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我成了師尊口裏的騙子, 後來我提刀斬S了他的心上人
「不可能。」
我對江莫寒只有師恩,而如今這點感情也要蕩然無存,更別提他這個荒謬的提議了。
他氣急了指着我,冷嗤出聲:「好啊,那就去做門外弟子吧!」
……我被掃地出門了。
掃地劈柴做飯,樣樣都我幹。
是因爲甚麼有了這種變故呢?大概就是從心疼師尊開始。
江莫寒以前只是性子有些冷淡,他如今卻更陰晴不定了。
明明我和他,也算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了。
自幼被他收留,練武修煉,終於到後來能站在他身邊,一起出任務,斬妖魔。
這些回憶裏,她似乎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柳月兒。
門派里人人在傳他們的佳話,甚至已經默認他們是道侶關係。
我看了看自己連斧頭都拎不起來的手臂,心裏突然就一陣空洞。
我修煉的意義何在,又該去往何處呢?
「溫昭……師姐。」
我抬眸,是那次救我那個小姑娘。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我微微頷首,她塞給我一個食籃。
「我臨時有些急事,可以麻煩你替我去地牢送個飯嗎?只有幾個囚犯而已!」
我隱隱記得這小姑娘膽小,便應下了。
剛走沒幾步,我想起來忘了要收好柴火,準備折返,卻聽見幾個人細碎的言語。
「是月兒師姐讓你去的?真不怕死啊。」
「管她呢,現在溫昭根本不算內門弟子,得意甚麼?就那體質,最好被魔種喫的連骨頭都不剩!」
……呵,欺騙我的善意嗎?
我握緊了籃子,深吸一口氣轉身朝地牢方向走去。
罷了,死了也許是個解脫。
4
地牢裏陰暗潮溼,只有幾個弟子靠着門睡大覺。
囚犯都是缺胳膊少腿,看着窮兇極惡,卻依舊被剝奪了利爪,淪爲階下囚。
只剩下最後一個饅頭,我來到了最深的牢獄門前。
火把噼裏啪啦,我輕輕喊了一聲,無人應答。
「飯雖然不多,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去爲你取……」
我看着那個小小的饅頭,心裏有一絲愧疚。
因爲怕前面的人喫不飽,所以每個人分了好幾個,卻沒算好數量。
從陰暗處走出來一個渾身髒亂的男子,頭髮貼在臉頰上,凌亂不堪。
他手上戴着手銬,透過鐵欄縫隙伸了出來。
我上前一步,剛伸出手,饅頭就被他奪了去。
……好大的力氣。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思緒神遊。
不經意間,憂傷的調子就從嘴裏哼了出來。
砰砰砰的聲音把我喚回思緒,是他在敲打欄杆。
「我去給你再取些飯來。」
只是腳步沉重得我抬不起來,只覺得頭暈目眩。
……這副身體,簡直是累贅。
這般想着,我湊到了欄杆前,衝他笑:「你是魔種嗎?」
……對面沉默着。
「你能S了我嗎?」
我大概再一次昏了過去,身下是黏膩膩的潮溼感。
醒來的時候,入目的男子面容深邃,看着倒是年紀不大。
我輕輕牽了牽嘴角:「抱歉。」
他的目光似乎透過我在看甚麼,睫毛輕顫了一下,張了張嘴,並未發出聲音。
「你,不能說話?」我怔愣住,一時間好奇他的身份。
在這裏的,大多都該是死囚了。
而他明明年歲不大,卻也要死了嗎?
他則是點點頭,動作示意我,像是在問我的情況。
臨死前,找個人說說話也不錯。
我盯着他,把自己的遭遇如實道來。
砰的一聲巨響,他的拳頭狠狠砸在了鐵欄上,把我嚇了一跳。
「你氣甚麼啊……」我有些無奈,看他手背上都流了血,順手從衣服上撕去一塊布料,爲他纏上。
把這些話說出來後,我心裏稍稍緩和了許多,只是鼻子泛酸,眼淚止不住。
他似乎想安慰我,被我擋開手。
我匆匆忙起身,卻被他拽住衣角,掌心上被他寫下:「你還會來嗎?」
我抿脣,點了點頭。
也許吧。
也許再也不見。
我生平第一次撒謊,是對他這個陌生人。
5
我低估了流言的S傷力和傳播力。
一出地牢,一羣人就蜂擁着圍了上來。
“就是她,和魔種有染啊?”
