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重來一世
上輩子，我嫁到村長家。
當晚，王猛拿了一條蛇丟到我被窩裏。
「老婆，你摸摸這蛇多涼快啊，看看這毒牙多白。」
我被嚇得魂不守舍。
之後，他冬天不給我棉襖穿，讓我徒手破冰，只爲抓到他喜歡的大鯉魚。
我滿手凍瘡，又腫又難受。
直到我凍暈過去，才叫人把我搬進屋裏。
後來他在我傷口上倒上蜂蜜。
又拿起一個小瓶子，裏面是毒性最大的紅螞蟻。
他看到我被紅螞蟻折磨得滿地打滾，站在一旁開心地鼓掌。
那段日子，我想死不能。
最後，我看到他和別人交談。
說甚麼，讓我替他們家種地。
種一畝地，給他們二十塊。
他們家二十畝地，都讓我一個人種。
我又氣又害怕，一個不注意，滾到了山下。
我在山下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直到身上的血流乾流淨，這纔等來了死亡。
7.
我看到我媽和我妹站在王猛身後，對着我笑得一臉詭異。
我嚇得雙腿癱軟，強大的求生欲迫使我不停地往後退。
村長察覺出王猛很喜歡我，十分欣慰地遞給我媽一筆錢。
「我們簽好協議，這錢給你，李若英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人！」
我媽十分有眼色地附和道，「知道知道，以後李若英在你家被打被罵，我們都不會去管。」
村長眯起眼睛，「你這說得甚麼話，李若英在我們家是要喫香的喝辣的！」
我開始呼吸急促。
像是回憶起被他們好生磋磨的日子。
就在我要跑的時候，王猛緊緊地抱住我的腿。
男人臉上的五官被肉擠得幾乎看不見。
笑呵呵地拽住我一隻腳就要往家裏拖。
不行，不能讓他們得逞。
我還沒有賺到錢，去城裏讀書。
路過我媽和妹妹身邊時。
聽到妹妹捂嘴嬌笑，「真羨慕姐姐，以後可是要跟王猛哥哥過好日子去了。」
我被王猛關進柴房裏。
身周有一股驅散不開的惡臭。
循着惡臭找到角落一米高的鐵籠。
我知道里面關着一隻兇猛的藏獒。
這隻藏獒像是許久未喫食，那雙發紅的眼睛看着我，嘴裏流着長長的哈喇子。
王猛對我嘿嘿一笑，「我的狗子餓了。你進去陪陪它好不好。」
「別不識抬舉，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
我咬緊牙關，死死地盯着他。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我聽到少女和村長激烈的爭吵。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打開，心裏鬆了一口氣。
康雪衝進來推開王猛，十分緊張地上下打量我。
「李若英，你怎麼樣了。」
跟她進來的男人把王猛控制住。
「你放心，我沒事。」
康雪松了口氣，「難怪你叫我等你離開後半個小時後，帶着陳叔來村長家救你。」
說到這裏，康雪有些憤恨不平，「那個死老頭子真把自己當一方之主了。」
「陳叔都說自己要爲李家村的村民主持公道，他都不怕，說甚麼都不要放你走。」
這一切，都是我故意設計好的。
我知道我媽不會善作罷休。
一定會夥同村長，將我送給王猛。
我把康雪送回家，看到門口停着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車。
康雪說這是上京陳氏集團的陳老闆來家裏看望爺爺。
當下，我心裏就有了個想法。
我聽到康雪的話，手指着籠子裏的猛獸，「他想讓我割肉餵狗喫！」
康雪這才藉着窗外的月光，看到籠子裏被折磨得傷痕累累的藏獒
脾氣一下子上來。
站起身走到王猛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你這個腦癱兒，去牢裏喫槍子去吧！」
從沒有人敢打他。
王猛那雙綠豆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康雪，「我他媽要S了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摁在地上暴打一頓。
「就你還敢動我們家大小姐？」
「也不看看你是甚麼貨色！」
康雪攙扶起我走到外面院子。
村長聽到來人是市裏的富貴人家。
知道自己不能再仗着村長職位作威作福。
一張臉被嚇得慘白。
生怕多說一句重話，人就要被嚇死了。
他渾濁的眼球看到心肝寶兒被人暴打，還想掙扎跑過去去救他。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別想了，我將你這些年在村子裏做過的孽，全說給陳老闆聽了。」
村長張口就要罵我，「你這個不孝女！你已經嫁到我們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個道理不懂嗎？！你就是我的！」
康雪氣得踹了他一腳，「李若英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他是活生生的人，你們誰都不能打他罵他！」
8.
