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主人

奶奶並沒有坐在桌子旁邊，而是在一邊面無表情的主持着儀式，先是把我和紙人的八字一起扔進火盆裏，然後又割斷了我一縷頭髮扔了進去。

火舌燒掉紙張的瞬間，我見到上面寫着“木馬 甲午”，我一愣，今年是辛丑牛年，這紙人不是前幾天才紮好的嗎，怎麼會是甲午？

奶奶和爸爸緊張的圍在火盆旁邊，見到充分的燃燒之後，他們鬆了一口氣，眼睛裏帶着一種奇異的亢奮，似乎並不是單純爲了我擋劫而高興。

我用餘光看到身旁的紙人似乎動了動，我嚇了一跳，正要跑，就被爸爸按住了頭。

“現在該行結契的禮了！”

爸爸手勁很大，我之前跑的也虛脫了，加上剛纔喫下那個蟲子，我就渾身沒勁，不受控制，所以只能任由爸爸壓着我的脖子對着桌子上的牌位鞠躬。

牌位已經有些年頭，上面的字也都看不清楚，但莫名的有種恐懼襲來。

“拜主人！”

聽到拜主人，我一機靈，我剛剛又走神了。我已經和紙人面對面，爸爸也鬆開了手，但我卻動都不能動，甚至眼珠都不能轉動，只能直直的看着紙人。

紙人的用色十分誇張，慘白的臉上有兩個鮮豔的腮紅，嘴脣也是紅的可怕，那雙黑漆的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盯着我。

鬼使神差般，我不受控制的對着紙人鞠了一個躬，等我起身，紙人那血紅的嘴脣像是微微上揚了一些。

就在我以爲是幻覺的時候，奶奶突然喊了一聲，“禮成！”

在把我和紙人送回房間的時候，奶奶靠在我耳邊輕聲道，“以後它就是你的主人了，可以保你平安。”

我一愣，真的可以保我平安嗎？

我的房間孤零零的佇立在院子的角落，在北面是一層氣派的小二樓，那裏是父母哥哥還有奶奶的住處。

我開始害怕起來，想着要和紙人獨處一室萬一發生甚麼都不會有人聽到。

想着，我一愣，它不過是個紙人，又會發生甚麼呢？

我渾身疲憊的躺在牀上，一邊躺着紙人，奶奶和爸爸把我們送回來就趕緊走了，像是害怕甚麼一樣。

我也很害怕，想起身開燈但渾身都動不了。窗簾都被緊緊的拉上，一絲光亮也沒有。房間裏又黑又安靜，但過了好一會，我腦海中那些恐怖的畫面都沒有發生，我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是個紙人罷了。

“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鬆懈下來，感覺自己有了“主人”，這種感覺有些怪異，難道他以後會保護我不受鬼魂的糾纏嗎？

我笑了笑，怎麼可能，這不過是“鬼遮眼”，讓那些鬼魂以爲我有主人，不再纏着我而已。

正當我睏意襲來，漸漸睡去的時候，身旁卻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聲音。迷迷糊糊中，一個男人壓了上來。

他身上冰冷的觸感讓我驚醒，只可惜屋裏太黑看不清長相，但那種感覺我很熟悉，就像是以前我每次想要弄掉紅痣之後做的噩夢。

但以前我只要掙扎掙扎，他就會離開，可今天他卻沒有走。

我清晰的感覺到他脫下我又髒又臭的衣服，冰涼的大手在我皮膚上游走。

“那個老婆子還算是懂點事，要是再晚點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感到一陣顫慄，體內的蠱蟲像是受到召喚，在我心臟處不斷的亂跳，讓我呼吸急促起來。

“你是誰……”

我緊緊的握着拳頭，但不能抬起半分。

“我是誰？”

男人磁性的聲音充滿着危險，他似乎是因爲我的態度而不滿。

我把頭轉到裏側，那個我所謂的“主人”正安靜的躺在牀上，神情還是那麼詭異，明知道他不會保護我，但還是下意識的對他伸出手，男人低低笑了一聲，覆上我的手背，五指相扣拉了回來。

“我是來救你了。”

男人低笑着，在他的帶領下，我徹底淪陷了。

第二天一早就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

“玲玲？玲玲？你醒了嗎？”

是奶奶，不能讓奶奶擔心，我抹了一把眼淚，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個鬼。可我來不及管這個，連忙找出一件乾淨的衣服穿上，又把被子鋪好蓋住牀上痕跡。

這才裝着剛醒的樣子去開了門。

“奶奶我醒了。”

開開門，奶奶沒有進來，向裏張望了一下，“睡的怎麼樣，發生甚麼事了嗎？”

我心裏一緊，故作輕鬆，“沒有，一開始有些害怕，後來就睡着了。”

奶奶皺着眉，有些不信，但屋子裏確實沒有甚麼其他的痕跡，“是嗎，那就好。一會你趕緊去西村送貨，別晚了。”

“奶奶，我想先洗個澡。”我有些扭捏的開口，又怕奶奶懷疑連忙解釋道，“昨天那些雞血黏在身上不舒服。”

奶奶不說話只是盯着我的脖子看，昨天男人很激烈，難不成是脖子上的痕跡讓奶奶發現了？

“我給你求的護身符呢？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