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凝重
葉南依驚了下，惶然回頭。
褪去西裝，只剩一件乾淨白襯衫的男人斜靠着門框，一手端着咖啡。
襯衣領口微敞，脖子上一抹淺淺紅痕格外顯眼。
曖昧撲面而來。
四目相對，周暮雲嘴角掛着笑，眼裏卻半點笑意也無。
周越聞言鬆手，後退一步拉開和葉南依之間的距離。
好似剛纔深情款款望着她，固執要個答案的樣子，只是葉南依的錯覺。
心裏說不上是甚麼感受，只覺得荒唐又可笑。
葉南依垂眸，端着杯子朝門口走去，“周總。”
周暮雲站直身子，高大身形正好將門口擋得嚴實。
“葉祕書真是好人緣！”
這話，諷刺的味道很重。
周越聽得皺眉，卻沒說話。
葉南依緊了緊杯柄，“周副總聽說天悅項目出問題，來關心一下。”
天悅的項目，本來就是周越手下團隊談成，他來關心，無可厚非。
周暮雲似笑非笑，不知是信了她的說辭，還是沒信。
葉南依並不在意，她和周越的關係，也不怕被周暮雲知道。
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他要真介意，她也沒辦法。
至少她跟着他的時候，身心都是乾淨。
倒是他……
葉南依心頭說不出的苦澀，面上卻是不顯，低頭抱着水杯側身從門縫擠了出去。
留下週暮雲和周越四目相對。
“暮雲，”周越的嗓音滿是無奈，“那個楚楚不適合總裁辦，你太任性了。”
周暮雲看着那張虛僞的臉，他是真看不上週越那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薄脣一扯，露出譏諷笑容，“甚麼時候總裁辦的人員變動，輪到你來置喙了？”
周越還是那副無奈的樣子，語氣像是在面對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我沒有要置喙的意思，只是……父親若是知道了，不會高興。”
“哦。”周暮雲一臉的無所謂，“你是要向他告狀？”
“不管我說不說，父親都會知道。”周越皺了下眉，“而且，你即把葉南依帶回家去，便該收收心。爸媽和爺爺一直盼着你早日安定，結婚生子。”
周暮雲喝了口咖啡，“我爲甚麼會帶葉南依回家，別人不知道，你會不知道？”
周暮雲的性子，笑容越深，說話越冷。
一字一句恨不得變成刀子，往人心上扎。
周越臉色變了一下，“她是個好女孩，如果你是因爲我的關係，而故意招惹她，那對她來說太不公平。”
周暮雲將咖啡一口喝光，沒甚麼溫度的笑，“公不公平的，外人說了不算。你這種早就三振出局的人說了，更不算。”
周越，“……”
周暮雲越過他身邊，將咖啡杯放在吧檯上，背對着周越開口。
“別白費心思了，周氏的一切，我就算是毀了，也不可能給你。”
周越眼底冷色一片，開口卻帶着儒雅的笑，“暮雲你誤會了，周家的一切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我從來沒有肖想過！”
周暮雲轉身看着他的眼睛，笑容加深，“是嗎？那正好，你回去跟爸說，你無意周氏，讓他把你名下的股份收回去。順便再寫份保證書，拿去公證。”
“你這麼善解人意，我想你肯定不介意這麼做吧？！”
一席話，說得周越垂在身側的手一下子收緊，臉上笑容都差點繃不住。
周暮雲嗤笑一聲，拍拍他的臉，“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別在我面前演戲了。”
他下手不重，但周越還是被他拍得臉朝一邊。
茶水間透明的玻璃窗映射出他被寒意浸染的眼，怨恨湧動。
周暮雲收回手，越過他出了茶水間。
許久後，周越才整理神色，從裏面出來時，儼然又是偏偏風度。
*
喫過止疼藥後，葉南依好受了許多。
一個下午的忙碌，五點的時候，收到周暮雲發來的消息。
【六點，地下車庫。】
葉南依掐着時間，把助理準備的解酒藥揣進包包裏，坐電梯下樓。
地下車庫，她一出去就看見周暮雲的座駕。
司機垂手站在車外，看到她過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葉南依皺了下眉，“周總下來了嗎？”
司機點頭，看了車內一眼。
防窺車膜，從外面看不清裏面景象。
葉南依只當周暮雲還在爲茶水間的事生氣，沒多想，伸手拉開後座車門。
入目率先是楚楚那張豔紅的臉蛋。
水汪汪的大眼睛對上她有些慌亂羞澀，紅暈一路從脖子爬上耳後根。
扭頭躲進周暮雲身後，像是羞於見人。
這畫面，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葉南依握着車把的手指緊了緊，問，“不是說她不去？”
周暮雲整理着衣衫，“她想去見見世面。”
葉南依皺眉，去這種酒局上見世面？
楚楚怯生生從周暮雲身後探頭，“主要還是想親自去道歉，畢竟是我闖的禍，讓南依姐和周總去幫我善後，我過意不去。”
乖巧純真的模樣，連葉南依見了，也忍不住覺得美好，遑論男人。
“那我去坐副駕。”葉南依面無表情的關上門，上了副駕。
全程沒再說一句。
車廂內氣氛莫名有些凝重。
周暮雲的目光落在葉南依椅背上，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甚麼。
楚楚幾次悄悄去勾他的手指，都被他避開了。
女孩白淨的臉一下垮了下來，眼圈委屈泛紅，剛要說話，周暮雲突然扭頭。
微冷目光落在她身上，楚楚臉上的表情潮水般褪去，眸底泛起恐懼。
車子很快到了約定地點，葉南依下車後站在原地，看司機繞過車頭給周暮雲開車門。
包裹在西裝褲裏的長腿邁下，男人整理了下衣服，彎腰伸手。
後座的女孩滿臉羞怯笑容，將手搭在他掌心。
宛若公主。
葉南依垂眸站在一旁，看着楚楚挽着周暮雲的胳膊進門。
然後才抬腳跟上。
推開包間門，天悅的人早已到了。
楚楚對天悅的人來說，是生面孔，所以看到她挽着周暮雲進來，天悅的人都愣了下。
陳新山打起笑臉，“喲，周總還真是豔福不淺啊，這又是從哪兒淘來的美人兒？”
葉南依揚了揚眉。
周暮雲向來不羈，加上這次是周氏有求於人，陳新山居然都敢跟他開起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