村子中心的高臺上。
村長和王猛被五花大綁。
像個囚犯一樣，跪在衆多父老鄉親面前。
這些年來，他們所作下的惡，沒有人會替他們說話。
陳老闆說出自己的身份，還讓大家不要顧忌其他，只管說出村長家的惡事。
大家一聽是市裏來的大富人，情緒都激動起來。
「我要告村長霸佔我家土地！我娘一把年紀，找他要個公道，也被他推了一把，我娘現在還躺在牀上起不來呢！」
「村長弟媳家的侄子看上我閨女，到處造謠我閨女的名聲，害得我閨女自S！老天爺啊，終於開眼了！」
「我妹妹不過是看了王猛一眼，就被他拿着刀劃傷我妹妹的臉！」
……
陳叔的臉色越聽越差。
沒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下面還會有如此黑暗的事情發生。
最後村長被連夜帶到上京。
聽康雪說，村長這次回不來了。
他們在村裏斂財多年，這些錢，一部分會給一些人家作爲補償。
另一些，會當做發展村子的基金。
9.
沒過幾天，我爸回來了。
他一直在隔壁村做工，常年不回家。
聽說村裏發生的事後，急急忙忙地趕回來。
一進家門，就順手拿起門後的鐵根，朝我身上招呼。
「老子不在家，你就想當家做主是吧！」
「你就是你妹妹養的一條狗，拿你去換錢給你妹妹整容，是看得起你！」
「你還找人把村長帶走？我他媽要打死你！」
我被一棍子打趴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又捱了一棍子。
最後把我打斷三根肋骨，吐了一地的黑血。
我爸體力不支，扶着地坐了下來。
我媽從屋子裏出來，看到我爸頭髮花白，眼裏立馬含着淚。
「天哪，你怎麼老成這樣了！」
我爸喘着粗氣，死死地瞪着我，「我在做工的時候，突然就沒力氣了。一想這臭丫頭肯定是做了甚麼事！」
我媽也嘆氣，「我這不也是！幾天不到，我的頭髮白了一半。頭疼腰痠，渾身沒有力氣。」
「我不是告訴你們，讓你們在家狠狠對付她嗎！果然女人幹不成事，瞧瞧，要不是我回來打他一頓，咱們就要去死了！」
我媽一想到後果，瞥向我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
「但是咱們也不能S了她啊。」
「就算能活着，可也是要去坐牢的！」
「唉，本來我想讓村長家的王猛對付她。現在搞得，怎麼辦。」
「我今天打了他一頓，等等晚上，看系統有沒有恢復我們的體力。」
二人相互攙扶去屋裏喫飯。
我渾身痛得要死，雙手撐着地面。
連續掙扎了好幾次，才晃晃悠悠地爬了起來。
其實我大可往飯里加一些毒藥，毒死他們這羣人。
但是我的未來也會因此毀掉。
我扶着牆，一邊咳血，一邊去找康雪治病。
既然重新來一次，就不能以身犯險。
10.
