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姨真是大好人]
王阿姨的臉色已經氣如豬肝。
來這一趟阿秀非常滿意,就要帶着我走,突然裏屋砰的一聲響。
他走在地上每一步,這棟樓似乎都在顫。
他就是壯壯,我救出來的那個孩子。
他的目光掃視我們,非常不善。
下一刻,他揚手——
一個花瓶在我腳邊碎裂。
我啊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僵在原地。
阿秀護在我面前,也嚇一跳,然後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你這小孩,怎麼——]
可她被人拉住了。
幾個鄰居低聲道:
[走吧,這孩子不是好惹的。]
[阿姨勸你了,別逞英雄。]
……
門被他們關上。
而我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壯壯拽着王阿姨的頭髮把她摔到地上。
我怔在那,如遭雷劈。
好像,我救了個惡魔。
8
我臨時租了個房子,阿秀擔心我便過來陪我住。
晚上我睡着了,就夢到了媽媽。
媽媽躺在病牀上,看着我的眼睛永遠那麼溫柔。
我伏在她牀前慟哭,求媽媽不要像爸爸那樣離開我,這樣世上只有我一個人了。
可她嘆了口氣,輕輕道:
[小琳,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時她已經癌症晚期了。
她把一隻小狗從牀頭的盒子抱起來,對我說:
[媽媽把團團交給你。]
[團團會代替媽媽陪着小琳。]
[所以,小琳要永遠保護好團團啊……]
然後眼前又突然是大火。
團團被火焰包圍,明明那麼害怕,可還是乖乖地等在原地。
夢醒了。
我坐起身,一個人下牀來到客廳。
寂靜無聲的夜晚,突然就響起低低的啜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人輕輕揉我的頭髮。
阿秀看着我時跟媽媽一樣溫柔。
她問我:[小琳,怎麼了?]
我說:[我想、想媽媽、和團團了……]
[可我、火災裏我、我只能救、一個……]
因爲怯懦、害怕被網暴,我放棄了團團,以後的日子每一天都在悔恨。
[那你後悔嗎,即使你知道這個孩子有超雄綜合徵?]
我突然愣住。
阿秀卻一臉嚴肅。
[我去查過,他出生是XYY染色體,有很強的暴力傾向。]
[如果你要知道這一點,你還會救他嗎?或者你不救他,讓他死了,會好過嗎?]
我搖搖頭。
兩個選擇我都選過了。
可事實證明,無論選,哪個,我都逃不掉心裏的罪惡。
阿秀抱着我,跟我說:
[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就別再後悔,勇敢去面對明天吧!]
我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