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又來了!
她慣會用這張臉,扮天真,裝無辜!
這一次,他不會再被她騙了!
他聲音低啞,不掩厭色。
“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別再來招惹我。”
周賜扔下他,闊步離去。
“真沒意思。”
顧堯影小聲地嘀咕一句,輕輕地搖晃着酒杯中暗紅色的液體。
她轉身,走向人堆裏玩興正酣的秦奉。
他還在興頭上,一杯一杯地喝着別人敬的酒,來者不拒。
看見顧堯影情緒低落,他一把摟住她。
“誰惹我的寶貝不高興了?”
她的臉上還留着一點娃娃肥,腮邊肉又軟又嫩,手感很不錯。
“秦奉。”
一名衣着貴麗的中年婦人走來,雖然保養得當,依舊掩飾不住歲月流過的痕跡。
高高的顴骨,更顯出幾分刻薄。
她厭惡地掃了顧堯影一眼,那張臉真是像極了她的母親。
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所有人聽見。
“這種場合,像甚麼樣子?到底是破落戶家的女兒,上不得檯面!”
秦奉的母親秦雅琴,出了名的控制慾強。
秦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忤逆她的意思,就是爲了顧堯影。
所以她看她,是一百個不順眼。
“我不記得,我邀請過你。”
秦雅琴抱着胳膊,疏離而冷漠:“請你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突然的變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羣不斷的竊竊私語。
不少人投來了幸災樂禍的目光,等着看她的笑話。
顧堯影彷彿隔絕了自我,無視身邊的一切。
她專心地攻克着面前的奶油蛋糕,一口接着一口。
肚子空空的時候,喫多了就會有點膩,可她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媽!”
秦奉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阻斷了兩個女人之間的硝煙。
“堯堯是你未來兒媳婦兒!我怎麼不能帶她來了?”
然而,他的行爲無異於是在火上澆油。
秦雅琴一拍桌子,那些貴婦的儀態,都顧不上了。
“秦奉!你現在像甚麼樣子?”
她指着顧堯影的鼻子,與市井潑婦沒有甚麼兩樣。
“我告訴你,她這輩子,休想進我家的門!這個家,有我沒她!”
扔下這句話,秦雅琴冷冷地轉過臉去。
秦奉執拗地擋在顧堯影面前,眼底猩紅一片。
他沒有絲毫讓步,把身後嬌小的女孩護在懷裏。
顧堯影喫完了最後一口奶油蛋糕,脣邊還沾了一點碎屑。
她輕輕擦了擦嘴,拿起手邊的提包。
“謝謝款待。”
秦奉愣了愣,拉住了她的手腕:“堯堯,別走!我跟我媽......”
顧堯影打斷了他,堅定地搖了搖頭:“秦奉,我想回去了。”
“難道,你還想要讓我在這裏繼續丟臉?”
她的聲音低低的,甚至帶着一點顫顫的尾音。
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彷彿因爲難堪,不敢看他。
她沒有說她的委屈,秦奉卻覺得他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抓住她的手,語氣肯定。
“好,你先回去,我一會兒來找你。”
顧堯影挺直了腰桿,在衆人的注目下,落寞而去。
剛一走出門,她臉上的失落蕩然無存,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她的脣角掛着一抹譏誚的弧度,隨手摁了摁車鑰匙。
正準備拉開車門,一雙粗礪的大手,攔在了她的腰間。
顧堯影的脊背一僵,整個人的大腦一片空白。
短暫地思考了一秒鐘,她放棄了尖叫。
這裏是地下停車場,就算她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到。
腰上的手停住了動作,輕蔑的嘲弄聲自她頭頂傳來。
“顧堯影,這樣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嗎?”
顧堯影輕輕笑了一聲,身子軟化下來,任他抱着。
她轉過身,抬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怎麼?你心疼我了?”
周賜鬆開了桎梏,她的腰那麼細,彷彿用兩個手指就可以箍起來似的。
手臂上依舊殘存那柔軟的觸感,激得他更加煩躁。
“你想多了。”
他恢復了淡漠:“自己喝了酒不知道嗎?”
說罷,他邁向毗鄰的保時捷,拉開了車門。
顧堯影脣角翹了翹,上前一步:“那你就是擔心我咯。”
“別自作多情!”
她無視了他話裏的拒絕,脫下了腳上那雙磨人的高跟鞋,輕車熟路地坐到他的副駕。
“送我回家吧。”
從前的周賜,會握住她的手,淺吻她的手背,溫柔對她說:“很榮幸我的公主殿下。”
可是現在的周賜,冷酷地像化不開的冰山。
他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眼底滿是譏誚的冷意。
“下去!”
顧堯影眨了眨眼:“你兇巴巴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
“呵!”他冷笑一聲:“秦奉不是把你當成寶貝,寸步不離嗎?他知道你私下裏,是怎麼勾引別的男人嗎?”
他說得露骨而又直白,銳利而又刻薄。
從前的顧堯影,很嬌氣,是一定會哭的。
可現在的她,只吸了吸鼻子,提着高跟鞋下了車。
這雙新高跟鞋,很磨腳。
她的腳後跟細嫩,已經磨了好幾個血泡。
每走一步,都好像用嗓子換了雙足的美人魚,行走在刀尖上。
周賜皺了皺眉頭,握着方向盤,從她身後開了過去。
他看了看後視鏡裏,那個女人提着裙襬,一瘸一拐。
她挺直了脊背,如同在夜色中徜徉的黑天鵝。
逐漸地,那個人影變成了小小的黑點,從他的視野裏逐漸消失。
周賜放慢了車速,不知道在等待甚麼。
漫長的幾分鐘過去,他的手臂猛地砸在方向盤上,低咒一聲:“該死!”
“嘟嘟——”
響亮的鳴笛聲,似乎要穿破她的耳膜。
顧堯影茫然地抬起頭,隨即,綻放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不捨得丟下我。”
“副駕不是你的位置!”
周賜話音未落,顧堯影已經靈巧地爬上副駕,咔嗒一聲繫好了安全帶。
他看着這個順杆爬的女人,狠狠磨了磨牙。
“再多嘴,我現在就把你扔在馬路中央。”
顧堯影果然不再說話了。
靠!爲甚麼要給她當司機?
等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顧堯影已經靠在座位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似乎累極了。
她睡着的樣子,是很乖的。
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咪,小心翼翼地蜷縮着。
銀灰色的卡宴在夜色下高速行駛,最終停在了一座古樸的別墅前。
顧堯影恍恍惚惚地睜開眼,鼻尖充斥着菸草的氣息。
雲煙霧繞裏,男人輪廓精緻的側臉,有些不太真實,恍若夢境。
好像許多年前,她陪着十八歲的周賜去圖書館做作業。
而她則忙着偷看他,忙着在小紙條上面寫情詩,故意扔給他,又假裝無事發生。
他只會寵溺地看着她,好氣又好笑的拿筆輕輕戳戳她的腦袋。
她聽着筆尖擦過紙頁沙沙的聲音,伴隨着偶爾翻過書頁的響動,實在太過催眠。
聽着聽着,她就睡着了。
圖書館的空調開得很大,他會給她披上外套。
她醒來,就會像現在這樣,揉揉眼睛,輕輕呢喃:“周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