康家保姆看到我渾身是血的模樣，被嚇得不輕。
趕緊叫來司機把我送到鎮上醫院診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
看見康雪坐在牀邊寫作業。
少女咬着筆桿，眉頭輕輕地顰蹙。
窗外的風吹動白紗，微微觸碰少女纖細的身體。
康雪發現我醒了過來，一臉擔憂，「天哪，如果不是你來我家找我，還不知道你爸媽真狠心。」
我垂下眼簾，「他們巴不得我去死，知道王猛是甚麼樣的人，偏偏爲了錢把我送過去。」
康雪天真爛漫。
不敢相信真的有父母把孩子當仇人一樣對待。
我也知道，在系統綁定他們前。
他們對我也是極好的。
鎮上趕廟會，會拉着我和妹妹去趕集。
給我們買糖人還有糖葫蘆喫。
妹妹也很喜歡我。
非得要我抱着她，纔不哭不鬧。
這一切，都從那該死的系統綁定說起。
康雪問我，「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我咳嗽一聲，「回家。」
「回家？」康雪不敢置信，「你這是要去送死啊。」
我對她笑笑，「畢竟是我爸媽，我不可能不去管他們。」
康雪別過臉，有些生氣，「你把他們當父母，他們可沒把你當親閨女！」
11.
當我回到家裏。
一開門，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王猛正坐在竹椅上，懶洋洋地曬着太陽。
原來村長以舉報其他人邀功，費盡全力保住了王猛這個傻子。
但是從那以後，王猛消失了一段時間。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現在他回來了，光明正大地住進我家裏。
妹妹一見到我，像是看到救命，「姐姐，你快點把他趕出去。」
我看到妹妹臉上有一個碩大的巴掌印，想來是被王猛打得。
我問她，「你怎麼不叫爸媽打她呢。」
妹妹欲哭無淚，「爸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突然就生病了。」
我嗯了一聲，表示我已經知道了。
可能是因爲我治好了病。
他們被系統懲罰。
當我要進廚房拿饅頭喫的時候。
王猛龐大的身軀擋在門口。
他看着我，那一雙綠豆眼睛陰暗執拗，「你是我老婆。我爹說了，你就是我的。我要喫肉。」
我皺眉，「就你還想喫肉？」
妹妹躲在我身後，對王猛罵道，「你應該去喫屎！」
王猛表情慍怒，「我說了，我要喫肉。」
妹妹狐籍虎威，「你看你胖得跟頭豬一樣，還想當我姐的老公，去死吧你！」
「你說甚麼？」王猛生氣了，伸出手拽住妹妹的頭髮。
將妹妹從我身後拽出。
他抬起另一隻手，一巴掌一巴掌落在妹妹臉上。
聲音清脆又響亮。
妹妹尖叫地求我救她。
我只瞥了她一眼，繞過他們二人。
去廚房拿饅頭喫。
爸媽聽到外面傳來妹妹的尖叫聲，互相攙扶着下牀。
看到王猛肆無忌憚地打着他們的心肝寶貝兒。
而我這個被當做妹妹的狗的不孝女。
正蹲在一邊大口大口地喫着饅頭。
爸爸氣急攻心，「你這個不孝女！還不快幫你妹妹！」
我沒有理他們。
媽媽暈了過去。
而我爸過去救被扯光衣服的李寶兒，也被王猛順帶暴打了一頓。
12.
