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封雲深諷刺道:“用不着你再三提醒我,你以爲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嗎?當初和你結婚都是我一......”說着,他話音一止,臉色變得鐵青。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秦惜大概也能猜到,無非婚後那些事都是爲了報復秦家。
封雲深臉色不太好看,不得不承認每次在聽到秦惜主動提“離婚”的時候,那股那股尖銳的刺痛都會傳來,叫人無法宣泄,煩躁到想要抽菸。
放在膝上的手動着,到了醫院,封雲深打開車門,將秦惜用力拽出來後。
“砰——”的一聲,封雲深大力甩上車門,坐在前邊的司機嚇了一跳,有些錯愕地回頭。
封雲深生氣了,明明剛纔都好好的。
秦惜也不知道他在生氣甚麼,剛報復完秦家和她,現在又到醫院馬上就能救下他的心上人了,他難道不該高興嗎?
秦惜來不及做甚麼反應,被封雲深帶進醫院的時候,只能匆忙地給許輕舟發出去一個定位。
倘若她在裏面真的遇到甚麼不測,她希望許輕舟能來救她,也救救她的孩子。
姜明鈺這時已經被推進了無菌倉,知道封雲深到醫院了,醫護人員急忙趕過來。
封雲深就冷着一張臉質問:“今天早上她人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陷入危險?”
站在最前邊的醫生滿頭大汗,頂着壓力解釋說:“姜小姐停了一個月的藥,所以纔會忽然暈倒,現在我們已經安排姜小姐入倉了,就等着供者採集骨髓幹細胞,封總,人來了嗎?”
“來了,就她,想抽就抽多少。”封雲深把秦惜推出去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樣物件,沒有任何感情。
這話說的,幹細胞是在人可承受範圍內採集,要真的想抽多少就抽多少,那人都得沒。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人敢反駁糾正他。
秦惜心臟一怔,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她被護士抓住手,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小護士安慰她:“放心吧,就像抽血那樣,不是很疼的,對身體也沒有傷害,後期好好休息補回來就行了。”
護士的安慰並沒有讓秦惜放鬆多少,她像是一條剛被釣上岸的魚,等待的結果就是被送上石板任人宰割。
醫護人員讓秦惜換掉衣服進行一個S菌消毒,無菌倉內醫生讓秦惜趴在牀上:“秦小姐,現在我們要給你打麻藥。”
該籤的協議秦惜昨天已經全部簽完了,但醫生還是關心地問了她一句,是否有藥物過敏史。
“醫生我不能打麻藥,我懷孕了,如果過程發生意外,請你們儘可能地幫我保住這個孩子。”秦惜說着,聲音裏便帶了一些哽咽。
聽到這兒,所有醫護人員都愣住了。
捐贈者是孕婦,這不是胡鬧嗎!孕婦怎麼能做幹細胞骨髓移植?
“孕婦是不能移植骨髓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我別無選擇,同意書上我簽了字,假如我真的出事了,醫院概不負責。”
她太平靜了,彷彿在稱述一條如“今天天氣好”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從職業道德上來講,他們不該抽取秦惜的骨髓,可想到封雲深給人的壓力,還有無菌倉裏另一個深陷危險的病人。
醫生開口說:“不打麻醉,可能會痛。”
“沒事,我能忍下來。”秦惜安靜的趴下去,閉上了眼睛,她用行動來告訴他們,她已經做好準備了。
骨髓移植就是抽取骨髓液當中的造血幹細胞,要在髂骨進行一個穿刺,這塊骨頭就在腰椎兩側,整個過程,沒有麻醉,不可能不疼。
抽取骨髓液,也並非像護士說的那樣沒有半點危害,對於孕婦來說,隨時都會流產。
哪怕做足了心裏準備,可當細導管刺入身體裏的時候,秦惜還是害怕的掉出了眼淚。
不想被人看出異樣,秦惜哭的無聲無息,痛了就咬住自己的手指。
髂骨穿刺導致整個腰椎都在痠痛,她無法動彈,像是有一根細長的鋼針從尾椎直接刺穿她的小腹。
就在這時,腹部傳來一陣劇痛,痛如刀絞,這次她沒能忍住,發出了細微的顫息。
正在專心抽取骨髓液的醫生並沒有發現。
忍耐,剋制,爆發,疼痛的爆發在一瞬間,幾乎在那一秒鐘席捲她的全身,她能感覺到寶寶遇到甚麼危險,可她卻甚麼都做不了。
書上說當胎兒覺察到了母親的危險,她就會選擇決定脫離母體,保護母親。
她的孩子現在只是一棵小肉芽,離開母親的身體後,就是一攤毫無分量的血水。
秦惜雙眼紅透,眼淚墜到地上,意識逐漸潰散。
......
醫院天花板上白色的燈光落在封雲深臉上,將他深邃英俊的五官修飾的越發冰冷,他就坐在那兒,甚麼都不用做,也能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威壓。
封雲深看着無菌倉門上閃爍的燈光,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惶恐來,他感覺有甚麼東西急於脫離他的掌心,讓他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