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酒店出來,白昕妍腦子裏亂糟糟的,她不明白現在她應該是一個甚麼樣的一個心情,費心費力了五年,她終於找到了當年拋棄她的惡人,但面臨着他的厭惡與疏離,她卻怎麼也找不着反擊他的證據。
怕自己混亂的情緒會影響到家裏人,她偷偷回家取了白雲驍頭髮,將DNA的樣本託付出去後,她沒有再回家,而是選擇給家裏打電話報了平安,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開了間房應付一晚。
她以前就經常這樣,她本來就要強,不希望讓任何人看見自己柔弱的一面。
那一晚她心裏亂糟糟的,怎麼也睡不好。
等她第二天一早,拖着疲憊的身軀推開公寓的大門時,一股飯菜香湧入鼻息,讓她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幾分。
“是小白回來了嗎?啊,你媽沒和你在一起?”高敬安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馬上開飯了,你打電話問問你媽甚麼時候從白家回來,要是不回來,我好不給她留飯。”
還沒回來嗎?整整一個晚上?
白昕妍有些疑惑的抬手看了看錶,從白思錦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個小時了,她心裏清楚,白家纔不會好好招待她母親,更別說留她一夜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沒由來得一慌,立刻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
高敬安聽見動靜也從廚房裏走出來,一邊擦手一邊問,“你媽她沒接嗎?”
白昕妍點了點頭,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記得她出門的時候母親說是要去白氏來着。難道是在那邊受了委屈,或是……遇上甚麼意外了嗎?
想到這裏,她轉身拿起門廳櫃子上的一把車鑰匙準備出門,“爸,你在家把雲驍看好,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雲驍每天都睡得死,現在還沒醒呢。”高敬安一把搶過白昕妍手裏的鑰匙,“我開車送你過去,剛剛你媽去的時候我就該跟着她的,都怪我,死腦筋,還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畫,要是等會兒你也被人爲難了,我心裏就更過意不去了。”
兩人正準備出門,白昕妍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正是白思錦打來的,白昕妍連忙接起,電話那頭卻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喂,您好,請問是白思錦的女兒嗎?”
聽着對方較爲官方的提問,白昕妍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聲音顫抖地輕輕嗯了一聲。
“哦,是這樣的,你的母親凌晨時因爲飲酒過量導致胃出血被送來我院搶救,現在人還在在京城第一人民醫院,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如果你有空的話請來一趟。”
飲酒過量?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的情緒都冰冷的可怕。
他們知道白思錦很能喝酒,但也一直心中有度,自高敬安認識她從來,就沒出現過喝醉的情況,更別說甚麼因爲胃出血而進醫院了。
能讓她這麼拼命的,除了白氏目前的掌權人白老太太,還能有誰?
高敬安沉默地拿着車鑰匙出門,白昕妍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腳步匆忙。
十一個小時以前,白絲錦開車趕到白氏集團的樓下,眼見着自己的母親真的在大廳內站着等她,她心裏一陣歡喜。
要知道,她們已經有五年沒正式見過面了。單肉眼看着,白老太太面容倒是沒多大變化,仍舊精緻貴氣,就是眉宇間添了幾分愁容和怒意,讓她此刻看起來不太好接近。
“媽。”她輕輕喚了她一聲,隨後迫不及待地下車快步跑了過去,她張開雙臂,正準備抱自己的母親一下,敘敘舊,就見着她身邊突然走出來一個身材肥胖,滿臉猥瑣的男人,她的腳步馬上停了。
這個人她認得。
宋家的宋博風,宋夫人的哥哥,也就是宋清韻的親舅舅。
這人在名流界裏的名聲向來不好,工作能力差不談,還酷愛打着談合作,談生意的名聲性騷擾各個公司新入職的年輕女員工們。她記得,六七年前他追求過她一段時間,不過被她明確拒絕了。
“白小姐生了孩子以後仍舊風韻猶存啊。”他笑着搓了搓手,眼睛不斷打量着她的身體,“當初跟誰不好,偏要找一個沒錢沒勢的臭畫畫的,現在好了,鬧到了被掃地出門的地步,白家合作的事最後還不是要來找我幫忙……”
“媽,你甚麼意思?”白思錦的臉立刻冷了下來,白老太太卻像是甚麼也沒聽見一般,笑着對身邊的宋博風說道,“宋總說的是,今天把我這女兒叫來,就是爲了能服務你,讓你開心開心,你能不嫌棄她生過孩子早就不年輕的身體,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說着她扯了扯白思錦的胳膊,白思錦將她的手一把甩開,轉身要走,白老太太反手給了她一巴掌,力道很大,讓她好一陣子緩不過來。
“五年不見,真的是甚麼規矩都忘了,你今天是不是偏要在這大馬路上給我丟臉是嗎?”
白思錦被她堵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雙手因爲憤怒而不斷顫抖,拉拉扯扯下,幾人進了就近的一個酒吧。
宋博風原本打算借喝酒的名義給白思錦施壓,要她今晚從了自己,卻沒想到他的性子這麼烈,給她倒酒她就接,隨及一飲而下,絲毫不服軟,滿桌子的酒瓶都被喝空了,最後的結局就是她喝到胃出血,進了醫院,宋博風怕事情鬧大,當場就跑了,白老太太在救護車來了以後也不見了蹤影。
“唉……”無力地躺在牀上,她緩緩嘆出一口氣。對於自己的這個母親,她已經有些失望了。她早該清醒的,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扔在外面不管不顧五年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突然良心發現呢?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她以爲是白昕妍來了,立刻強撐起自己的身體,半坐在牀上,臉上勉強掛出一抹笑,正想打招呼,就見着白老太太帶着宋清韻以及她的母親進了病房。
她臉上的笑容立刻一僵,白老太太看見了,立刻出聲罵道,“怎麼,不想見我嗎?也不看看你那野種女兒做出了些甚麼丟人現眼的事,沒想到啊,你不僅看男人的眼光不行,連教孩子也是同樣不行。當初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省的你做出這麼些讓白家顏面無光的事!”
原以爲白老太太是帶人來道歉的,結果憑她這麼一頓的辱罵,白思錦臉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對自己母親最後一點的期望,也消失殆盡了。
“哎呦,白阿姨啊,你也別罵她,”宋夫人淡笑着洋裝作上前解圍,“我們宋家呢也不是不講理的主,但是呢,你也知道,她女兒大鬧我親家的宴會,又影響了我女兒和左逸的感情,我呢,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就只要她現在下牀,給我們鞠上幾躬,這事兒呢……也就算了。”
白老太太笑着說了幾句恭維的話,隨後轉頭看向白思錦,“聽見了嗎,還不下來給這兩位鞠躬道歉!”說着她看白思錦沒有要動的意思,還上手準備扯她下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