這些日子裏。
王猛知道沒有人能照顧自己。
在我家裏，對我還算比較和善。
因爲我會給他做飯喫。
爸媽沒有力氣做飯勞動。
而妹妹又嬌生慣養，根本不會自食其力。
只有眼巴巴地蹲在飯桌旁。
一邊痛罵我不孝順，一邊在等王猛喫飽喝足後。
從他剩下的殘羹剩飯裏，找一些東西喫。
妹妹爲了喫一頓好的。
有幾天晚上我看到妹妹進到王猛的屋裏。
直到一刻鐘後，才攏了攏衣服，滿臉春色地出來。
妹妹拿了一個發黴的饅頭，遞給媽媽。
自己則捧着香軟的新饅頭喫。
媽媽咬了一口，險些沒把牙齒崩掉。
看着妹妹手裏的饅頭，神態憔悴，「寶兒，媽實在是咬不動，你分媽一半行不。」
妹妹一聽，三兩口加速喫完饅頭。
「媽，饅頭沒了。」
在媽媽失望的眼神中，妹妹充滿恨意地瞪着我。
「如果不是姐姐不把王猛趕走！咱們一家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爸媽一聽，看向我的目光也很惡毒。
「是啊，你姐一人享福。咱們全家遭殃！」
三人眼神交匯，在傳達着某種計劃。
此時，我已經揹着竹簍出門。
去山上幫康雪爺爺找野生人蔘。
妹妹冷笑道，「我同學在城裏一家公司當前臺，每個月能掙不少千把塊錢呢。」
「正好他們那裏缺人，叫姐姐去他們那裏上班吧。」
「雖然姐姐不知道要面對甚麼樣的人，可是她能給咱家帶來不少錢呢。」
爸媽一聽李寶兒的話，眼裏閃爍着詭異的光。
「寶兒，你說真的？就你姐這樣的，真能賺千把塊？」
現在出去市場賣衣服，一個月也才頂多300元工資。
甚麼樣的工作，可以在一個月拿到千把塊呢、
爸媽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知道那是個不容易的活。
可是在他們心裏，只要我能爲他們帶來利益。
那就是我活下去的意義。
妹妹眼裏有勢在必得的自信。
「我那個同學在城裏，去一次不方便。媽，你給我一百塊錢，我去找她。」
一百元，在這個年代是能養活一家四口人一個月。
可是媽媽很信任自己的女兒。
不過她渾身上下，只有60元。
妹妹接過零零碎碎的錢幣，眼裏是遮擋不住的嫌棄。
「這麼少夠幹嘛啊。」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一塊肉。
妹妹心安理得地收下。
13.
村後有一座山。
我們這裏的人叫她五姑娘山。
聽說山上有喫人的野人，其他人不敢上去。
只有我知道，這座山頭盛產奇珍草藥，營養價值極高。
上輩子，我快要餓死的時候。
就去這座山上挖野菜喫。
偶爾挖到一個成品極好的靈芝。
帶回家裏，被媽媽賣了錢，給妹妹添了好多漂亮衣服。
這次，我答應康雪爺爺。
一人前往山裏，去找傳說中的千年人蔘。
可我沒想到，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
連手指長的人蔘都沒有看到。
我累極了，坐在一顆老槐樹下歇息。
不一會兒，聽到康雪清脆的嗓音。
少女頭上戴着漂亮的草帽，漂亮得像是香江電影裏的女演員。
她高高舉起手，對我招呼，「李若英，我爬不上去了，你快來拉我呀！」
我萬般無奈地嘆了聲氣。
這裏可是五姑娘山。
本地人都不敢來，也不知道康雪哪來的勇氣。
我將康雪拉上陡坡席地而坐。
康雪手裏捏着一朵紫色野花，「李若英，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到了哦！」
我抬起頭看向她。
她笑容燦爛，「我可以告訴你爸在桃花村，給誰家當長工。只不過，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甚麼忙？」
「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都不問是甚麼忙嗎？」
我對她笑了笑，「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不怕被你騙！」
康雪被我整得面紅耳赤，「好了，其實也不是甚麼忙。」
「半個月後，我爸要來李家村。到時候要你去抓一隻王八。」
我心想這算甚麼忙。
康雪繼續說，「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一驚，「不行，你萬一摔倒怎麼辦。」
康雪咬了下脣，「我不管，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告訴你爸的事。」
我摸不清這位千金大小姐犯了哪門子的抽。
只好先答應下來。
畢竟我要康雪幫我的忙。
對我很重要。
14.
康雪說，我爸在桃花村李寡婦家做工。
可是我爸騙我媽說，是給一個老頭子做工。
家裏一個女人都沒有。
我媽這才放心，讓我爸住在人家家裏。
康雪接下來的一番話。
像是寒風裏的人，偶遇一座溫暖的小屋。
他們村裏的人說。
我爸和李寡婦有些不正當關係。
有人半夜路過他們家門口。
聽到裏面傳來牀板吱吱呀呀的聲響。
那人覺得不對勁，便蹲在李寡婦門前。
後來看到我爸從屋裏出來，神態饜足地穿上外套。
環顧四周後才躡手躡腳地離去。
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
李寡婦剛嫁進門，這家男主人就死了。
這麼多年，那個村子裏都說李寡婦不正經。
還有村頭的醫務所，李寡婦三番兩次去拿打胎藥。
她拖關係去打聽的那個人。
正好和醫務室的醫生是親戚關係。
一來二往，打聽出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李寡婦最近懷孕了。
她去買安胎用的藥。
康雪笑眯着眼，「李若英，你又要當姐姐了！」
我也忍不住一笑。
真沒想到我爸一把年紀，把力氣都用在了李寡婦的牀上。
難怪力氣一消失，馬不停蹄地回到家，拿起鋼棍就往我身上招呼。
估計是在寡婦那裏，突然就沒了力氣，喪失掉男人的尊嚴。
15.
