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聚賭
“在麼？”
呃！李銘有那麼幾秒鐘的停頓，真心沒想到會這麼快有信息：“在在在！”
“你說的純綠色雜糧真的假的？”
“如假包換！”
李銘有點激動，飛快在筆記本上打字：“我們不是個人的網站，是秋分村團支部建立的交易平臺，我是團支部宣傳委員。我們的產品都是農民自留地生產，絕對無農藥無公害產品，有機肥超過化肥使用量，我以我的團證、黨證擔保！”
“呵呵！不是說無公害食品不添加化肥嗎？”
謠言害死人！李銘恨不得罵人：“親，多年耕種土壤肥力嚴重下降，如果不施加化肥長出來的都是歪瓜咧棗兒，嚴重營養不良您看着都鬧心更不要說喫。”
來農村之前，李銘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卻要給網友普及常識性的東西，想起來還是很有點成就感啊！
“我來農村有段時間，農民給自己家留的糧食不是不上化肥，而是化肥和農家肥並重，其中化肥比例少很多，最重要一點不會用坑爹的農藥！”
“這樣子？和網上說的不一樣呢，不是說綠色無公害食品都只用有機肥麼？據說有的會用專屬綠色生物肥？”
總有一些人胡說八道！李銘咬牙切齒：“您相信麼？農村不是四十年前的農村，大牲畜基本沒有，搞養殖的肥水還不夠自家地用的！”
“您覺得就家裏三五口人二三十隻雞鴨鵝、一兩頭豬也許還有狗，創造的有機肥夠上幾畝地的？連園子裏菜地都供應不上啊！親！”
真害怕因爲網上流言導致第一波遊客離開，這家網店經營很久了，這還是第一個敢喫螃蟹的網友，無論如何也要留住他或者她！
“無公害綠色食品並不能真正做到不施肥，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合理、有效地用肥，施用綠色環保的生物菌肥，不光對地有好處，對蔬菜和人都有益處，只有這樣才能既保質又保量。”
“呵呵！終於遇到說實話的了，我們單位一羣人就在合計，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有機肥？行，就憑你這麼誠實，先發五斤小米、五斤黃米、五斤蕎麪、五斤玉米麪，貨到付款有問題嗎？”
開玩笑！李銘趕緊打字：“貨到付款有問題！親，我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村官，需要爲您到村民家裏收購雜糧，必須先付款啊！拜託！一共沒多少錢是吧？您是我第一單生意，包郵喔！”
“小氣吧啦的！好吧打款，一定講誠信，否則給你刷壞評！”
看着屏幕李銘樂得合不攏嘴，從畢業來這邊實習就開始籌建綠色食品專營網站，總算是成交第一單！
說起來只有一百多塊錢的單子而已，還不夠他喫頓飯的卻讓李銘很開心，不是說萬事開頭難麼，只要有了開頭一切都好辦。
秋分村有四十多名團員青年，其中倒有二十多人出外打工賺錢，還有七八個出嫁的三五個帶孩子的，只剩下六個人。
團支部書記是他、組織委員另有其人幹活的是他、宣傳委員另有其人幹活的還是他，別人根本沒時間參與到團支部工作當中來。
“耶！”
李銘一拳打在桌上，一激動險些一拳打在筆記本上面，這可是他現在最有力的武器，指着它賺錢呢：“看把你美的，是不是撿到金元寶了？”
秋分鎮一枝花潘小瑩站在門口笑眯眯看着李銘，潘小瑩纔是真正的團支部宣傳委員，女人身披一身雪花，豐潤的臉龐被凍得通紅。
長長的睫毛上面還掛着晶瑩冰晶，火紅的圍脖纏繞着修長的頸項，時尚雪白的長款羽絨服修飾出姣好的身段，烏黑的秀髮上面雪花點點，一雙烏溜溜大眼睛像是一泓深潭。
一米六八的身高柔美的模樣，讓潘小瑩在秋分鎮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很多年輕人來秋分鎮不是爲了趕集而是要看看院壩中學的潘小瑩。
可惜有人不會欣賞美女！李銘滿臉興奮：“嘿嘿比撿到金元寶還要美！第一份訂單來了！”
難怪李銘興奮，來到秋分村就被這裏貧困的狀況嚇到了，已經新世紀居然還有人喫不起大米白麪，還有人要喫玉米麪大餅子充飢！
是爲了喫飽而不是城裏人嚐鮮喫玉米麪！
說實話如果不是想要在女友家族面前爭一口氣，李銘絕對不會當甚麼大學生村官，他更喜歡享受富二代的人生。
偏偏愛上的女朋友父母親都是縣處級領導，人家對商人出身的李銘不屑一顧，好歹自己也是有車有房有存款的三有青年呢，在校園裏絕對是鑽石王老五。