指指點點,各種粗鄙之語。
我從未奢求過甚麼,但爲何惡意如潮水般朝我湧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江莫寒大步朝這邊走來,臉色陰沉,眼底烏青,很是疲倦的樣子。
而柳月兒提着裙襬,嬌聲喘着氣喊着師尊慢點,緊跟其後。
「我說你怎麼急着去給死囚送飯,居然看上了那魔種?想背叛……」
她話沒說完,就被江莫寒一記呵斥住了嘴。
我的掌心被江莫寒緊握在手裏,他語氣帶着從未有過的怒火:「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溫熱的觸感傳來,我只覺得噁心,只因爲他骯髒的心對我暴露無遺。
在此之前,我對江莫寒是敬重的。如果他能好好和我講,我們也許不會到如此地步。
可他偏偏自以爲是,對我上了強硬手段,最終感動的只有他自己。
他在我心裏的形象已然崩塌,頃刻間蕩然無存。
「宗門就是教你們這樣教你們人云亦云,毫無判斷能力的?」江莫寒把我拽至身前,與其說證明我的清白,更像是宣示主權:「溫昭,是我的大弟子,待我查出何人造謠,逐出門派!」
衆人齊聲道了句是,也不好再停留,唏噓着散開了。
我不瞭解江莫寒爲甚麼這麼做,直到只有我們和柳月兒在原地的時候,我纔看清他們這對狗男女的目的。
「溫昭,你告訴我,那魔種碰你了嗎?」
柳月兒似乎真想說些甚麼,被江莫寒瞪了一眼。
我回看他,語氣平淡極了:「我不認識甚麼魔種。」
這是真的,那羣死囚在我看來都是一面之緣而已。除了某個人,但我也不會和他再見了。
江莫寒盯我良久,低低笑出聲:「我信你。」
「師尊!」柳月兒不服地嬌嗔。
「柳月兒。」江莫寒聲音冷了下來,把我朝他身側拽,像是頓時換了個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乾的那些事,你也不想你和人苟且的事被傳遍整個門派吧?」
柳月兒臉色驀地一僵,笑意凝固,最後化作一句很違心的話:「月兒明白,月兒逾矩了。」
我隨着江莫寒一路回到了居所,路上他倒是春風滿面,我則滿腹疑問。
很意外的,他帶我來到後院,挖出了一罈桃花釀。我一眼認出,是在我及笄那年,我們一起埋下的。
江莫寒眉眼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是爲師逼你太狠,我道歉。」
他斟了杯酒,與我的杯盞輕輕碰撞。
他讓我不要誤會他和柳月兒的關係,接近對方只是爲了更好的瞭解到關於我的事情。在柳月兒嘴裏我是那樣卑賤,江莫寒反倒都把這些話反着聽。
「因爲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是這裏的感覺。」他指了指腦袋,又是一笑。
過往五年間,他從未對我這樣笑過。我只當他性子清冷,卻見他對柳月兒喃喃,說着情話,月下擁吻。
這不需要誤會,本就是既定的事實。
江莫寒可能不知道,因爲柳月兒多次的示威挑釁,我早就親眼目睹過他們的親密舉動。
「師尊想說甚麼?」我淡淡開口,眸色波瀾不驚。
「阿昭,接受我吧。」江莫寒眉眼繾綣,想握住我的手,被我躲開。
我見他肉眼可見冷下來的臉色,心下嘲諷,他甚至沒有絲毫耐心,就又想空手套白狼。
拋開師徒關係,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再者說,他這種遲來的僞深情,畜生不如。
「你只要記得,我是愛你的。」江莫寒倏然起身,垂眸看我:「過往幾年間,我都在壓抑自己的情感,或許我不懂如何去愛你,用錯了方法。」
我始終沒有去看他,聽着他在這裏自欺欺人的胡言亂語。
「……是你逼我的。」江莫寒的聲音陰沉下來,我的手上被他套上了繩索,死死捆住。
我對江莫寒的臥房帶着恐懼,而此刻牀幔落下,繩索散開,他的身子欺壓上來,喘着粗氣。
「阿昭,爲甚麼你就不能像柳月兒一樣變通一點?」他的呼吸很灼熱,緊貼耳畔。
想死。
我拔起髮簪就要朝自己刺,被他眼疾手快握住,聲音驟冷:「溫昭,想死?」
啪的一巴掌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懵了,卻聽見他質問我:「我當時把你撿回門派,養你這麼多年,你不該回報我?!」
我冷嘲一聲,牽起嘴角,目光空洞:「...我已經還你了,那副仙骨。」
他這次沒再反駁我,興許是想起來了。
「那件事是我有愧於你,所以這是最快的辦法,我是在幫你。」江莫寒話說的冠冕堂皇。
我有時候真懷疑他就是個精蟲上腦的畜生。
真以爲我不知道他和柳月兒翻雲覆雨的事情?
