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寧煙這一覺睡得舒坦，連早上沈江霧出門都沒聽見。
客廳裏的早餐已經涼了，她也沒多大講究，優雅地用完早飯後又將盤子洗乾淨。
門鈴在這個時候響起，寧煙打開門，是沈江霧預約的開鎖師傅到了。
她剛一進家，便沒忍住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她果然還是更適合擺爛。
小七喜滋滋：【這一晚進度直接15％了呀，怎麼樣，在大BOSS家裏過夜的感受如何?】
寧煙倒在沙發上，手揉着肚子想了片刻：“其實吧，拋開他這個人不談，他做飯還挺好喫的。”
小七：【還有呢？】
寧煙輕“嘖”了一聲：“身材不錯。”
小七：........
她躺了一會兒，還是翻身坐起來，拿起手機啪嗒啪嗒地敲鍵盤。
今天也在畫畫：沈教授，師傅已經給我開門啦!謝謝你昨天晚上的收留～
這個“～”就十分有靈性。
沈江霧下課的時候纔看見手機上這麼一條消息，看着末尾的符號，彷彿能聽見少女說這話時的語氣，一時難免有些愉悅。
寧煙長時間沒收到他的消息，料想沈江霧是在上課，也沒放在心上。果然她綜藝看到一半，手機來了回信。
Fog：剛剛在上課，纔看見消息。不客氣，你的湯也很好喝。
Fog：客廳的早餐吃了嗎？
今天也在畫畫：喫完啦，沈教授的手藝很贊呢～
今天也在畫畫：我等下去還要去畫室準備後續的比賽，就先不說啦。
Fog：好。
12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明明早上還陽光明媚，這會卻已經颳起了大風，男人敲下這一個字，隨後將手機收入衣兜。
課件裏夾着一張排課表，他的這門課還有幾天就要結課了。
這就意味着，他將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引誘這隻兔子進入圈套。
大衣下襬被風吹得飛舞，更襯得他身姿挺拔，高挑凌冽，沈江霧淡淡地收回目光，合上書本轉身走向風中。
——
寧煙在畫室待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憋不住了，還是去了S大。
學校的樹比她上次過來的時候更禿了，她獨自一人在學校裏逛了一圈，還順便去見了王教授。
王教授說是林煙的老師，但同時也是資助她上學的人，二人的關係倒是親近。
他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兩鬢全白，但精神很好。這會兒見她過來還是吃了一驚。
寧煙揚了揚手裏的茶葉，笑眯眯道：“我過來看看您老人家。”
“好啊，知道我好這一口。”王教授喜上眉梢，將那茶葉寶貝似的護在懷裏。
又問：“你來真沒別的事？我怎麼有點不信呢？”
寧煙這纔開口：“我其實是來找沈教授的，最近狀態總不對勁，我想試着能不能找他幫幫忙。”
王教授微微訝異：“你想通了？”
她點點頭，“想通了。”
“不錯，能想通就是好事。”王教授嘆了口氣，話裏多了幾分欣賞：“小沈那孩子是個靠譜的，年紀輕輕又有能力，你和他接觸總歸沒錯的。”
寧煙沒好意思說她靠近沈江霧反而更危險，王教授之所以這麼信任他，是他早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催眠下了心理暗示。
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催着林煙就去找沈江霧這一個心理專家。
從王教授那裏出來後，寧煙直接去找了沈江霧。
男人的辦公樓就在籃球場前面，她路過的時候，十來個籃球隊的學生正在球場訓練。
她歪頭看了一會兒，正要轉身離開，前方一隻籃球忽然像是不受控制般朝她砸過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手腕處被人用力一拽，她整個人往後一斜，那隻籃球擦過她的肩膀落在地上。
鼻子撞在堅硬的胸膛上，熟悉的雪松氣息伴隨着鼻尖的痛感一齊傳來，寧煙一愣，抬頭便對上沈江霧慍怒的眸子。
霎時，方纔還吵鬧的籃球場鴉雀無聲。
幾名籃球隊的學生在認出沈江霧的那一刻，瞬間如霜打的茄子，一聲也不敢吱。
