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子喬還沉浸在媽咪即將抵達的恐懼中。
傅辭硯抬眸,他的目光略帶審視,指尖看似無目的地點着桌面。
沈行好奇地開口:“你個小屁孩這麼激動幹甚麼?”
“你知道別人爲甚麼會長壽嗎?”姜子喬回過神來,雙眸閃過一絲狡黠,他居然直接反問。
“爲甚麼?”沈行摸不着頭腦。
“因爲別人不會多管閒事!”
姜子喬擲地有聲,沈行瞬間氣紅了臉,誰能料到他能在同一對父子手上連續喫癟!
他忿忿不平地盯着傅辭硯,眼看對方毫無波瀾,告狀道:“你兒子真沒禮貌,你得好好教育一下!好歹我也是你拜過把的兄弟,怎麼說也得尊稱我一聲乾爹,或者叔叔吧!”
“你很想要兒子,送你?”傅辭硯連眼皮都沒掀,聲色涼如水。
他沒有幫任何人的意思,但沈行卻知道,在他這個好兄弟面前都沒有立場,已經算是對姜子喬的半個認可了!
沈行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以後鑑定結果出來,他可得離這對父子遠遠的,不然他甚麼時候掉坑裏都不知道!
他立馬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去,“辭硯,你晚上這還有個國際會議呢,按理說你已經推遲過了,所以這次必須要準時。”
“知道。”傅辭硯淡淡道,“管家,你安排。”
“好的大少爺,那我就請傅夫人接待吧。不過,陸雪晴小姐說她今晚也會來,據說她找到一位民間名醫。”管家躬身站在一旁,明明是很輕鬆的場合,他仍然保持着對傅辭硯的尊敬。
“嗯,讓她來。”
管家抬眼看了看無所事事的姜子喬,試探道,“那小少爺我就送到客房照顧吧,我先去安排。”
傅辭硯微微頷首,轉而對沈行道,“你去取樣,做親子鑑定。”
隨後他起身,邁着長腿緩步離開,筆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自帶的壓迫感這才隨之消失。
沈行鬆了一口氣,突然又被一雙軟乎乎的小手拽住。
姜子喬眉頭緊蹙,粉妝玉琢的臉此刻透出嚴肅來:“你知道陸雪晴是誰嗎?”
“叫我乾爹我就告訴你。”沈行壞笑一聲,痞氣地勾起脣。
姜子喬一點面子都不給,立刻扯着嗓子喊道,“爸比!這個叔叔說你壞話......”
沈行心一驚,手足無措地捂住小傢伙的嘴,心底的無奈正在翻湧:“好好好,真跟你爸比一樣黑心!”
小傢伙嘿嘿一笑:“這叫必要手段。”
“陸雪晴是你爸比的未婚妻,也就是你以後的媽咪,等會她來了,你可得表現得乖一點!”沈行警告似得解釋道。
自從來到傅家就一直咋咋呼呼的姜子喬,此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摸索着下巴,眼裏的憤怒逐漸燃燒。
果然是渣爹!居然還想娶別的女人,枉費自己費了一番心思才找到他!
不行,今晚得好好整他,讓他知道忘記媽咪的下場!
*
晚上十二點,傅宅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一股涼意隨着如水的月光浸進院子裏,給來人覆上了一層薄薄的輝光。
烏黑的大波浪隨風而動,帶着幾分隨性,一襲白衣襯得姜早如高嶺之花。
她帶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長相。除了那雙澄澈的雙眸,如含着秋水般脈脈盪漾,深窺之下,卻又帶着疏離與冷靜。
“penny小姐,今天太晚,老夫人已經睡下了,不過已經給您安排好房間了,請跟我來。”
管家有點奇怪,他從未見過如此年輕的醫學科研者,而且還嚴絲合縫地將自己的面容遮擋起來。
好奇稍瞬即逝,他垂下眸,恭敬地在前面帶路。
姜早鬆了口氣。
還好,接待她的,不是傅辭硯。
她眸色淡淡,餘光一掃而過,便把傅宅的大概分佈記在了心裏。既然姜子喬待在傅家,不出意外他應該會住在客房裏。
傅宅如今翻修過了,結構更加雅緻,處處透着一股低調的奢侈感,但是幸好,一些佈局還是沒有變,和當年一樣。
回憶突然像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刺進她的心裏。
六年前,她來過這。當時她跟傅辭硯還是一對全校欽羨的五好情侶,只可惜,年少時的愛不過是浮萍一瞬,抵擋不住任何風霜雨雪。
“已經到了。”
管家見她走神,小聲提醒道。
姜早神色微涼,她收斂住自己的情緒,拿着行李走進房間裏。跟管家打過招呼以後,她安靜地收拾好東西。
當務之急,她得先找到姜子喬!
回國給傅老夫人治病只是個藉口,如果能順利找到那小崽子,今晚不睡也得抓着他跑路。
她不想和傅辭硯再有任何糾纏了!
五六年前,跟傅辭硯有過的那些過去,她恨不得擦乾抹淨,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深吸一口氣,片刻就將神色恢復寧靜,她戴好帽子和口罩推開了門,憑藉着腦海中的記憶去搜尋着其他客房的位置。
拐了兩個彎,她見眼前有一扇淺木色的門虛掩着,隱約可以看見裏面放着一架玩具車。
忖度片刻,她悄悄地推開門。
門縫不及半寸,只聽身後傳來一聲爆呵!
“喂,你是誰?”
姜早下意識地轉身撲向拐角處的另一間房門。
門外的腳步聲從急促變得緩慢,她的心跳無意識地加快。
她緊貼着牆面,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後知後覺間,她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需要去躲。只是她的心裏還是太害怕,遇見的人會是傅辭硯,所以纔會下意識地閃進這個房間裏。
漆黑的房間裏只有一架檯燈亮着,姜早試圖看清房間,但下一秒就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獨屬於男人靜謐而又清冽的檀木香氣傳來,一下子將她的記憶纏得發黏。
傅辭硯!
姜早差點叫出他的名字。
她對他的熟悉,即便是過了五年,再重逢時,腦海中曾深深雕刻的下意識,也在提醒着她曾經跟他有一段徹骨銘心,卻又無疾而終的過去。
“敢闖進我的房間?你不是傅家的人。”傅辭硯喑啞的嗓音響起。
姜早能感覺到他居高臨下的凝視,那種令人不快的視線,似乎她是他的掌中之物一般。
“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