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唯一給過溫暖的人
江嵐一個箭步上前,抬手就給莫陶一個重重的耳光。
“你怎麼這麼惡毒!”她聲音都變調了,“莫陶,我們宋家好歹也養了你二十年,有哪裏對不起你!三年前你差點害死芊羽,害的她失去心上人,現在還想再害她一次嗎!”
這一巴掌不輕,莫陶嘴角頓時高高腫起。
莫陶嘴角不疼,只是心很疼。她看到秦涼川把宋芊羽擁在懷中,柔聲安撫,三年了,他從沒有這麼溫柔跟她說過話。
宋芊羽手臂上起了一排血泡,江嵐慌忙讓人找醫生,見莫陶在一旁站着,又氣不過想揮手打她第二下,卻被莫陶狠狠抓住手腕。
莫陶冷笑,將她往旁邊一推,江嵐差點滑倒在那片碎玻璃上。
莫陶抓起櫃子上的咖啡杯朝她扔,江嵐嚇得緊緊抱住頭。
可杯子沒扔下去,莫陶就被秦涼川死死拽住。
“秦涼川,”莫陶嘴角嚐到苦澀,“我纔是你妻子……”
秦涼川眸色暗了暗,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盯住她紅腫的嘴角。
他神情有些異樣。
“秦涼川……”莫陶聲線發顫,“你確定要幫着這對母女來對付我?”
她以爲自己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可當他明目張膽的偏愛就這麼毫不掩飾的呈現在眼前時,她還是被刺傷了。
宋芊羽乖巧的挽住秦涼川的胳膊,怯怯看着他。“川哥,算了吧,我不疼。”
秦涼川回過神,查看她的傷勢。
宋芊羽還在抱歉,“這事怪我,是我太激動了。我想小陶不是故意的,我已經說了三年前的事我原諒她……”
“別說了,”秦涼川擁着她往外走,“我先帶你看醫生。”
莫陶傻子一樣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相擁的背影。
呵。
對這個男人她傾注了八年,從少女到女人,最美好的八年,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諷刺。
秦涼川看着宋芊羽時眼角眉梢都是溫柔和心疼,一點都不像看着她時那種冰冷和仇恨。
莫陶挺直脊背,大步往外走,經過他們身邊時勾勾脣角。
“我就是故意的。”她笑,“我只是用這種方式提醒她一下,再怎麼作妖也是個不要臉的第三者!”
“你……”宋芊羽一臉委屈看向秦涼川,“川哥,這……”
“看見了吧秦涼川。”莫陶不給她留任何餘地,“只要我倆一天不離婚,這小三就一天轉不了正,見不得光。呵,你這麼願意委屈她,看來你也沒有多愛她!”
“既然你不離婚,那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受你這位小妾。不過你倆也收斂點,別覺得正室範兒是好欺負,惹惱了我,我可甚麼都做得出來!”
宋芊羽臉色蒼白,啞口無言。秦涼川一如既往的冷漠,看了看莫陶,脣角帶着似笑非笑般的戲謔。
莫陶挺直脊背從兩人身前走過。
門口有把大提琴,十分礙眼。莫陶一腳踢過去,大提琴嘭的一聲倒在地上,莫陶踏過去,尖尖的高跟鞋踩斷琴絃,根根崩裂。
身後傳來宋芊羽飲泣聲:“川哥,小陶她爲甚麼總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甚麼……”
“你沒做錯。”秦涼川輕聲說,“芊羽,三年前的事我會爲你討回公道。”
莫陶腳步定住,她清楚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背對着他們苦笑,小聲重複那句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話,“秦涼川,三年前的事與我無關,你爲甚麼不信呢?”
……
莫陶走去海邊。
那天天色陰沉,海風冰冷、鹹澀,吹在臉上像刀子在割。這明明就是秦涼川一直給她的感覺。
莫陶任性的脫掉鞋子一步步往海里走。海水一點點沒過腳背、腳踝再到膝蓋,她希望海水再刺骨一些,可以把她凍僵,僵住了就再也不用想他了。
忽然肩頭一沉,緊接着一股力量把她往回拉。莫陶嚇了一跳,差點一個踉蹌摔在海水裏,站穩之後才發現是夏梔子。
夏梔子怒目圓瞪衝她吼:“你他媽有病吧!爲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值得嗎?”
莫陶怔了怔,笑起來,“你纔有病!你以爲我會爲了秦涼川自S?”
“我看不是沒這可能!”夏梔子沒好氣。
莫陶跟她走回岸邊,車裏暖風讓她舒服很多。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她問。
夏梔子打開手機上一段視頻給她看,“網絡時代,想知道一個人的下落還不容易?”
莫陶看了看,不知哪個熱心網友以爲她要尋短見,就拍了短視頻傳到網上,短短十幾分鐘點擊量就上萬。
下面留言也有好幾百條。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向前走,你行的。”
“小傻瓜,回頭看看,我在岸上等着擁抱你呢!”
大多數都十分暖心,莫陶一條條往下翻着,鼻尖不由得酸楚。
連這些素不相識的路人尚且關心她的死活,可秦涼川,她的丈夫,這個本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卻恨不得她死無葬身之地。
“梔子,”莫陶頭靠在窗上輕聲問,“如果你愛一個男人愛了很多年,可他就快死了,你會怎麼做?”
夏梔子一雙丹鳳眼閃着狡黠的笑意。“我調一杯毒酒給他喝。呵,寧願同歸於盡也不把他拱手讓人!”
莫陶不語。
她曾經也是這樣想。
可現在她放棄了,她只想留一個秦涼川的孩子。
她的手不由自主搭在小腹上,就在上次把他勾上牀的時候她吃了排卵藥,這次肯定能懷上。
有了他的骨血,就算離婚也無所謂。
沒有秦涼川的後半生,有孩子的陪伴就夠了。他們的骨血融爲一體,創造一個新生命,這樣他還是永遠逃不掉她。
“梔子,”她嘆口氣,“這段時間我搬去酒吧住,家裏實在太冷了。”
夏梔子輕輕笑,“你才知道那個家冷?”
是啊,她總是這麼後知後覺。
夏梔子不明白:“莫陶,你到底喜歡秦涼川甚麼?”
莫陶很認真的想了想,低聲道:“他是除了我媽以外,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
“就那麼一次溫暖,值得嗎?”
莫陶沒有回答,臉上一抹苦澀的笑。
第二天她回家收拾行李,竟然碰到秦涼川。
一個簡單的包,幾件日常換洗衣服,看到莫陶他愣了一下,四目相對的剎那,空氣有些凝固。
是不是他也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