沈江霧抵過寧煙的肩膀，將她上下輕掃一圈，待瞧清面前的少女鼻尖微紅，眼尾泛着水色時，心中的某處地方忽然傳來一絲極輕的異樣，輕到轉瞬即逝。
他眉間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有沒有被砸到？”
他只是在確認自己獵物的安全，嗯，僅此而已。
寧煙搖了搖頭，臉上有些後怕：“我沒事，多虧沈教授及時，又救了我一次。”
話音剛落，剛纔那幾名學生便齊刷刷站到他們身旁，一臉‘我們完蛋了’的表情。
“沈教授，對不起啊。今天我們籃球隊訓練，人多就亂了一點，我沒注意看，真不是故意的。”
說話的是籃球隊的隊長方遠。
男人剛纔還算和善的臉色頃刻間轉變，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上帶着濃墨般化不開的寒冰。
寒眸往那幾名學生身上銳利一掃，嚴肅壓迫之感撲面而來，冷聲啓脣：
“籃球隊，就是教你們把球往人身上砸的嗎？找我道甚麼歉？看不見差點被砸的人是誰嗎？”
那幾名學生被訓得面紅耳赤，尤其是方遠，那隻籃球剛剛其實是他故意丟出去的，只是不等他“英雄救美”，沈教授便快他一步替寧煙解了圍。
“對不起，是我沒注意看周圍，你有沒有受傷？”
寧煙抬眼看着面前道歉的男孩子，長相是標準的校園小奶狗類型，只可惜，弟弟到底還是幼稚了點。
她又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的男人，隨即輕輕扯了扯沈江霧的衣袖，踮起腳尖，靠到他身旁小聲咬耳朵。
“沈教授，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都還是學生嘛，我這不是也沒被砸到嘛。”
衣袖被小幅度地來回甩動，沈江霧看向少女清澈的眸底，透亮得不摻一絲雜質。她聲音有些小，但聽起來很是軟糯，以至於他原本想要說的話又被吞回了喉嚨裏。
見男人不搭話，寧煙默認他答應了，轉頭笑着朝那幾名學生擺了擺手。
“你們訓練去吧，我沒事啦，下次記得小心點哦！”
“這......”幾名學生望向沈江霧，一時都不敢動。
她眸底微閃，見狀又搖了搖男人的胳膊，試圖拉他離開：“沈教授，我們快走啦，我有事和你說呢。”
男人這纔有所反應，他垂眸看了這幾個學生一秒，隨後幅度極小地點了下頭——這事兒就算這麼過了。
在場的學生都鬆了一口氣，早就聽聞沈教授雖然脾氣溫潤但是對事嚴厲，一向頑劣的學生都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他們是斷然不敢惹這尊大佛的。
寧煙順勢拉着沈江霧出了籃球場，直至離籃球場距離一大截，她這才鬆開男人的手臂。
男人手臂上一空，屬於少女的馨香隨之散去，他還未來得及察覺心底的失落，就聽見這麼一句話。
“沈教授，你剛纔好凶哦。”
少女的眸子裏有萬千星河，但此時的她，是那萬千都不及的璀璨瑰麗。
他低頭輕咳了一聲，順手扶了扶眼鏡。
“嚇到你了嗎？”
“這倒沒有，就是......”
寧煙故意賣了個關子，成功在男人的臉上捕捉到一抹好奇後，她這才又繼續開口。
“雖然兇，但是很帥哦！”
沈江霧啞然失笑，他早該猜到少女的嘴裏說不出來甚麼有營養的話。
道路兩側的梧桐葉已經積累很厚了，踩在上面軟綿綿的，二人順着這條路邊走邊說些沒營養的垃圾話，但主要都是少女在說，沈江霧負責聽罷了。
他一度對少女腦海裏的諸多想法感到好奇，怎麼句句都是這樣有趣兒。
直到這條路走到終點，男人這才側目停下腳步問：
“對了，你剛剛說找我有事，是甚麼？”
“啊，是這樣的。”少女在他面前站定，方纔的笑容收斂，表情帶着從未有過的認真。
“你之前的建議我有認真考慮過，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比賽了，我也知道自己最近狀態確實很有問題。”
沈江霧眉頭一跳，不動聲色地聽她繼續說。
“所以，”少女深吸了一大口氣，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看向他時漂亮又靈動，眉眼彎彎。
“所以沈教授，可以請你幫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