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那我還不如去S夫證道
他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紅,像調色盤似的,不願再開口了。
原來他也會覺得羞恥?
但我實屬不願意跟他再也甚麼牽連,起身正欲離去。
謝秋知拽住我衣角,決然道:“即使是死,秋知也願意。”
“你們願意?可我不願意。本來就沒打算要你們的命,我身邊不安全,你倆願意跟着我,就練一練吧。”
也不管顧胥在旁邊,我翻出兩顆洗髓丹,統統塞給他倆。
“既然凡人不可,那我找個精怪吧。”
“精怪?你惡不噁心。”
顧胥一直在譏諷我。
我沒搭理他。
但他可不知道甚麼是見好就收。
“你一介女子,張口閉口合修,成何體統?”
“女人家清白乃是最重要的,你如此放浪,簡直傷風敗俗!”
他的話對我自然造不成甚麼影響,但是對阮陽的傷害蠻大。
她原本一臉新奇地翻着書,現在書也不看了,耷拉着腦袋悶悶不樂。
真是受不了一點。
這世道對女子有諸多枷鎖,偏偏對男性寵愛得很。
我改變不了世界,但不代表我面對這種事,會忍氣吞聲。
“你是直腸給大腦來了個抱摔嗎?這麼懂女人,你何不自宮去當個表率。”
我走到阮陽面前,抬起她的臉:“不開心?”
阮陽不說話。
但我已經讀懂了,帶着她走到顧胥面前。
“給她道歉。”
顧胥懵了:“憑甚麼?”
“憑甚麼?”
“就憑男歡女愛雙方都參與,男人就可以把這種事當成談資,而女人卻只能再三緘口。”
“就憑明明男人強迫了女人之後,卻指責女人髒了,最後還要求女人放棄自己的生命,來維護男人的尊嚴。”
我放出真氣,強行鎮壓住他。
在我的操控下,顧胥強迫吐出“抱歉”二字。
我不在乎顧胥是不是真心的,只要阮陽聽到這句話就好。
阮陽懵懂抬頭:“如果我像您一樣強大……”
“那你不會被因不潔被丈夫逼死,也沒有人敢肆意揭開你的傷疤,因爲你纔是制定規則的那個人。”
7
“修無情道者,要斷絕情愛不說,他們得道成仙的方法,也極其兇殘——S夫證道,S親證道。”
“別以爲你們和她沒關係,這‘親’可不一定是血親,親朋好友一樣可以S,她對你們好,是爲了她的仙途。”
顧胥說不過我,轉而對凡人發起攻勢。
任憑他講得口乾舌燥,謝秋知和阮陽卻不搭理他,反而對他戒備至極。
我也不趕他走。
無情道的修行,包括靜心凝神。
忍耐傻逼發言不動氣,正在其中。
謝秋知寡言,不喜與人爭吵,但阮陽不一樣。
約莫是被點通,她不再膽怯,恢復了她原本的性格,時不時與顧胥嗆聲,好幾次都將他氣到拔劍,被我一個眼神鎮住。
這局面持續了三天,在阮陽率先築基後。
顧胥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再望向她時,眼底帶着不可置信與妒忌。
我知道爲甚麼。
他築基足足用了三個月。
儘管如此,卻也被當成天才,好生吹捧了一番。
當下,卻連一介村婦都能超越他。
當謝秋知也突破後,長着三條狐狸尾巴的男人,扭着腰闖入洞穴。
“心肝,你總算聯繫我了~”
我等的狐狸精,終於到了。
8
“小白,與我合修。”
小白連腰都不扭了,竄到我面前,狐狸鼻子亂嗅。
半天,他得出結論。
“你被奪舍了?”
這又是抽哪門子的瘋?
9
“我拿到了天道祕籍,我的契約任務,是三個月內陰陽合修一次。”
我毫不掩飾,坦誠講出目的,還頗有誠意地掏出妖獸內丹,想以此作爲謝禮。
小白盯着獸丹,口水都要流出來。
在聽清我的要求後,又露出遺憾的表情:“若再早半個月,我很樂意幫你,但如今我有伴侶了。”
見我皺眉,他主動提出:“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聯繫我的族人幫助你。”
我眉頭舒展開來,道一句多謝。
可小白傳音的符紙剛寫完,便被顧胥一把火燒掉。
他問我。
“你當真拿到了祕籍?你身爲人族,怎可和精怪合修。”
我盯着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嗤笑。
“不讓我和凡人合修,也不讓我和精怪合修,你意欲讓我如何?”
