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上前猛地掀開被子。
一眼看去，我愣住了，江嶽身邊正在熟睡的不是我以爲的某個女人，而是栩栩。小傢伙顯然是玩累了，抱着那隻大大的布偶狗縮在被窩裏，從外面看起來就和一個成年人差不多。
江嶽揉揉眼睛，滿是迷糊：“老婆，你怎麼回來了？”
這一聲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忍住洶湧的情緒：“我......回來拿點東西。”
說着，我一邊裝作無事發生，一邊把栩栩懷中的玩偶拖出來：“天涼了，別讓兒子抱着這麼大的玩具睡覺，容易感冒。”
“我知道了，是我疏忽了。”江嶽趕忙承認錯誤。
看吧，他一直都這樣，但凡我說的話，他都認可，只要是我提的建議，他都照單全收。
我潦草地打開衣櫃裝模作樣地收了點東西出來，頭也沒回地問：“對了，我放在門口的拖鞋呢？”
“栩栩不小心弄了點醬油沾上在你的鞋面上，我拿去洗了。”
我走到陽臺，果不其然看見我的拖鞋就掛在晾曬架上。
好吧，所有的一切都這麼正常，唯一不正常的人看起來是我......
深吸一口氣，我拿着收拾好的東西想返回醫院，江嶽卻拉住我：“都這麼晚了，就在家裏睡吧。”
“不行，我媽還在醫院。”
“今天找的護工不是已經過去了嗎？說好的二十四小時值班，怎麼我老婆回家睡個覺都不行？”江嶽如此賣力地挽留，我心動了。
看過那張照片後，我也確實不想離開江嶽太久。
尤其在這樣曖昧的深夜裏，我更想留在他身邊。
沒考慮太久，我答應了。
我們一家三口睡在一起，中間是幼小的栩栩。他的左邊是爸爸，右邊是媽媽，被愛圍繞着的孩子是那樣幸福，可此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可能是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平靜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
秦墨：“姐，你在哪兒呢？媽早上情況不對，現在人已經送進搶救室了，你快點來啊！”
妹妹帶着哭腔，聲音已經失控。
我大腦一片空白，趕緊起身：“我現在就過去，你該簽字簽字，我很快就到。”
胡亂的換好衣服，簡單洗漱，我衝出家門。
江嶽還跟在我身後不斷叮囑，我上了車還給我塞了兩個包子：“彆着急，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要相信醫生。”
我哪裏顧得上跟他說話，滿腦子都是我媽。
後悔像潮水一樣湧來，我就不該昨晚留在家裏休息的。
我媽操勞了一輩子，爸爸去世後，我身邊就剩下這麼一個最親最親的長輩，我怎麼能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
趕到醫院，我媽還在搶救室裏。
秦墨見到我，抓住我的手，哇的一聲哭了：“姐！”
我緊緊抱着她，其實心慌成一團。
可我不能亂，我要是亂了，秦墨也撐不住。
“別急，我來了，媽會沒事的......”這話不斷從我嘴裏說出，聽起來是在安慰秦墨，其實何嘗不是在安慰我自己。
在搶救室門外等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纔等到我媽平安出來。
“唐醫生，我媽怎麼會這樣？”把我媽送回病房後，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飲食方面出現問題，病人的三餐是誰在負責。”唐醫生戴着寬大的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我。”我急忙說，“但我仔細看過，飯菜都沒有問題。”
“病人出現過敏症狀，你最好查清楚再這麼肯定地跟我說話。”唐醫生似乎生氣了，“你母親雖然是慢性腎衰竭，但之前耽誤的時間太多，就病情而言並不樂觀，如果你們家屬自己還不當點心的話，醫生的醫術再好也沒用。”
他說完就走了。
我懵了。
過敏......
我還以爲我媽突然病重是因爲腎衰竭導致的，結果竟然不是嗎？
找來護工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半夜的時候我媽餓了想東西，護工就去買了一份茄子煲給她。可我媽......對茄子過敏。
“她怎麼可能喫茄子煲，她知道自己過敏的。”我不解。
護工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小心翼翼：“可能是......那味道太香了，她沒忍住吧。確實好香，聞着都不像是茄子煲。”
我問了買茄子煲的店家，心裏有了個數。
經過這番折騰，我媽的身體更虛弱了。
本來過敏就可能要了人命的，我媽還有這麼嚴重的基礎病，怎麼能熬得住？
經此一事，我打定主意，只要輪到我守夜，我就絕不離開，寸步不離。
中午，江嶽來送飯。
得知我媽的情況後，他眉間緊皺：“怎麼會這樣......真是太兇險了。”
“嗯，我要買一張摺疊牀放在這兒，剛醫生說了，估計治療時間還得加長。”我面露倦色。
江嶽輕輕拍着我的背：“好，我這就去買。”
江嶽把買來的摺疊牀放好，又鋪上被褥，弄得既厚實又舒服，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解釋說，這是特地買來的中藥薰香包，可以讓人安神入眠的。
“有心了。”我嘴角發苦。
如果沒有之前一連串的操作，我真不敢相信江嶽會背叛我。
他的一舉一動無論從哪一點來看都是完美老公。
母親病重，我或許真的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來追查他的出軌......想到這兒，我剛要開口，江嶽主動說：“我已經給我媽打過電話了，她明天就來，幫我們帶栩栩，這樣晚上我就能陪你在醫院了。”
我大喫一驚：“婆婆要來？”
“是啊，我們家裏現在需要人手幫忙，她來帶栩栩你我都放心。”
江嶽吻了吻我的額頭：“老婆，我怎麼忍心你一個人在醫院呢？”
瞬間，我的眼淚湧出，哽咽一片。
哪怕理智不斷告訴我，要清醒要冷靜，可這一刻，感性還是佔據了上風，我撲到他懷裏哭了個過癮。
傍晚時分，我去給我媽拿藥。
藥房在住院樓的另外一邊，穿過去剛好經過地下停車場的出口。
我快步走過去，看見那邊的出口車輛多到正在排隊，不經意地回眸，我瞥到一輛車裏似乎有一對男女正在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