就在我們要回家的路上。
康雪被一株植物絆倒。
她嬌聲嬌氣地罵那個植物死野草。
我順着看過去，立馬欣喜如狂。
只因絆倒康雪的野草。
其實是人蔘露在外面的植株。
而且看植株的年份，下面的人蔘最低也有個二十年的來歷。
我將老一輩常用的紅線綁在植株上。
康雪蹲在一邊看得有些好奇，「你這是在幹嘛。」
我解釋道，「絆倒你的野草就是人蔘！」
康雪驚訝地瞪大眼睛。
等我將完整的人蔘挖出來，一股特有的藥香撲面而來。
這是最頂級的人蔘，外面一顆就要兩三萬。
可是我沒有要康雪爺爺的錢。
不是我不好財。
是因爲我有事要求康雪爺爺。
想讓他在城裏幫我介紹一個好的高中。
康雪爺爺對這人蔘愛不釋手，立馬就答應了我的請求。
16.
鎮上一處不起眼的窄巷中。
李寶兒做賊心虛地從裏面出來，生怕被人發現似的。
沒過一會兒，一個男人手裏夾着半根菸。
我走過去，對方將從李寶兒那裏騙來的錢，數了數，交給我一半。
看着手裏的百來塊錢。
沒想到爸媽對妹妹疼愛到這種地步。
這百來塊錢，應該是家裏全部積蓄。
那人調侃我，「你這妹妹對你也是夠心狠，要讓我把你騙到店裏去賣。」
我抿着脣，沒有說話。
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不是你聰明，早就料到李寶兒會來找我。」
「要不然，我還真有可能先答應李寶兒的要求。」
這一刻，我心裏對妹妹幼時乖巧的回憶徹底消散。
從今以後，她是死是活。
都和我沒有關係。
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
是他們不知好歹。
不是我心狠手辣。
17.
幾天後。
我正在院子裏劈柴火，身邊放好一米高的柴火垛。
妹妹來到我身邊，拽了拽我的衣角，「姐姐，我跟你說個事。」
我將手裏的斧頭放下，看向餓得面黃肌瘦的妹妹。
妹妹雙手交疊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問我，「爸爸在城裏給你找了一個服務員的活，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假裝不知道她打得甚麼注意，訕笑道，「算了吧，就我這啥也幹不成，去了人家也不會要我！」
「怎麼會不要你！」妹妹聲音拔高，「我的意思是，姐你有手有腳。村裏哪個人不誇你能幹，怎麼會沒人要你。」
我一直沒有答應，打着哈哈推辭。
妹妹一着急，情緒激動下給我跪下磕頭。
「姐，就算妹妹求你，去一下可以嗎！」
「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妹妹的臉上沾上污泥，蹲下身，掐住她的臉。
妹妹有些嬌氣，「姐，你弄痛我了。」
我將她臉上的泥土擦掉，低聲說，「小時候，你也這麼愛玩，臉上弄上泥巴，仰着小臉叫我給你擦。」
聽完我的話，妹妹像是想起來甚麼，身體微微顫抖。
「是啊，村裏的皮小子對我開玩笑。你老是打人家，害得爸媽去追到人家家裏道歉。」
我想起幼時的記憶，心裏有些悲傷，「那不是因爲在我心裏，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的妹妹嘛。」
「姐姐——」
妹妹嗓音顫抖。
我疑惑地嗯了一聲。
妹妹迅速背過身，遮住流露出的情緒，「沒事，就是叫你去的那天穿得乾淨點，給人留下個好印象。」
最終，她還是下定了決心要害我。
我的好妹妹，姐姐在你心裏。
比不上那一千塊錢嗎？
18.