“是想讓我等死嗎,還是你想和我合修?”
“可惜,你太髒了,我嫌惡心。”
顧胥不顧我話中的刺,握住我的手,對我表忠心。
“當年,我確實欠考慮了,可你是個女人,卻處處壓我一頭,害我成了衆人口中的笑柄,再加上你當時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他越說越委屈。
這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蓋因我是女子,所以我不能強於我未來夫婿。
面對未來夫婿公然的出軌,也只能忍氣吞聲的接受?
可別忘記,這些男人對女子出軌的態度。
或許在他的認知裏,他只需要稍微服軟,我就必須感恩戴德的接受他。
我抽出手,反手扇了過去。
“真噁心。”
“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不介意S夫證道。”
10
顧胥沒想到我無情至此,狼狽地逃走。
阮陽在一旁,氣得直跳腳。
“小白說那是他最後的傳音符了,他就這樣燒了,仙子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
我就納悶了,我只是想要和人合修而已,真的有那麼困難嗎?
就在我思索,三個月內培養謝秋知到我這個境界的可能性時,小白開口了。
“往南走。”
我看向他。
“往南走,去霖隱寺,那有個老和尚,叫李豐,應該可以幫到你。”
和尚?
和尚怎麼和我合修?
小白也看出我的疑惑,氣惱道:“不是讓你找和尚合修!是讓你找他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
“你動動腦子啊,雖然你是無情道,但給你一個合修的契約也太奇怪了吧,這背後絕對有深意!那老和尚之前也是修無情道的,差一步就飛昇了,但不知道爲甚麼,突然就遁入佛門了,你去問問他,說不定能得到甚麼消息。”
“有沒有這種可能,天道就是想弄死我。”
話雖然這樣說。
我還是接受小白的意見,帶着一衆人往南方走。
這一路上並不太平。
我的父母,在我叛逃時主動與我斷絕關係的父母,此時卻向我傳音。
傳音符一張接一張,紛紛落在我手上。
裏面傳出他們的聲音。
“你拿到天道祕籍了,爲何這麼大的機緣不告訴父母?”
“我們都聽說了,莫要再耍小性子了,快回來和顧胥合修,別便宜了外人。”
“父母都是心疼孩子的,你是個女人,得道成仙太辛苦,何不把機緣讓給你夫君呢?”
……
顯然,顧胥在逃走後,找到我父母告了狀。
我那被利益迷了眼的父母啊。
燒掉所有傳音符,我並不打算回覆他們。
當我選擇無情道後,再也沒有過問我一句的父母。
在我心底,他們早已不是我的父母了。
但我低估了他們的無恥。
見我遲遲不回,他們找上了門。
我那生父逼問我:“安蕭然!你竟如此大逆不道,是不想認你的父母了嗎?”
奇也怪也。
當初不是他們聽說我叛逃,連夜對外聲稱,與我斷絕關係的嗎?
他唱紅臉,生母便唱白臉。
“當家的,消消氣,安安是好孩子,只是一時想岔了。”
她輕撫着我生父的背,對我使眼色:“還不給你爹道歉?”
我靜靜看着他們表演,伸手打出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正是他們四處宣揚,不認我這個女兒的畫面。
可惜我低估了他們的厚臉皮。
生父質問我:“怎麼?我們生你養你,連說你都說不得了?”
然後他開始捶胸頓足。
生母也開始哭。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障?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他們夫妻二人合聲。
“是我們給你的命,你身爲子女,怎能不聽父母的?”
我似笑非笑:“你們若是我父母,可願助孩兒脫困?”
他們連連點頭,正想開口詢問時,發現我屈指彈了彈劍鞘,靈劍震盪,劍鳴聲聲。
“我困於此境已久,想必S親證道,可以使我再升一階。”
我大笑着拔劍。
“你們那麼愛我,想必願爲孩兒去死。”
11
那對夫妻在我拔劍時,就意識到不對,慌忙逃竄。
甚至我那好爹爹,爲了爭取多一線的生機,不惜推我的生母一把。
我沒有真的S親證道,我還是把劍停住了。
阮陽將她扶起來。
她沒怪她的丈夫,只憤恨地盯着我。
“早知道,當初把你生下來時,就該掐死你!”