或許江莫寒生氣的,是柳月兒紅杏出牆,勾搭上了別人吧?
他需要的從來就不是我的回應,只是有姑娘被他捧在掌心玩弄罷了。
還有事實在眼前,我也不是那麼好騙的。
「徒兒已經廢了一身仙骨,再修煉,也回不去了。」
江莫寒還想說些甚麼,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有人大喊:「柳月兒師姐想不開了!」
他皺着眉,罵了句髒話,本相畢露。
接着,大手一揮,我被封在了結界裏。
這一封,就是好多天。
除了有人給我送喫的,就再沒見過別的活物。
我這是被他變相囚禁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食物也是難以下嚥。
直到某天夜晚,外面有人大喊魔種逃了。
江莫寒步履匆匆朝我走來,見我無恙鬆了口氣,又牽着我朝外走:「這裏不安全。」
……這是他的寢宮,還能不安全?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出一聲巨響。
房屋坍塌,江莫寒拉着我就跑了出來。
「這個魔種……真該死。」他臉色很黑,號令身後的弟子全面緝拿魔種。
誰知人羣散盡後,遠處突然跑過來一個男子,被江莫寒一眼認出,提劍斬去:「你這魔種,還敢自投羅網!簡直是活膩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與那魔種對視上,他倒是眼睛一亮,繞開江莫寒朝我撲來。
!!!
我倒不是怕他S了我,只是他突然給我了一個擁抱,打得我措手不及。
「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不過下一瞬,他便被江莫寒一腳踹在地上,哎喲了一聲。
「喊誰姐姐?」江莫寒手拽着他的頭髮,很是用力,輕蔑地把他踩在腳下:「原來你真和我的阿昭有染?不,是你看上了我的阿昭,對嗎?」
那男子臉上掛着肆意的笑,語調微揚:「不,她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阿昭。」
說罷,他臉上又生生捱了一拳。
月色下,我突然看清了他的臉。
是地牢裏那個男子,他,不會真是來尋我的吧?
我依稀記得他當時憤懣的樣子,好像如果作爲魔種,下一秒真的就會S人。
「師尊,你要S了他嗎?」
本就是死囚之命,因爲她而提上了日程,這種事不問清本人意願,還真是不合理呢。
「溫昭,你在替他求情?」江莫寒的腦回路總是很令人心梗。
我否認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遠處跑來的柳月兒打斷了,她哭哭啼啼道:「師尊,您看看您屋裏那堆收藏品,都炸飛了。」
江莫寒繃不住了,他眉梢跳動:「甚麼?」
收藏品?哦,那是師祖獎勵他的,比那命根子都重要。
意料之中,江莫寒大動肝火。
而柳月兒忽然把矛頭轉向我,得意挑釁,然後又故作嬌滴滴,挽住了江莫寒的手臂:「我那日聽說,溫姐姐要把您這毀了呢,想必就是她和魔種一起幹的~」
於是砰的一聲後,我被關進地牢,和那魔種一起。
……有些人長了一張嘴就是噁心人的。
6
吾日三省吾身,能死否,能死否,能死否。
而那魔種天天問我還記不記得他,指着自己白皙的臉頰笑嘻嘻。
……都是要死的人了,怎麼還樂呵呵。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悲觀,只是懶得搭理他。
只是突然間,在我哼起那悲傷的調子時候,他眼前一亮,整個人坐在我面前,可憐兮兮的:「就是這個曲子,當時你整個人都頹然極了,我還逗你笑了呢。」
……我大腦迅速運轉了下,眼神變得莫名。
「你是魔種,還是妖怪?」
當時逗我笑的,可是一條狗啊。
他似乎也是想到了,急忙擺擺手:「我是魔,當時只是暫時附身那隻狗狗身上了!」
說完,他耷拉着腦袋,抬眸,聲音低低的:「畢竟當時我被追S,已經瀕死了。」
我心裏倏然一揪,稚氣未脫的男孩面容在我腦海裏慢慢浮出:「你,就是小丑八怪?」
當時我隨師尊一起出來斬妖除魔,但看見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小孩時,我下不去手。
他身邊還有一羣孩童,指着他醜陋猙獰的臉,嘲笑着跳來跳去,拿石頭砸他。
我呵斥走了那些孩子,卻被誤認爲好人了吧?