見面那天，我穿着平時的衣服。
一出去，妹妹滿臉嫌棄，「你看你衣服上的洞，都不知道換一件好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後腦勺，「爸媽只會給你買新衣服，我都是去撿人家不要的穿。」
妹妹愣住了。
我們坐上牛車到了縣城裏。
在約定好的地點，爸媽和妹妹騙我去說上廁所。
我知道他們是去買肉包子喫。
我轉身進了一件麪店，點了一碗不捨得喫的牛肉麪。
我喫得肩膀聳動，嘴巴發出嗚嗚聲。
面真好喫，就是有點鹹了。
臨走時，老闆娘追出來，把我剛纔的錢塞給我。
我一臉疑惑，老闆娘解釋說，「你看你衣服都破洞了。小姑娘，別灰心。每個人都有困難的時候，熬出來就好了。」
我這才明白，對方是見我穿得破破爛爛，喫着一碗牛肉麪都能哭。
以爲我是遇見困難的苦命人。
拿着還帶有老闆娘體溫的錢。
我的心裏顫了顫。
看，外人都會心疼我。
爲甚麼我的家人卻把我視爲草芥。
回到約定好的地點，父母舊病懨懨，臉上卻抑制不住地欣喜。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始終不見來人。
父母開始着急了，一直催促問妹妹到底怎麼回事。
妹妹被問得急了，罵了爸媽兩句。
突然不遠處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
爸爸看到那個女人，臉色一變，立馬轉過身。
可那個女人已經瞧見我爸，也看到我爸身邊年老色衰的媽媽。
她挺着傲人的胸脯，邁着小碎步來到我爸面前。
在我媽疑惑的目光中。
李寡婦對着我爸哭了起來，「你說過不會辜負我的，我在桃花村等你那麼久，爲甚麼不來見我。」
我爸這是有苦難言。
我媽震驚到連連後退，「你說甚麼？」
李寡婦指着我爸，對我媽宣示主權。
「你老公在桃花村天天跟我睡在一張炕上，他身上有幾根毛，屁股上有沒有黑痣我都知道。」
「你想問我甚麼？」
「而且男人總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生不出兒子，總有人可以爲他生！」
我媽氣得咳嗽起來，臉色漲紅，「誰說我生不出來！」
系統綁定後，媽媽身體賊好。
只是爸爸對媽媽沒有興趣，對她說不捨得她生育，把她給糊弄了過去。
「你這個小三，破壞我家庭的壞人，我要S了你！」
我媽挺着病弱的身體，朝李寡婦撲了上去。
李寡婦讓算命的看過。
是個男胎。
我爸歡喜不得了。
怎麼容許我媽傷害他的寶貝兒子。
他扯住我媽的頭髮，將她甩到一邊。
只聽一聲慘叫，我們在場衆人都嚇呆了。
「媽！」我衝向被大車撞飛的我媽。
我爸一看自己S人了。
拉着李寡婦就跑了。
我把媽送進醫院，蹲在搶救室外。
一天一夜後，我媽才醒了過來。
我媽拉住我的手，看到我身邊空無一人，眼神淒涼，「若英，你妹妹呢。」
我聽到媽媽醒來第一句話，沒有說我辛苦了。
反而問我妹妹去哪裏了。
我甚至都想笑。
我俯下身，在媽媽的耳畔低聲說，「妹妹不是跟人約定好了，去大城市裏上班了嗎。」
媽媽呼吸急促，一臉驚恐，「不可能，都說好了，要去的人是你！」
我哈哈大笑，「可是簽字的是妹妹，妹妹簽上的名字是她自己的！」
我媽又被氣暈了過去。
醫生告訴我。
我媽的身體情況很不好，不能受到一點刺激。
不能受刺激是吧！！
我懂了！
只要我朋友給我發來妹妹狀態很差的視頻。
我就放給我媽看。
我媽搖頭晃腦不想看。
我硬拉着她看，逼着她看！
終於在半年後，送走了我媽。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我哭着簽下捐獻我媽器官的證書。
所有人誇我是個好孩子，甚至有媒體採訪我，想把我列爲感動國家十大好人裏。
這是我媽第一次爲了我發揮她的母愛。
19.