我盯了她半晌。
“母親,你還記得當初你,遲遲不能結丹,是誰拼死帶回靈草,供你升階的嗎?還有父親,他還記不記得,他那把劍是奪了我的機緣,強搶而來?”
她警惕地看着我,一個勁地往後退。
“你身爲子女,本就欠我們的!不過是丹藥、靈劍,就算我要你的命,你也理應自刎,而不是在這裏弒親!
執迷不悟。
我不願意再講吓去。
那靈丹與靈劍,都有我的精神烙印,是我自願獻於我的父母,他們才能毫弊端的使用。
若我不再將他們視爲父母,他們遲早會受到反噬。
“今日算還了生恩,我親緣單薄,日後休要再來惹我。”
送走了不靠譜的爹媽。
我終於來到霖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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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門,缺是一位小和尚給我開的門。
他光溜溜的腦袋泛着光,雙手合十對我一拜。
“今日住持不在,幾位改天再來吧。”
翌日,我又去敲門。
還是那個小和尚,他訕笑着,連連道歉:“住持尚未歸來,還請施主耐心等待。”
隔一日,我再度敲門。
那個小和尚乾脆將門別上,在裏頭喊:“住持不在!”
嘿,這熊孩子。
我的耐心耗盡,揉了揉拳頭,警告他。
“小禿驢,你站遠些。”
小和尚不明所以。
然後,他親眼看見,我一拳將百斤重的松木門,砸出碗口般的大洞來。
緊接着,我將手伸進來一陣摸索,將門閂打開,堂而皇之的推門而入。
“嗨~”
我笑眯眯地衝他打招呼。
小和尚被嚇哭了。
他一邊摸着眼淚,一邊往寺裏面跑。
“師傅救我,有妖怪啊嗚嗚嗚!”
我扭頭看向小白,“說你呢,怎麼把人孩子嚇成這樣。”
小白:?
13
“阿彌陀佛,不知幾位爲何要強闖我寺?”
老禿驢抱着小禿驢走出來,卻在抬眼看見阮陽的時候頓住。
然後他一把推開小禿驢:“囡囡,是你嗎?”
阮陽一時間也矇住了。
老禿驢,也就是李豐,已經淚流滿面。
“當年我和你娘被人追S,卻始終找不見你,我們還以爲你——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我擋在阮陽面前,阻止他更進一步。
“老禿驢,別亂認親,你一個和尚,哪來的妻子女兒?”
“我那時還未遁入佛門……”
他講述了一個極其老套的故事。
李豐雖是無情道起家,卻無可自拔地愛上阮陽的母親。
當時李豐都準備棄道重修,卻被仇敵追S上門。
阮陽的母親爲救李豐慘死,才降生的女兒也下落不明。
一夜之間,他痛失此生唯二的摯愛。
心死,而道成。
但他已不願再突破,只想爲生死不明的女兒祈福,遁入空門。
李豐再接再厲,“囡囡,你右手手腕上,是不是有一道胎記?似朝陽出海。”
阮陽動容,挽起衣袖,露出胎記。
這對父女相擁而泣。
“爹,女兒差點就死了!”
阮陽摸着眼淚,將她的遭遇向李豐仔細道來。
這期間,我一直在仔細觀察李豐的神色,若他因爲女兒曾經受過辱,就厭惡阮陽,談起那套該死的貞潔論……
我的劍會出鞘。
但李豐沒有,他不住地向阮陽道歉,稱是他沒有保護好他的女兒,眼中心疼的神色不似作假。
聽聞是我救了阮陽,還給予洗髓丹,助她踏上仙途。
他才重新審視我。
“久聞仙子大名。”
“恐怕不是啥好名吧?”
14
“爹爹,仙子是好人,求爹爹幫幫仙子!”