可師尊趕來的時候,立刻就刀刃相向。
我當即就提議我去追魔種,或許是江莫寒想鍛鍊我,也信任我,也或許是不怕我死,他允了。
我象徵性追了他一段路程,看他性子溫和,試探着爲他包紮了傷口。
只不過自此一別,就是多年。
回過神,他湊的很近,俊美的面容和以前截然不同,不變的是一雙異瞳。一隻烏黑,一隻暗紅。
「你既然是魔種,那你能S了我嗎?」
他苦惱地喂了一聲:「你怎麼老想着死?我可是好不容易纔遇見你,我都沒想死了。」
我反問:「你爲甚麼有這種念頭?」
他說他自小便被欺負,就算不做甚麼,也會被當作煞星瘟神看待,已經看淡了人情冷暖。
那我們還真是……經歷如此相同。
「姐姐你就不一樣,知道我是魔也不怕我。」他笑得純良。
我輕輕一笑:「我可是修仙的,豈能怕妖魔?」
片刻沉默後,他開口:「可我已經感知不到了,你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吧?」
我的笑僵在臉上,化作一聲嗯。
「那你不也是沒怕我?不管你是甚麼身份。」他輕輕一笑,像是想提起我的心情。
「你會S了我嗎?」我再次發問,這次大概是一種調侃。
他也是無奈極了:「姐姐呀,我S人的時候你也不在啊!」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我沒看見,就不算。」
言外之意,我怎麼會怕他?
更多的,像是同病相憐之人。
「姐姐,我叫陸青雋,你可別喊我小丑八怪了哦?」他沒來由來了句。
我也愣了愣。
是啊,一直都沒知道他的名字。
我剛想開口,他就字正腔圓的道出:「溫昭,我知道,很好聽,我很喜歡。」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陸青雋的笑很單純,太過可貴,令我爲之動容。
我們一直在這裏被關了月餘,等到了柳月兒。
她還是那樣趾高氣揚,身上忽然穿金戴銀的。
「我和師尊,要大婚了!」
她俯下身子,紅脣勾起:「到時候我的婚服,就用你們這對亡命鴛鴦的血來染吧!」
聽這話,我是要死咯?
可我現在並不想死。
陸青雋和我講了外面的世界,我始終被困在這座山上,這個門派裏,拘束着自己。
而他說的那些山山水水,喫喝玩樂,倒真的把我饞到了。
我們二人沒一個搭理柳月兒的,她冷場了,自己哼哧着走了,身上的金銀晃着,更像是禁錮人的鎖鏈,嘩嘩作響。
「姐姐,你敢S人嗎?」
陸青雋惡劣地笑了。
我柔和地笑着,示意他繼續說。
「你S人我放火,墮入無間地獄也能做伴。」
他說自己怕極了孤單,本來是無所謂的,可惜遇見了我。
反倒怪起我來了,這傢伙。
我身子後靠着,下巴微揚:「細說。」
「大婚現場,不就是適合血洗嗎?」
他笑我也笑,說的沒毛病。
7
我實在是不願意拖着這副累贅身體,去見我的敵人。
隨着牀紗落下,陸青雋有些無措,但眼裏又含着希冀,溼漉漉的,和當年那隻小狗還真像。
我微微頷首,他密密麻麻的輕吻落下。
「那姐姐喜歡我嗎?」他只是輕輕埋在我的肩頭,語氣很輕。
我如實回答,把他當作了工具。
他啊了一聲,語調委屈:「怎麼這樣?」
是我看低他的心理素質了,這小厚臉皮,沒誰了。
平日裏看着嬉皮笑臉的陸青雋,在這種事上倒是溫柔又細心,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姐姐不喜歡我。」
他把這話較真了,委屈地靠在牆角碎碎念。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主動揉着他的髮絲,輕哄,也是實話:「我很謝謝你,帶我走出那段陰霾,同時,也希望這件事結束後,你能帶我去追尋自由。」
陸青雋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自然!」
我們就站在不遠處的樹上,身穿白衣。
陸青雋曰:就是要奔喪。
門派裏張燈結綵,紅綢掛起,似乎並沒有人在意地牢的情況。
畢竟他們這樣喪心病狂,選在這一天處置死囚。
我看着他們的喧鬧,只覺得與我毫無干係。
我與門派的情誼,早就在被關入地牢那刻,消散殆盡。
我們S進去的時候,有人認出來我們,大喊魔種來犯!