我並沒有放過我爸。
我將桃花村裏李寡婦的另一個老相好找了出來。
倆人都很想要這個男胎。
一怒之下，我爸被那人害了。
作爲他的唯一一個還活着的親屬，繼承了他的一萬元賠償金。
我在我爸的墳前磕了幾個頭。
感謝我爸給我提供上學資金。
那天一片混亂中，妹妹被一羣人綁上車。
等她醒過來，看到綁架自己的人。
正是她聯繫將我送去上班的光頭男。
她嚇得小臉慘白，「你們爲甚麼抓我！你們抓錯人了！」
光頭男將她簽好名字的合同摔在她的臉上。
「誰籤的字，我們就綁誰！」
他們是一羣狠人。
不顧妹妹哭嚎，只要她敢哭，就給她一個嘴巴子。
後來妹妹學乖了。
知道這裏沒有人會因爲她哭泣而心疼。
20.
在我的計劃之中。
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駛進李家村。
村裏很少來轎車，這個年代誰家有一輛轎車，那可不得了。
更別說是勞斯萊斯這種光看外形，就讓人覺得賊有錢的頂級豪車。
車上的人一下車。
康雪張開雙臂撲進來人的懷裏。
父女倆感情要好，說了好一會兒話。
康雪才拉着我，給她父親介紹，「爸，這是我在李家村最要好的朋友。」
康老闆上下打量我一番，眯起眼睛，「你就是說想要去上京讀書的李若英？」
我點頭，「康老闆，是我。」
康老闆提到了自己那千嬌百寵的小女兒。
我笑着說，「李家村山清水秀，很適合令千金休養。」
康老闆笑着說，「我都不知道這後面山上還有人蔘，你知道這人蔘多少錢，竟然捨得白送！」
我笑了笑，「這人蔘多虧了康雪。單我一個人，發現不了的。」
康老闆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你說康雪上山了？」
我點頭，「您也發現了，康雪的氣色和精氣神，比來時好太多。」
對於這個小女兒。
康老闆真是願意付諸全部心血。
在康雪的堅持不懈下。
我留下一起吃了頓飯。
康伯母對我很好，給我夾了很多我喜歡喫的菜。
老爺子在餐桌上，把我誇得天花亂墜。
康雪坐在我身邊嬌笑盈盈。
我忍不住眼眶酸澀。
這還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家庭溫馨的氛圍。
21.
飯後，康雪執意要下河抓王八。
康伯母嚇得不輕，「祖宗啊，你甚麼身體啊，敢和人家比。」
康老闆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看向女兒的眼神裏，充滿了老父親的鼓勵。
「乖女兒，儘管去，爸爸永遠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我們在河裏胡鬧了半個小時。
康雪有些懊惱，「這王八怎麼這麼難抓啊！」
我對她提醒道，「王八急眼了還會咬人，你小心點。」
康雪小臉被嚇白，「真的假的，王八還會咬人？」
我嘿嘿一笑，「說不定還會把你腳指頭給咬下來。」
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只不過我擔心康雪的身體，經不住這樣折騰。
不過康雪咬了咬牙，「我想成爲我爸和你那樣不畏險阻的人。」
「今天不把這王八抓住燉湯，我就不姓康。」
看着康雪充滿鬥志的模樣。
我默默地把竹籠裏的王八扣住。
既然她想憑藉自己的本事去抓。
我偷偷給她放水。
豈不是在侮辱她？
半個小時過去。
康雪彎下腰，臉上的失望轉爲驚喜。
她舉起手裏小王八，對站在岸邊的夫妻倆炫耀。
「你們看，我抓到了！」
我看着那不夠塞牙縫的王八吧唧下嘴，「這麼小的王八，還不夠喫呢。」
康雪將小王八護在懷裏，一臉驚恐地看着我，「你幹甚麼，這是我的寵物臭臭，纔不允許你喫呢！」
22.