阮陽生怕李豐不幫我,竟撲通一聲跪下。
李豐連忙去扶:“囡囡,快起來,仙子對你有恩,自然也是對我有恩。”
“先前我不願見仙子,是因爲仙子雖修無情道,卻並未心死。天道佈下這道契約,是爲了逼迫您呀。”他低頭,掐指卜算,“它是想讓仙子您,在三個月內無情道大成,得道昇仙。”
“戒愛、戒恨、戒嗔、戒癡,仙子只剩下一項尚未解決了。”
我沉吟。
現如今這世上,能牽引起我情緒的,恐怕只有我的夫婿,顧胥了。
那他,對應愛恨嗔癡中的,哪一項呢……
“是恨。”我輕聲開口。
李豐微笑點頭。
阮陽嘟嘴,表情看起來頗是委屈。
她嘟囔着。
“我感覺仙子很愛我啊……當然仙子也愛謝秋知、小白。”
李豐點了點她的鼻子。
“仙子的愛,是衆生平等的愛。”
“她愛花、愛草、愛世人,愛人的愛與愛花一般。”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李豐不虧是曾經的無情道第一人,他的這番話,令我茅塞頓開。
我深深一拜。
“謝前輩指點。”
若不是阮陽,我甚至都沒機會見到這位前輩。
就算能見到,對方也絕不會這般細緻得提點我。
他擺手,長長得“哎”了一句。
“仙子善人,善緣結善果。”
我將衆人留在霖隱寺,與他們暫時辭別。
接下來的旅途,只能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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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謝秋知找到我。
他一撩衣袍,再度跪下。
“秋知仍願爲仙子赴死,求仙子不要冒險!”
我知道,他這是願意獻上他的性命,換我完成契約之事。
但我不能答應他。
見我不說話,他掏出那盞魂燈,將它摔碎。
邪修的魂魄也隨之摔碎。
這是他最“珍貴”之物,蘊含着他活下去的目的——仇恨。
可他親手泯滅了自己的仇恨,然後深深俯首,將額頭貼在地面。
“秋知在世間已無牽掛,求仙子成全。”
16
我最終還是沒有答應謝秋知。
這是我的道,我不想投機取巧。
當我找到顧胥時,他正與一女子廝混,卻不是他的師妹。
又換人了?
“顧胥。”
我輕聲喚他。
顧胥似乎是喝多了酒,此刻竟分不清往日與今朝。
他只當我還是那個未過門的、總溫和喚他名的妻子。
“安安,你怎麼來了?”
他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我。
可他懷中的女子不認識我,將我也視爲顧胥諸多女寵之一。
“顧郎,她是誰,讓她走~”
女子嬌軟,仗着近來受寵,窩在他懷中不願起身。
誰知顧胥居然惡狠狠的推開她:“滾!你算甚麼東西,她是吾妻!”
我又走近了幾步。
手中的靈劍低垂,劍尖在地上劃出長長一道。
女子還沒來得及喊痛,便看見我提起劍,向着顧胥的胸膛刺去。
她也沒有多想,滿心都是她的郎君,竟撲到顧胥懷中,硬生生替他擋下這一劍。
“顧郎,顧郎!快跑,她手中有劍……”
女子大口嘔着鮮血,手上還不忘推攘着顧胥,讓他快跑。
猩紅溫熱的血,使顧胥從醉意中清醒。
“安蕭然,你當真要S我?!”
“有何不可?”
我拔出劍。
“正如你追隨你的有情道,必須三妻四妾般,我來追尋我的道。”
呆愣許久的護衛,終於嘶喊出聲。
他們在喊。
“安蕭然意欲S夫證道,保護顧胥——”
無數大能蜂擁而至,將顧胥牢牢護住。
但顧胥盯着我劍尖上的那一抹血,盯到雙目赤紅。
即使被逃婚、被扇巴掌、被我趕走,他也從未想過,我真的會S他。
我和顧胥曾經的老師,擋在我面前。
我仍然記得,是他教會我怎麼握劍,也是他帶着我斬出第一道劍意。
他看着我,懇求:“你是我教過最好的弟子,莫要意氣用事!”
我搖頭。
“師尊,我沒錯。”
“那就拔劍。讓師尊看看,你有多少長進!”
我氣沉丹田,用力斬出一劍。
一如當初師尊握着我的手,揮出的那一劍。
顧胥的師妹,擋在我面前。
其實對於這位師妹,我心中並不厭惡。
我對世間大部分的女子,都懷有一顆喜愛的心。
她模樣豔麗,聲音更是如黃鸝一般。
即使她攀附在顧胥身下,我也沒有厭惡過她。
她看着我手裏的劍,有些迷茫,她問我。
“女子也可以得道成仙嗎?”
