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細鹽
酒樓掌櫃正在櫃檯後面打着算盤。
看見蘇銘帶着雅兒走進來，頓時就皺起眉頭。
“這敗家子怎麼來了？”
掌櫃放下手中的活計，就從櫃檯後走了出來。
“喲，我以爲眼花了，原來真的蘇大少爺……”
啪……
蘇銘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給爺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
掌櫃的頓時住了嘴，看着桌上的銀子，眼睛都直了。
“得嘞，馬上給爺做。”
一肚子的垃圾話，被掌櫃的生生憋了回去，一扭頭便點頭哈腰，開始吩咐店小二招呼後廚做菜。
時間不長，一桌香噴噴的飯菜便被擺在了桌上。
“雅兒，喫，多喫點。”
蘇銘拿起一個燒雞塞給雅兒。
“少爺，使不得，少爺先喫，雅兒在一旁候着就行。”
說完話，雅兒看着桌上香氣四溢的飯菜，不爭氣的肚子咕嘟嘟響了起來，她不禁嚥了口口水。
自從蘇銘敗家之後，蘇家一日不如一日，剛開始蘇銘還變賣家當每天好喫好喝，時間長了，家底敗光，連傢俱也都被賣完，最終揭不開鍋，每天只能米湯度日。
甚至有時候還會一連餓好幾天肚子。
這樣香噴噴的菜餚，自己已經多久都沒有聞到過了。
“別少爺少爺的，以前的少爺已經死了，從今天起，我就叫我哥，以後哥喫甚麼你就喫甚麼，只要有我一口喫的，我就不會讓你捱餓。”
“拿着，喫！”
蘇銘又將燒雞塞到了雅兒的手裏。
雅兒拿着熱騰騰的燒雞，心裏面五味雜陳，看着蘇銘，一下子便紅了眼睛：“少爺……”
“叫哥。”
雅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哥，我喫！”
雅兒總算是開心了，今天的少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兩人一番胡喫海塞，滿滿一桌子的酒菜，很快就一掃而光。
“爺，這飯菜可合您口味？”
掌櫃的見蘇銘喫完飯，便馬上跑過來搭茬，生怕蘇銘跑路。
呸……
“甚麼狗屁東西，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連鹽都沒化開，你是不是想齁死本少爺？還有這些沙子，差點沒嗝壞了本少爺的牙！”
蘇銘夾起餐盤裏面的粗鹽粒扔在了桌上，怒罵道。
掌櫃的一看，頓時就火了。
衆所周知，這寧海，乃至全國，都是喫的粗鹽，粗鹽做炒菜不能完全化開是正常情況，誰喫飯也不會專門挑鹽粒喫。
並且這些海鹽結晶體，裏面混合着沙子也是正常。
細鹽是貢鹽，提煉工序繁瑣，並且不一定能夠成功，少量的貢鹽只用於專供皇室使用。
並且細鹽的價格極高，一小部分在民間售賣的細鹽，也是大戶人家纔有錢買來做菜。
這廝不是故意找茬嗎？
“蘇少爺，您該不是想找茬喫霸王餐吧？”
“貢鹽只有官家纔有，我們這裏的粗鹽都是這樣，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怎麼，難不成你蘇家有貢鹽？”
蘇銘聽完一愣！
自己倒是真的沒有想過這麼多，掌櫃的這麼一提醒，自己纔想起來，這個年代的平民百姓確實只是喫粗鹽，貢鹽的細鹽都是一些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專門給皇室加工提煉的。
“別廢話，結賬。”
蘇銘正發愁怎麼賺錢，現在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就有了主意。
也不想跟掌櫃的扯皮耽誤時間，趕緊結了賬拉着雅兒就走。
“雅兒，咱們要發財了。”
……
“少爺，您該不是要去賭坊了吧，我看……”
蘇銘笑了笑：“叫哥。”
“哥。”
“這就對嘍，哥帶你去發財，去甚麼賭坊，以後哥都不去了，放心。”
聽蘇銘這麼說，雅兒才稍稍放下心來。
跟着蘇銘到鹽鋪，蘇銘詢問了價格之後，直接花十兩銀子買了一袋粗鹽，拉着雅兒就往家跑。
“哥，你這是要做甚麼？買這麼多鹽……”
“別問，到時候你就知道。”
回到家，蘇銘將那破敗的大門關上。
“雅兒，生火，架鍋。”
雅兒哭笑不得，剛從一品閣大酒樓吃了好的回來，少爺又要做飯喫？
雅兒也不問，默默地架鍋生火。
蘇銘打來一桶水倒在鍋裏面，拿起粗鹽就往裏面倒。
“少爺，太多了，這湯怎麼喝……”
“喝甚麼湯，哥給你變個戲法。”
雅兒一臉懵，也不知道這少爺今天是發甚麼神經，不過還是滿心好奇的等着看。
很快，鍋裏面的水燒開，粗鹽也一點點融化，隨着溫度越來越高，水分蒸發，鍋邊上開始出現一層淡黃色的結晶，還夾雜着砂礫。
等到鍋裏面的水分完全燒乾，鍋裏面也鋪上了厚厚一層結晶。
“少爺，這是……”
蘇銘一臉得意的笑道：“對，是貢鹽，專供皇室的細鹽。”
雅兒嚥了口口水，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些匠人費盡心思折騰，才能弄出一點點貢鹽專供皇室使用，不成想自家少爺卻是用一口鍋就做出了細鹽，價格直接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少爺，這細鹽的顏色，好像跟貢鹽不一樣，吃了不會出事吧？”
雅兒沒有甚麼學識，自然不知道蘇銘提煉出來的細鹽品質不知道要比貢鹽好了多少。
蘇銘不緊不慢，一邊將鍋拿下來，一邊用鏟子將鍋裏面的結晶剷下來。
“放心喫，這玩意可比貢鹽好多了，以後做菜就用這個。”
雅兒心中打鼓。
做菜用這個？
這個細鹽的價格高得離譜，就算是大戶人家也都不是每頓飯菜都用。
“少爺，這太奢侈了吧。”
“奢侈甚麼，海鹽大把，到時候咱們自己提煉細鹽就行，你放心用。”
雅兒反正也搞不清楚，蘇銘這麼說，她也只能點頭應承。
蘇銘將結晶全部清理之後，先是將結晶搗碎，然後又開始架鍋煮鹽。
反覆幾次之後，淡黃色的結晶逐漸轉成白色，白花花的，比貢鹽都要漂亮。
看着差不多了，蘇銘將鹽巴再次搗碎，變成比貢鹽更細的鹽粒之後，找來一塊紗布，將鹽跟砂礫過濾開來，最終得到了潔白的細鹽。
“走，跟哥去做生意去。”
“少爺，做甚麼生意？”
“說了叫哥，以後我就是你哥，聽見了？”
雅兒抿了抿嘴：“可是，雅兒只是下人，怎麼能……”
蘇銘深吸口氣，不禁心疼起雅兒來。
這丫頭對尊卑的認知已經深刻到骨子裏。
“聽我的，以後你再也不是下人，知道了嗎？”
雅兒小心翼翼的嗯了一聲，一時間還是不太適應角色的轉變。
收拾好一小包細鹽，用紙包包起來，蘇銘便再次拉着雅兒出了門，直奔一品閣大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