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足
秋舒敏看他回房間拿了火柴打算去撩豬毛，忍不住開口：“這也太浪費錢了，咱們現在欠着債……”
“這都不用你操心，好好養傷，不是還想要上山？”
關賀秉臉色冷硬，出去將豬腳褪了毛，切塊焯水，跟黃豆一起燉到軟爛，才端着碗走到秋舒敏桌前：“喫。”
秋舒敏瞧着他那冷眉怒目的模樣，心裏莫名有點委屈，分明也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卻忍不住眼圈一紅。
看見她泫然欲滴的模樣，關賀秉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擰着眉冷硬開口：“又哭甚麼？”
他語氣雖然兇，卻是上前擰了條熱毛巾笨拙的給她擦臉：“我已經說過了，等你好了就去打報告離婚，你還要怎麼樣？”
可他話音未落，腰肢忽然被死死抱住。
“我不離！”
秋舒敏聲音哽咽：“我就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關賀秉身體又是一僵，緊繃着脣半晌沒動。
直到那豬蹄軟爛的香味飄進鼻子裏，他纔回神，僵着臉掰開秋舒敏的手：“好好喫飯。”
秋舒敏看着他背影，小心翼翼將湯喂進嘴裏，感受着綿柔的觸感，眼中又是一陣水霧瀰漫。
那湯本就有點放多了鹽，再加上眼淚都掉進了碗裏，就更有些鹹了，她卻是忍着淚乖乖將湯喝完。
關賀秉等她喫完菜進來收了碗，很快又拿着藥膏和一盆熱水悶不做聲走了進來，拆開她腳上的繃帶，將她的腳按進熱水裏揉捏。
腳掌酥麻的觸感和腳踝的痛讓秋舒敏頭皮一陣發麻，嘴脣更是咬得起了牙印。
看着他硬朗的側臉，她忍不住臉一紅：“我，我自己來就行了。”
關賀秉以爲她不想讓自己碰，沉默着起身要走：“我去睡柴房，水盆你放着吧。”
“不，不是……”
秋舒敏緊咬着脣解釋：“我就是覺得你按得有點疼，那個藥我不會塗，你能不能一會幫幫我？”
關賀秉緊繃着脣看向她皙白的腳踝，纔看見原本就有點腫脹的腳被他一按，上面已經有了指印。
他忍不住緊了緊拳，等秋舒敏自己洗完腳，纔拿着藥膏幫她塗藥。
清涼的藥膏減緩了痛意，男人動作明顯比先前輕了許多。
給她塗完藥，他便轉身要走。
秋舒敏忙叫住他：“賀秉……那個，你能不能在這睡？”
關賀秉頓住腳步，眉心困惑的擰緊：“甚麼？”
“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秋舒敏低着頭，臉上已經一片紅霞，喃喃道：“我自己睡害怕……”
關賀秉眉頭緊蹙。
許久，他一語不發走了出去。
秋舒敏只覺得心裏一酸。
他怕是已經對她徹底失望了……
可她才垂下頭落寞的想要睡下，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關賀秉抱着枕頭和被子走進來，“柴房進了水，睡不了。”
說完，他就將枕頭和被子往牀上一放，背過身躺了下來。
秋舒敏愣了愣，脣角忽然勾起笑意。
她乖乖躺下來，試探着抱住他堅實的手臂。
關賀秉的手明顯一僵，卻沒有抽回手。
她將臉貼在他肩上，終於安穩睡去。
……
腳上的傷直到一週後才養好，關賀秉對她的態度，也終於軟化不少。
秋舒敏終於能出門，便帶着揹簍打算上山找蜂蠟。
豈料她才走到山腳，卻看見汪洋恰好從山上下來。
“秋舒敏？”
汪洋有些不確信，以前秋舒敏燙了個大花捲，脣上染着大紅色口脂。現在甚麼都不塗，只紮了兩個大麻花辮子卻清新脫俗的很。
語氣還是淡淡的：“聽說你掉到河裏了？沒甚麼事吧？”
秋舒敏不太想和他扯上關係，點點頭打算離開，卻沒想到汪洋猶豫一陣，忽然開口：
“秋舒敏，我不會喜歡你，何況你也已經結婚了，更不能對我糾纏不清，姑娘家家的，還是要注意名節。”
他的態度看起來溫和，卻帶着淡淡的優越感和高傲。
秋舒敏確實長得漂亮，家境似乎也還不錯，但他可是考上了華清大學，還得到了公費留學米國的機會，她是配不上他的。
像雪兒這樣優秀的女孩子，才能站在他身邊。
他本以爲秋舒敏會羞憤離開，或者像以前一樣拉着他楚楚可憐的繼續糾纏，沒想到她竟然翻了個白眼，冷冷看向了他。
“怎麼？我從這裏過個路就是對你糾纏不清？你能不能不要自我感覺這麼良好？”
汪洋一愣：“你……”
秋舒敏揚起下頜冷冷看着他：“之後呢，我不會再糾纏你，麻煩你也別自作多情，噢，對了，能把我之前借給你的肉票糧票折算成錢還了嗎？”
“甚麼肉票和糧票？”
汪洋皺緊了眉，眼神困惑。
秋舒敏挑眉，直接從包裏拿出一沓借條：“你不是讓嚴雪兒來跟我說自己喫不起飯，找我借糧票肉票嗎？這都還有借條呢，你該不會想賴賬吧？”
汪洋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他怎麼可能讓雪兒找她要東西呢？但是那借條上的字跡，又的確是雪兒的！
不行，他要回去問個明白！
“你撒謊！”
汪洋的臉漲得通紅，咬牙擠出一句話：“我會去找雪兒問清楚，到時候讓她跟你當面對質！”
秋舒敏冷哼一聲，杵着柺杖上了山。
能讓嚴雪兒跟汪洋咬起來，她自然高興，而且能把錢要回來也不錯，少了不少還債的壓力。
上山找了一陣子，她還真找到了一個廢棄的蜂窩。
可這蜂窩也太高了一點……她好像有點夠不着？
秋舒敏努力扶着樹幹用手中的木棒去勾，卻始終差一點距離。
她踮起腳尖，卻忘了腳踝本就有傷，鑽心的劇痛傳來，頓時讓她腿一軟摔倒在地，偏偏身後還是一個陡峭的矮坡！
這要摔下去，她怕是完了啊！
“秋舒敏！”
關賀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被嚇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竟然踩空了。
完蛋了！
秋舒敏身體不受控制前傾，她緊閉着雙眼，等着身體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這下要毀容了。
關賀秉伸長胳膊，朝她用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