“女子也可以。”
小師妹張開了雙臂,說:“那你奔赴你的道吧。”
我點頭,再斬一劍。
我的父母,擋在我面前。
對於他們的印象,我仔細回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我是女子。
而他們原本以爲我是男孩的。
將我送去與顧氏聯姻時,他們心中也沒有半點不捨。
看着母親那張不再年輕的臉。
我問他們:“娘,你可曾愛過我?”
“早知道你是這麼個瘋婆子,我就不該生下你!”
我斂下睫毛。
可我當初降生,也沒有人過問,我願不願意。
我閉上眼睛,揮出一劍。
最後,是“我”擋在我面前。
“我”是過去的我。
那個曾在真心愛慕過顧胥,曾願意爲顧胥放下劍道與修行的“我”。
她就站在顧胥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目光中透着嚮往。
她問我。
“我如今很強嗎?”
“很強。”
“我還需要成爲誰的妻子、或者誰的母親嗎?”
“不需要,你只需要做自己。”
她抿脣笑了笑,說這樣真好,讓我動手。
16
終於,沒有人再擋在我面前。
顧胥絕望了。
“安安,你S夫證道後,真的可以飛昇嗎?”
“我不知道。”
我沒撒謊。
“左右我也打不過你,你來S我吧。”
顧胥苦笑一聲,將手中的劍丟掉,跪在地上抬起脖頸。
而我的劍,在距離劃過他脖頸只差一毫時。
我卻悟道了。
收回了劍,我身上金光大作。
我愛世人,我恨世人。
但我絕不只愛一人,絕不只恨一人。
顧胥對我來說,也僅僅是億萬萬生靈中的一粟,不該再牽動起我的情緒。
“我不恨你了。”
原來。
得道成仙只在一念之間。
S了顧胥,我只會揹負上更多的情仇債孽。
17
無數璀璨的金光自我體內迸發。
我的身軀消散,可我的意識仍在遊走。
所有因我而傷、因我而亡的人得救。
所有傷我心神的人被我原諒。
我的意識越飄越高。
最後,只剩天道在恭賀。
番外
我叫阮陽。
在我過去的十六年裏,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身爲女人應當如何如何。
就像我只是一件商品,待價而沽。
但我不幸在新婚之夜被邪修擄走。
我以爲我這輩子完了。
但是她出現了。
仙子斬S了邪修,面對我尋死的言論,也只是輕飄飄一句——那就不回去。
我被這句話蠱惑,心甘情願地追隨她。
她教了我很多,我對她越來越崇敬,甚至在得知仙子需要男人合修時,氣惱於我女人的身份。
她得知我的憤怒,哭笑不得,伸出手揉我的頭髮。
“與誰合修,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但我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性別,別因此束縛。”
“我對你好,僅僅因爲你是阮陽,是因爲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過去,如今我走出來了,也希望你能走出來。”
看着她的笑容,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不是女人,那我就無法被邪修擄走,更無法遇到仙子。
我頭一次,對自己性別產生慶幸。
後來,仙子辭別我們,去追尋她的道。
可謝秋知那小子,居然還去找仙子獻身。
別以爲我不知道,他這是愛上仙子了!
我找到他,他卻反問我知不知道得道昇仙是甚麼意思。
“那代表着,我們此生再也無緣見仙子。”
“所以呢?”
我對着他冷笑。
“你要因爲自己想要見仙子的私慾,將仙子困在世間嗎?”
他默不作聲,眼神卻狂熱。
我跟他狠狠地打了一架,最後我踩在他臉上質問他。
“你這般做法,與仙子那位討人厭的夫婿又有甚麼區別?”
嘔。
我做了一個反胃的表情。
男人是不是都這樣?還好我是女人。
我憤憤地想着。
當仙子飛昇的時候,乍現的金光分出一縷融入我體內。
她放心不下我。
看啊,她分明修無情道。
卻比我遇到的任何人都有情。
我忽然產生一個執念。
我沒有仙子博愛的心胸,我沒法對世人都那麼友善。
但我願意繼承她一部分意志,作爲她在仙界的傳道者,去愛女人,去救助女人、傳教於女人。
告訴她們——
女人也可以。
仙子,您在上界會看見我嗎,會以我爲榮嗎?
我好像聽到仙子的聲音,她在告誡我要一視同仁。
嘻嘻,我纔不呢。
反正仙子會包容我的,對不對?
我體內的金光冒出來,無奈地輕點我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