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帝都蘇家，退婚！”
“燕京蕭家，退婚！”
“金陵陳家，退婚！”
“靜海徐家，退婚！”
......
青牛山。
一座破舊的道觀前。
楚淵扶棺而立，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六方勢力。
這六方勢力，每一方，都代表了一個家族。
每一個家族，都可稱當世豪門！
今天，是他的師父，張亦維的發喪之日，亦是他繼承青牛山天師之位的大喜之日！
然而六大豪門專程到此，既不是爲奔喪，也不是爲賀喜，他們，只是爲退婚而來！
老天師還在世的時候，曾於六大豪門有再造之恩。
六大豪門爲報恩，便與老天師唯一的弟子——楚淵，立下婚約。
當初，他們不惜跪在老天師的面前，上趕着要將家族中最驚豔的女子，嫁於楚淵爲妻。
可如今，老天師屍骨未寒，他們便背信棄義，上山悔婚…
人性之惡，莫過於此！
楚淵用手輕輕撫過師尊的棺槨，喃喃自語。
“師尊，這就是您曾經救助過的人嗎？”
“若是您還活着的話，一定會很寒心吧？”
驟然間，他眼神如刀！
楚淵當然知道，六大豪門爲甚麼悔婚。
就因爲他未能繼承天師渡，空有天師之名，卻無天師之實！
在六大豪門的眼裏，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楚淵，今日我等上山退婚，你可有意見？”
“當然，你縱使有，也無濟於事，這婚，我們六大家族悔定了！”
六大豪門的人高高在上，眼中盡是輕蔑。
老天師張亦維，陸地神仙一般的存在，怎麼就教出楚淵這麼一個廢物徒弟？
憑他一個無用之人，也妄想迎娶家族小公主，簡直是癡人說夢！
“洛城姜家，願與小天師成婚！”
就在這時，一道嬌弱的女聲傳來。
所有人回頭一看，發現是一位白衣女子迎面走來。
只見她膚如凝脂，身段婀娜，雖衣着樸素，卻難掩傾城之姿。
尤其是一雙剪水秋瞳，即便帶着面紗，依然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姜家？沒聽說過啊，這丫頭甚麼來歷？”
“哼！想必也不是甚麼名門望族，不然豈會甘心嫁給楚淵這麼個廢物！”
衆人壓根不相信，女孩能有甚麼驚天背景。
很快，女孩的身份被證實。
她所出身的姜家，儘管也曾是當地豪門，只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沒落，如今，連一戶普通人家都不如！
衆人知道真相後，瘋狂嗤笑：“原來只是個賤民家庭，難怪會把這個廢物道士奉當貴人！”
楚淵無視衆人的冷嘲熱諷，平靜地看着白衣女子：“你真的願意嫁給我爲妻？”
“老天師曾救過家父性命，即便家父已經過世，可晴柔始終念得這份恩情，如若小天師不嫌棄，晴柔願嫁給小天師爲妻！”
姜晴柔低頭的一瞬間，一陣寒風颳過，直接帶飛了她臉上的面紗。
“呀！”
姜晴柔驚呼一聲，奮力去抓，可還是晚了一步，眨眼的工夫，面紗便飛得無影無蹤。
而她原本隱藏於面紗下的一張臉，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
只見那張臉密密麻麻全是傷疤，乍一看，就像是兩隻蜈蚣附在上面，格外的觸目驚心！
衆人先是被嚇到，然後就瘋狂地譏諷起來。
“呵，搞了半天，不但是個死窮鬼，還是一個十足的醜女，難怪肯嫁給這個廢物爲妻！”
“可不是嘛，枉我還以爲是仙女下凡呢，原來竟是這麼一個醜八怪！”
“哎，也別這麼說嘛，廢物配醜女，這不是天生一對？哈哈哈哈！！”
“你們！”
見他們言語惡毒，姜晴柔又愧又急：“你們怎麼說我都可以，但不許你們辱罵小天師！”
“老天師也曾是你們家族的恩人，你們怎能這般侮辱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
然而她越是維護楚淵，衆人越是笑得刺耳。
“急了！這醜八怪急了！還沒過門呢，就開始護着她的廢物丈夫了！”
“哈哈！恭喜小天師娶到這麼一位天仙嬌妻，那我等就先回去覆命了！”
看過楚淵的笑話之後，衆人便鬨笑着下山去了。
很快，山上就只剩下了楚淵與姜晴柔兩個人。
姜晴柔覺得是自己害得楚淵出醜，心虛得不敢抬頭看他。
“現在礙事的人都不在了，姜小姐可以告訴我實話了，你，當真願意嫁給我？”
楚淵眼神平靜地看着姜晴柔，問道。
姜晴柔趕忙擺手：“小天師別誤會，晴柔方纔只是想替小天師解圍，故意…故意那麼一說，晴柔自知樣貌醜陋，配不上小天師的！”
楚淵眉頭微皺：“這麼說，姜小姐不願意？”
“我…”姜晴柔怔了一下，旋即愈發的自卑了：“晴柔就是一個醜八怪，哪裏敢高攀小天師…”
“哈哈哈哈！”
楚淵聞言，突然間放聲大笑。
“姜小姐，你都不嫌棄我楚淵是個廢人，我又怎麼會嫌棄你醜？”
他的話裏透着些許感慨，些許蒼涼。
“或許，六大豪門的小公主，個個美若天仙，可在小道看來，皆不如姜小姐今日一襲白衣，來得驚豔。”
“小天師，不管你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敷衍，晴柔都很開心。”
姜晴柔笑了，笑得很純真。
自從毀容之後，便再沒有男人肯正眼看她，更別說娶她爲妻了。
可小天師不一樣，他說自己驚豔。
女孩子，總愛聽些好聽的話。
哪怕她已經容顏盡毀，是個醜八怪哩…
“我楚淵待人行事，從不敷衍，既然姜小姐肯嫁，待小道下山，你我便可完婚。”
“只是在臨走之前，小道還要與師尊道個別。”
“嗯。”
聽到這話，姜晴柔很自覺地走遠了幾步。
楚淵走到師尊的棺槨前，解下繫於腰間的酒葫蘆，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盡數灑在地上。
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師尊，您老在世的時候，最喜見雪。”
“可咱們青牛山四季如春，大雪紛飛的畫面，等上一千年也難遇…”
說完，這位青牛山小天師苦澀一笑，捏了一個常人看不懂的法訣。
做完這一切之後，轉身離開。
“姜小姐，我們走吧。”
路過姜晴柔的時候，楚淵溫柔地知會了一聲。
姜晴柔乖巧點頭，只是在走下臺階的一剎那，她心生感應地回頭一看。
“轟！”
彷彿過電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正值酷暑，青牛山巔竟飄起了鵝毛大雪！
雪下得極大，片刻功夫，便將整座道觀，連帶着老天師的棺槨，都籠罩在了一片蒼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