了縫紉機。
飛人牌的。
算是八零年代的名牌了。
標價一百四十七塊錢，還需要用一張日用工業品券。
蹲點的倒爺眼尖。
見周瑟瑟多看了幾眼，立刻雙手插兜，笑眯眯的走過來。
圍着周瑟瑟轉了兩圈之後，壓低聲音說，“是不是想買縫紉機，沒有日用工業品券？我這裏有票，正兒八經織布廠裏下發的，要不要？”
周瑟瑟好奇的問道，“多少錢？”
對方伸出來了三根手指，“原本賣三十八的，馬上馬的就要天黑了，我也趕着回家喫飯，給我三十塊錢就成。”
周瑟瑟兩隻手彈了彈自己的衣裳，“你瞧我這樣子，像是有三十塊的人嗎？”
倒爺笑眯眯的，“有的人不露富。”
周瑟瑟：“那你可看花眼了，我是真窮，得了，啥時候我能賺三十塊，啥時候我來找你。”
倒爺：“……”
眼看着五點了。
周瑟瑟又和高陽一起回了成衣店。
老闆迅速迎了上來，很顯然已經聽售貨員說了。
一陣客套後。
胡老闆才實實在在的說，“妹子，我看你也是實在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說做一件衣裳給我們店三塊錢，這三塊錢我就不要了，你辛辛苦苦的勞動錢，我們啥也不幹，怎麼好意思拿呢？”
周瑟瑟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她清楚，一個蘿蔔一個坑。
胡老闆這是嫌棄自己送給他的這個坑裏的蘿蔔太小了啊。
周瑟瑟似笑非笑的點點頭。
沉穩淡定。
等着對方先開口。
胡老闆看周瑟瑟沒有說話的意思，沉不住氣了，“妹子，你看這樣行不？你改衣服只改我家的衣服，做衣服只用我家的布料，咱們做對長期的合作伙伴，怎麼樣？”
周瑟瑟稍微思索。
這倒是沒問題。
反正用誰家的布料都要用。
但是周瑟瑟還是着重強調了一點，“胡老闆，既然做生意就要想的長遠，做生意的最看重名聲，我希望不管是衣服的價格還是布料的價格，都要和市面價格大差不離。”
胡老闆連連點頭，“這是一定的。”
周瑟瑟趁機提要求說道，“胡老闆，反正你們店裏的縫紉機也用不到，倒不如租給我吧，我付租金。”
胡老闆答應下來，“也成，反正放在這裏沒人用，時間久了就成一堆破銅爛鐵了，既然妹子需要，那就租給你用，一月給我兩塊錢就行。”
其實這兩塊錢可有可無，胡老闆也不差這兩塊錢。
可這兩塊錢不要。
就好像故意要對方姑娘欠自己一個人情似的。
所以僅僅這兩塊錢。
卻可以買自己一個清白，買對方一個心安。
周瑟瑟立刻應下來，“那成，我先給你三個月的租金，明天早上我找人過來搬回去，胡老闆，你趕緊去尋摸進布料的路子吧。”
胡老闆連連說是。
高陽戀戀不捨的和周瑟瑟分開，“姐，你真不去我家喫飯啊？”
周瑟瑟捏了捏高陽軟乎乎的臉，“不去了，你也快回家吧，對了，把頭髮弄直吧，你不適合小卷發，有時間我給你搞個大波浪。”
高陽眼睛亮起來，“啥是大波浪？”
雖然聽起來不像是甚麼好話，但是高陽無條件的信任周瑟瑟。
周瑟瑟簡單的說，“就是一種適合你臉型的髮型。”
高陽恍然大悟，“就和適合我的衣裳一樣，對不？每個人的身形不一樣，每個人的臉型也不一樣，衣服要挑合身的穿，髮型也要挑適合臉的。”
目送周瑟瑟離開。
高陽激動的跺跺腳。
希望明天可以趕緊到來！
六點半了。
估計回去大院要七點。
食堂放飯的時間嚴苛，估計早就關門了。
周瑟瑟打算買點菜回去自己做飯。
她路過豬肉攤。
老闆正好往路上潑了盆血水，濺到了周瑟瑟的布鞋上。
老闆急忙道歉。
拿着自己塞在腰裏的手絹兒，要去給周瑟瑟擦鞋，沒想到手絹上的豬油更多，鞋子直接暗了一塊。
周瑟瑟：“……”
她無奈的看向老闆，老闆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似的手足無措，不停的說着對不起。
周瑟瑟搖搖頭，眼神掃過被老闆丟在地上的下水，“沒事，老闆，你不要豬下水了？”
老闆啊了聲，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回答說道，“沒人要，不要肉票兩毛錢一斤都沒人要。”
豬肉可是七毛一斤。
周瑟瑟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要掏錢道，“您賣給我吧。”
肉攤老闆連忙說道，“你拿走就是了，反正我賣不出去也丟了。”
他剛剛還怕這漂亮姑娘讓他賠鞋子呢。
結果就是要這套豬下水。
給給給。
肉攤老闆用小麻繩把豬下水拴起來，遞給周瑟瑟，“這玩意兒可沒豬肉好喫。”
周瑟瑟笑笑沒說話。
豬下水，做不好是災難，做好了，就是盛宴！
回到大院。
周瑟瑟迫不及待的洗大腸，不得不說，這個活兒，真的不是人乾的。
她屏氣凝神，手下一如既往的認真。
畢竟這玩意兒寧願做的馬馬虎虎，也不能洗的馬馬虎虎。
門外。
星星牽着點點的手，肩膀上揹着一個小包袱，慢吞吞的朝家裏走。
豬下水的味道傳了出來。
三歲的點點瘦瘦小小的，看起來頂多兩歲的樣子，小胳膊小腿彷彿走兩步就能折斷，聞到臭烘烘的味道，忍不住小小的噦了一口。
伸出小手捏住鼻子。
兄妹兩人走到門口。
恰好看到周瑟瑟把豬下水放進鍋裏。
點點一張小臉蠟黃蠟黃，兩雙大眼睛的面積佔了全臉的一半，卻炯炯有神，只見黑黢黢的眼珠兒骨嚕嚕一轉。
她小聲和星星說，“哥哥，爹家裏好像更窮了，喫不上飯要喫粑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