可惜在官場中人眼中，李家的錢財不過爾爾，李銘不想放棄四年的戀情，當時就在未來的岳父母面前發誓，一定要在官場中出人頭地，否則沒臉娶親！
到了秋分鎮看到秋分村村民的情況後，李銘幾乎被這裏貧困狀況驚呆了，原來這個世界並不像新聞聯播裏面描繪的那麼美好！
從那時起，李銘就想着怎麼樣幫助村民多一點收入，這個鄉村網店就是要幫助老百姓增加一點收入，哪怕只是一點點！
“訂單？”潘小瑩放下抱在懷裏的小包，來不及脫去滿是雪花的羽絨服，打開包從裏面拿出兩個飯盒，“沒喫飯吧？二十多歲的人了也不會照顧自己，趕緊喫吧，還熱乎着呢！”
不等李銘說話門幾乎被踹開的，呼啦衝進來一人帶進來一股冒煙雪，一身油漬的棉大衣不知道多久沒洗，蓬頭散發下滿是淚水的一張臉上掌痕宛然，嘴角鼻下血漬和淚水已經凍成冰流。
女人撲過來，如果不是潘小瑩擋着，就要撲到李銘身上了：“主任你要給我做主！嗚嗚嗚！”
“鬼嫂？”潘小瑩脫口而出，隨即一吐小舌，“廣貴嫂子怎麼了？廣貴哥又去賭博了？”
廣貴媳婦孫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個濫賭鬼我不和他過了！到流壞水家裏耍錢，我去找他回家喫飯，你瞅瞅你瞅瞅，硬說人家是喪門星……”
“劉懷貴？”劉懷貴是村上的治保主任，李銘皺皺眉卻發現潘小瑩小手連擺，那意思是不讓自己管，“廣貴嫂子你別哭，快點起來地上冰冷的，他們玩甚麼？賭多大的？你沒有報警嗎？”
“咳咳！”潘小瑩急了，“那個啥村主任你快點喫飯，下午團委還有個會呢，廣貴嫂子來來來，我送你回家。”
來到秋分村也有四五個月，對村裏的關係網早就門清，劉懷貴是村支書媳婦的外甥，在村裏比他這個空降的代理村主任還有實權。
可是身爲治保主任居然聚衆賭博，李銘火了：“走！我跟你到劉懷貴家裏看看，現在農閒剛剛賣掉雜糧，如果任憑賭場開下去老百姓的錢都會被吞噬掉！”
就知道是這結果，可潘小瑩爲李銘着急的同時也欽佩他的正直，外來戶村主任想要在村裏乾點啥不是一般的難。
今年的雪來得晚，似乎都湊在今天下了，凜冽的寒風配上指甲蓋大小的雪花，打在臉上生疼，讓從小離開家鄉生活在燕京城的李銘很不適應。
劉懷貴五間大瓦房位置不錯緊守着公路邊，每到集市這裏都會給劉懷貴帶來不菲的收入，別的地方收費歸公家，門前這一段收費歸他劉懷貴。
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就連工商稅務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兼有官方身份的地頭蛇影響力不一般，很多時候集市秩序還需要劉懷貴這樣的人幫助管理。
三個人一進門就聽付廣貴的吼聲：“皮蛋皮蛋皮蛋！我草！”
“卡皮！卡皮！”
“槍刺！我要槍刺！他麼鬧聽又是破十！”
屋子裏足有十五六個人，不只有男人也有婦女，幾乎每一個人的嘴上都叼着一支菸，地上三張桌子，炕上一張桌子，還有一夥兒沒撈到桌子，乾脆直接在褥子上玩兒。
滿屋子都是青煙繚繞，一向不吸菸的李銘被嗆得直咳嗽。此時劉懷貴終於看見進來的是村主任，治保主任打個哈哈：“呦李主任，怎麼有空來寒舍？”
“劉懷貴身爲治保主任聚衆賭博你覺得合適嗎？”李銘沉聲道，“大家是不是都有閒錢了？付廣貴看看你媳婦那樣子，都窮成啥樣了還有閒心賭錢，是不是把賣綠豆的錢都輸出去了？付波馬上考高中你對得起孩子的成績嗎？”
付廣貴一縮脖，說實話沒想到大學生村官會來砸場子，平常看着挺和氣一個人，怎麼就翻臉了呢？
“宋立虧你外號叫狐狸我看是頭傻狐狸，誰見過聰明人賭錢的？還帶着妹夫賭錢，你就不怕宋奶奶砸你家鍋？”
“吳海都說你是明白人，明白人還推牌九？你就不怕我把孟鳳嫂子找來？張明達虧你當過會計，你就不怕那點家底都輸了，玉霞嬸子和你沒完？”
幾個被李銘點名的紅頭脹臉，沒想到李銘如此不給面子，大家正玩到興頭上，每年冬天農閒，村民沒事幹都要玩兒牌耍錢，閒着也是閒着麼！
特麼居然是來砸場子的！自詡在秋分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從來沒有人敢如此不留面子，劉懷貴臉一沉！
“我說姓李的，給鼻子上臉是吧？當個狗屁大學生村官真把自己當成乾糧了？也不看看秋分村是誰的地盤，老實幹兩年考你的公務員咱們兩不相干，惹急眼老子，打斷你三條腿扔外面餵狗去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