爸媽去世，妹妹去往她想去的地方工作。
我將老家的土地和房子賣了出去。
在醫院裏陪伴我媽的那些日子，家中無人給王猛做飯。
王猛餓得飢腸轆轆，聞見有人在做飯。
他上前去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臉蛋被劃傷的小姑娘。
她看到王猛，眼裏閃過一絲快意。
十分大方地邀請對方來家中喫飯。
等王猛喫飽喝足後，大搖大擺地從她家裏出去。
忽然感覺胃部疼痛，像是有人拿刀在胃裏刻字。
以爲自己要上廁所。
疼得滿頭大汗地找到一個土茅廁。
剛蹲下身，卻沒發現這個茅廁年久失修。
由人踩着的木板有一條裂縫。
無法支撐王猛兩百多斤的體重。
忽然一聲脆響，他整個人掉進四米深的茅廁裏淹死了。
23.
下了火車，我站在異鄉土地。
看着人來人往的廣場，眼眶中蓄滿淚水。
上輩子，我的夢想很小。
小到只要離開李家村。
在我眼裏就是天大的喜事。
康家決定資助我。
他們夫妻倆是個好人。
說要把我當做親女兒一樣對待。
我和康雪考上同一家重點大學。
康老闆激動了抱住女兒，「乖寶，你真厲害！」
康雪回頭看着我，露出一個嬌俏的笑容，「李若英也很厲害，以前在老家都沒有機會讀書。」
「僅僅靠着一年的時間，就追趕上我了。」
康家把我當女兒，一場高考家裏出了兩名女狀元。
平時的合作伙伴，都來對康老闆慶賀。
說他教育的好。
康老闆一臉驕傲，「明明是我這倆閨女厲害！」
24.
大學畢業後，康雪進入自家公司上班。
而我也打算重新回到李家村。
康雪對我的決定有些不解。
「你好不容易從那個山圪蹴地方出去，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我是看到上京的繁華，乾淨的油柏路，漂亮的公園。」
「可是在李家村的那些女孩子，一輩子循規蹈矩。初中還沒有讀完，就要揹負一家的期望，去別人家生下孩子。」
「他們都說女兒是賠錢貨。」
「那是因爲他們不給女兒一個發展的機會。」
康雪趴在牀上，看着我的眼神亮晶晶的。
「所以李若英，你是要回去，給那些女孩子一個機會嗎？」
我笑着對她點頭，「對，我要回去。給她們一個發展的機會，讓她們憑藉自己的努力，來到上京看看大城市的繁華。」
康雪雖然不捨，也覺得我放棄大企業的工作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可是一想到會有無數個李若英走出大山。
便十分贊同我的決定。
並且讓康氏公司旗下的衛生巾，印上貧困山區女孩的勵志語。
只要這款衛生巾賣出去一包。
康氏就提取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作爲慈善基金，捐獻給貧困山區的女孩。
儘可能地解決她們的月經貧困。
有許多關注底層女性的博主，看到康氏做出的這一決定。
大肆宣揚康氏的善舉。
並且跟着康氏一起關注貧困山區的女孩。
幫助許多和我一樣的女孩，走出這座喫人的大山。
直到多年以後。
我在李家村創辦的女子中學走出第一批大學生。
一些家庭無力承擔開銷。
康氏便資助！
走出大山的女兒。
她們的心腸是柔軟的。
等工作穩定後，會盡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其他女性。
網絡流行直播帶貨，五姑娘山上的奇珍特產經過包裝，又得到外界媒體的幫助。
很快，李家村不再那麼貧困。
也從一個村子，變成一個網紅小鎮。
鎮上的人感謝我的付出。
將我任命爲第一個女鎮長。
這輩子，我雖終身未嫁。
可是我的‘孩子’遍佈全國各地。
她們都親切地叫我一聲若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