而柳月兒正喜氣洋洋地給人敬酒,臉上帶着嬌羞,被我持劍擄了過來,那皮膚嬌嫩的,血液直流。
她驚恐萬分,尖叫着罵罵咧咧,我沉聲道:「再吵就S了你。」
「你這賤人風一吹就倒,敢S我——」
噗的一聲,我把劍刺到了她的腹部。
「……柳月兒她聒噪得很。」
對上陸青雋有些呆萌的眼神時,我是這麼和他講的。
他倒是彎起眉眼一笑,有些矜傲地邀功:「我就說我的內丹厲害得很,姐姐你現在一個打十個!」
可能是我意識到自己和柳月兒的真正差距,更覺得嘲諷。
在我未失仙骨前,柳月兒根本算不得甚麼。
只是惹到了她這種小人,讓我墜入了深淵。
「溫昭……」
江莫寒提劍S來,卻在看見我的時候愣住,下一瞬他便破口大罵:「你!你竟真的和魔種苟合?!有辱師門——」
「我哪裏還有師門。」我嘲諷一笑,打斷他的話,我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他當是看見了這一點硃砂。
陸青雋爲我順着它染紅了一朵花鈿,還是挺好看的。
江莫寒氣得手抖,雖然我不明白他爲甚麼這麼氣。可是……
「賤人!我碰你不準,轉眼就去爬了別人的牀!」
可是,他人身攻擊我就不對了。
「師尊,你要去陪柳月兒嗎?」我對他微微一笑。
他似乎這時候纔看見地上死不瞑目的某人,忽然就抱住了我的腿,聲音沙啞:「阿昭,我只有你了,別走好嗎?」
我如今的功力,踹開他絲毫不是問題。
看着他伏臥在地,我垂眸冷笑:「苦情牌?你未免太自信,我對你向來只有百日師恩,可你對我做那種畜生不如的行爲,這便是咎由自取。」
陸青雋立刻提高了音量:「甚麼甚麼?!」
他立刻揪起江莫寒的衣領,看着我:「他動你哪了?」
我見他這樣,幽幽嘆了口氣:「他畢竟是我師尊……」
「你你你你,還對他餘情未了?」陸青雋瞪大了眼睛,眼裏的怒火恨不得把江莫寒千刀萬剮了。
我忍俊不禁,衝他朝外揮了揮手:「把人提到外面S,別髒了我的眼。」
「太醜,怕做噩夢。」我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怕吵到你休息。」
陸青雋蹦蹦躂躂拎着江莫寒的腦袋離開了,哼着那首悲傷小調,卻被他哼出了喜悅的氛圍。
真是奇怪。
我們並沒有S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最後逃的時候,卻還是被人放了暗箭。
陸青雋當即眼眸就冷了下來,那隻紅眸更是明顯不對。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無事。
他一路帶着我來到醫館療傷,急得聲音哽咽。好在箭上沒有淬毒,不然就難辦了。
「爲甚麼攔我?」陸青雋握緊拳頭,賭氣一般坐在離我很遠的位置。
換作往日,或許我會說所謂的名門正派該說的大道理。
可現在我只是看向他的眼睛,輕輕一笑:「我不想你揹負太多罪孽。」
我把掌心攤開,上面還帶着斑駁血跡:「現在我和你一樣,都是揹着人命的人了。」
陸青雋的眼睛溼漉漉的,又是吸了吸鼻子,背過身去,聲音沙啞又悶:「我最討厭煽情了。」
我只是這樣遠遠看着他,路上車水馬龍,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陽光傾灑在門前,是我從未見過的光景。
不管前路如何,我和陸青雋,也已經約定好了。
「就算下地獄,我們也會作伴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