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姜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聲音有些發顫:“無事。”
“放......”話到了嘴邊姜姒猛地停住。
她今日爲了給愛犬出氣把奴隸送入鬥獸場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要是就這麼輕易把人放了,恐怕很多人心中都會悄悄猜忌。
尤其是父親母親那邊,若是又被徐容婉上眼藥說她看上了一個奴隸......
攝政王是她被滅門後那段灰暗日子唯一的光,她這次絕對要護着他!
姜姒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平靜道:“我突然想到珍珠的事情尚有疑點,若是因此害了條人命我會良心不安。”
珍珠便是她那條愛犬。
把侍衛蘇護單獨叫來一邊,壓低了聲音吩咐:
“蘇護,你幫我去查一件事。”
蘇護是她最信任的侍衛。
蘇護對主子的吩咐從無二話,當即抱拳點頭:“屬下定然不負主子所託。”
看着剩下的幾個侍衛,姜姒遲疑了一下,道:“今日之事若是父親問起來你們只管如實回答。”
“主子,那這奴隸怎麼處置?”護衛鍾涿問道。
“先把人帶回王府,等我查清了真相再行處置。”
在澧朝,奴隸是最卑賤的存在,甚至比不上主子的一個物件。
她這會兒若是在明面上對攝政王太上心了,那些和她不和的閨閣千金定然會抓着這個把柄不放。
頭頂烈日高懸,此時才過了午膳時候。
按母親往常的習慣,午膳之後會喝一碗補藥再小憩。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阻止母親繼續喝藥!
她如今十五歲,離母親毒發還有一年,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縱然心裏再有不捨,姜姒也目不斜視,轉身提着裙襬離開。
再等等,等她找個合適的由頭,幫攝政王脫了奴籍。
鍾涿看向奴隸,冷聲說了幾句。
“珍珠自主子三歲起就養在身邊,養了十三年,在王府等同於半個主子,如今卻被害死。”
“算你運氣好,遇上主子這麼善良的人。”
“若是放在其他貴人府上,你這條賤命早就丟了。”
掃了眼奴隸膝蓋上深可見骨的咬傷,心裏忍不住咂舌。
這奴隸倒是個能忍的,傷成這樣竟然連悶哼都未曾發出一聲。
被鍾涿斥責的奴隸完全沒有將他的聽在耳中,灼熱的視線一直追隨着那抹紅色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眼底才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
——
鎮南王府在京都最繁華鼎盛的地段,莊嚴華貴,就連門前的鎮門石獅都是漢白玉雕刻而成。
鎮南王府的顯赫在澧朝京都是獨一份的。
而姜姒,身爲鎮南王府的唯一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受盡榮寵。
她的梨花小築在鎮南王府最好的位置,院子前頭是一方荷花池,院子後頭是一片梨花林,春夏之季都能聞到鮮花的幽香,鎮南王夫婦所住的竹院就在隔壁。
下了馬車,姜姒一路提着裙襬直奔父親母親竹院,貼身婢女蘭枝怎麼追也沒追上。
她狐疑的停下步子,扶着月亮拱門喘息着,“主子這是怎麼了......”
一跨進竹院,姜姒反倒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一雙眼變得通紅。
哪怕是死了一回,她也忘不了母親死前的模樣。
“芳姑姑!”廊下一個褐衣婢女正端着藥碗從小廚房過來,姜姒嚇的心驚肉跳,連忙低喝一聲。
芳姑姑是母親的陪嫁婢女,自小長大的情分,對母親忠心耿耿,更是姜姒的半個乳母。
上輩子,母親在牀榻上嘔血而死,芳姑姑後來得知竟是自己每日端到主子面前的一碗碗補藥害了主子的命時,當即撞了王府朱門前的白玉柱,跟着母親一起去了。
姜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連忙低頭拿帕子將眼淚拭去,朝芳姑姑走過去。
芳姑姑面容和藹,細細打量着姜姒,發現她竟然像是哭過。
頓時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小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姜姒一腔委屈無處可訴。
現在的她,想要趕走徐容婉一家輕而易舉。
可她太恨了!
徐容婉一家恩將仇報,害得她家破人亡這口氣她怎麼也咽不下啊。
哪怕是這輩子所有的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姜姒也不想輕易的放過徐容婉一家。
鎮南王府衆人所遭受的一切,她要讓徐容婉一家人挨個嚐遍!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母親斷了這要了她性命的慢性毒藥,且這件事還必須做的隱祕。
姜姒細想之下,覺得此事交給芳姑姑是最合適的。
“芳姑姑跟我來。”姜姒把芳姑姑拉至偏殿,謹慎的把門關上。
芳姑姑在京都待了大半輩子,甚麼腌臢手段都見過了,眼下看見姜姒這番舉動,心裏頓時起了疑心。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端着的藥碗。
姜姒將芳姑姑這般舉動都看在眼裏,她就知道芳姑姑是個聰明人。
姜姒直接道:“芳姑姑,我懷疑母親的補藥有問題。”
“自母親去清寶寺上香因馬兒受驚跌落暈倒已經過了三年,便是再嚴重的傷也該好了。”
“可這些日子,我卻覺得母親的神情越發憔悴,她以前總喜歡夏日裏去府外逛街喝茶,如今連院子都不想出。”
“芳姑姑不覺得不太對勁嗎?”
芳姑姑心裏咯噔一聲,“小主子,你的意思是......”
“究竟爲何我也不清楚。”姜姒並沒有直接將中毒一事說出來。
一來這事徐容婉的母親做的極爲隱祕,連鎮南王都沒有發現的事被她發現了這說不過去。
二來,她現在還不想將此事鬧大。
她只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藥換了,讓徐容婉一家也嚐嚐中毒的滋味。
“小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芳姑姑面容嚴肅,“奴才認識幾個醫術高明的民間大夫我會找機會把夫人喝的補藥拿出去驗一驗。”
“小主子,這事......”她停頓了一下,方纔有那麼一瞬間,竟覺得小主子好似沉穩了不少。
“這事要瞞着王爺和夫人嗎?”
姜姒微微額首,“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去查了藥渣再說。”
目光落在那碗黑漆漆的補藥上,“這藥就不要再給母親喝了。”
芳姑姑欠身,“奴才明白了,小主子放心。”
芳姑姑重新去煎藥,姜姒壓下心裏的恨意,走到銅鏡面前整理了妝容,確認看不出異樣纔去了母親的屋子。
鎮南王妃容氏靠在牀頭的引枕上,手中拿着一件繡樣,低垂着眼眸,目光溫柔,繡的十分細緻。
姜姒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母親繡給她的寢衣,到死母親都還惦記着這一件沒有給她繡完的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