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客廳裏，羅志正小心翼翼地給女人包紮傷口。

兩人頭挨着頭，離得極近。

見我從房間出來，蘇瑩瑩馬上嬌滴滴地道歉：

「喬姐都怪我沒用~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看來午飯只能繼續麻煩你先做了~」

羅志神色自然吩咐我：

「瑩瑩從小身體就不好，幹不了累活，你多照顧照顧她。」

兩個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蘇瑩瑩，嘴裏叫着漂亮姐姐痛痛飛飛。

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之前手指切破流血，女兒和兒子彷彿沒看見，嘴裏只會嘟囔着肚子餓要喫飯。

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他們長大，這幾年的無微不至好似讓我的付出變成了理所當然。

上輩子這個時候，蘇瑩瑩也是一進來就擺起了千金小姐架子。

兩個孩子和羅志也是這樣向着她說話，我只能將心中的苦果嚥下。

這回，我冷着臉開口：

「不好意思，我身子也不太爽快，老公我坐月子時留下的後遺症你是知道的。」

羅志頭一次見我這樣冷淡的語氣，愣了幾分，然後擰起眉頭：

「那飯誰做？」

我攤攤手，勾起嘴角：「要不老公你做吧，瑩瑩應該也很想嚐嚐你的手藝對不對？」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羅志從來不做飯。

他一向認爲做飯都是女人乾的事，男人進廚房就是等於晦氣，會破財。

可事實上，也沒見他賺到甚麼錢。

我上前兩步，一臉擔憂地盯着徐瑩瑩受傷的手指：「瑩瑩這傷口看着不小呢，老公你不是都說了嘛，咱得照顧體貼瑩瑩。」

羅志當即暴怒：「我花錢顧她來，還得我伺候她？！」

蘇瑩瑩頓時神色難看起來。

客廳的氣氛變得微妙。

瞧瞧。

我卑微地伺候一大家子，就是理所應當。

輪到他自己身上，連做一餐飯都受不了。

蘇瑩瑩扔下一句不舒服，扭着身子甩頭回了房間。

羅志面色着急地追了進去。

從前我是有多傻，纔會以爲他對蘇瑩瑩只是因爲朋友的囑託而上心。

一個小時過去，兩人還是沒有從房間出來。

兩個孩子開始捂着肚子叫餓。

兒子穿着鞋踩在沙發，大聲嚷道：

「你還不趕緊去做飯！」

女兒嘟着嘴：「都怪你欺負蘇姐姐，本來爸爸答應我們喫完飯去遊樂場玩的！」

上輩子蘇瑩瑩一進來，女兒和兒子也是對她這樣親切。

我一直以爲是緣分，可能是兩個孩子看她有眼緣。

可是後來才知道，羅志早就將蘇瑩瑩帶出去和孩子見過面了。

這一切都是早就預謀好的。

我揉揉發酸的胳膊，蹲下來，仔仔細細瞧着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骨肉。

他們除了長相，性子簡直和羅志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與我沒有半分相似。

我曾絞盡腦汁，看網上教學，買專業的書看，努力學習怎麼才能教導好孩子。

可最後沒有依舊沒有甚麼用處。

我現在終於不得不相信。

劣質的基因會遺傳。

真的有天生的惡種。

我壓抑住唯一的那絲氾濫的母愛，對兩個孩子的話充耳不聞，大步出了家門。

門口，我揮手打了倆出租車。

「師傅，去春和路。」

春和路的角落裏有一家不怎麼起眼的彩票店。

那裏正是我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