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葬禮
第一章 我的葬禮
這天,很熱。
黃家尋了一處還算涼快的地方,辦了黃亮的葬禮。
賓客來了不少,有的掩面哭泣,有的嘆氣惋惜。
而我,躲在一處無人能發現的角落,觀察着這些人。
我名叫黃亮,對,就是那名死者,歡迎大家來參加我的葬禮。
是的,我沒死,還是個大活人。
不過是出差了幾天,回來就聽說,丁灩正在家裏辦我的葬禮。
丁灩,我後媽,我十六歲那年,她嫁進來的,現在這個家裏就剩我們兩個人了,與其說是相依爲命,不如說是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今天是我例行公事回來看看她,沒想到看到這麼一出大戲。
我被氣了個半死,立馬衝回來理論。
只是沒想到還沒見到賓客,就被丁灩拽到了一個沒人房間。
“你幹甚麼?這辦的是你的葬禮,突然出現嚇死誰啊?”丁灩說道。
“你也知道嚇人!?”我高喊了一句。
丁灩立馬捂住了我的嘴,“你小點聲,偏得讓所有人都過來看笑話嗎?”
我甩開她的手,咬着牙,壓低聲音說道:“你是怎麼想的?我這人還活的好好的,就給我辦葬禮,這不是咒我死嗎?”
“有甚麼的呀,至於那麼大反應嗎?我告訴你,這兩天,我的那些老姐妹家的孩子都考上大學了,一家三百五百的,這一下得花出去多少錢啊,我不得想着怎麼把這些錢都賺回來啊?這主意多好啊。”丁灩沾沾自喜的說道。
“好?好在哪?你要是想賺回這個錢,以後結婚,搬家,孩子滿月,不都是機會?偏得是我的葬禮?”我咬牙切齒的問道。
“嘖,”丁灩咂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重重的錘着我的胸口,“你有女朋友嗎?有房子嗎?你上哪結婚?上哪孩子滿月?我要是等你,那都得耗死我的幾個老姐妹,到時候,我上哪要錢去?還不如直接給你辦個葬禮,這一下一勞永逸。
以後這幫人結婚生子甚麼的,也都不會找你了,這得省下多少錢啊。”
“錢錢錢,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吧!”我從丁灩身邊走過,準備進大廳解釋清楚,“省錢就能咒我死了?省錢就讓我騙人?我做不到!”
可丁灩立馬抱住了我的是胳膊,死死的靠着門框,“你這個喪良心的,我嫁給你爸,沒兩年他就死了,還得我供着你上大學,你怎麼就不能乖乖聽話,偏要上我這來鬧事嗎?”
我拖着丁灩,努力往前挪動,“我上大學用你拿錢了?我爸的那些財產不都到你手了?我都沒讓你吐出來,你怎麼好意思在這坑我?”
丁灩乾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一邊牽制我,一邊撒潑,“你是你媽!你跟我算這麼明白的賬嗎?那你成年到三十歲,有給過我一分贍養費嗎?”
聽丁灩說這種話,我連理都不想理。
丁灩乾脆直接躺地上,“我不管,事已至此,你要是給我攪和黃了,我就死給你看,我在自己遺書上寫是你害死我的,你就是S人兇手!”
我被氣得牙癢癢,哪有人擺明面上陷害人的啊?
我嘆了口氣,“你先起來說話。”
然而就在這時,丁灩突然站起來,從我身邊繞過去,堵在了門口。 從前不知道,這老太太這麼靈活。
“這房間絕對不會有人進來,你就在這裏待着,少給我添亂。”
說着,她直接反鎖上門。
“我靠!”我趕緊衝到門口,但們已經打不開了,我只能用力的敲打,“丁灩,你把我放出來!讓我出去。”
折騰了半天,人家壓根就沒搭理我。
我長嘆了口氣,這叫甚麼事啊,年紀輕輕,身強體壯,就被辦了葬禮。那等我真正壽終正寢的時候,是不是連個葬禮都不配擁有了?
我重重砸了下門,這個丁灩,自打我爸走了以後,囂張的很,天天就是那我撒氣,跟我要錢。
我是爲了我爸才處處讓着她,沒想到真的無法無天了!
這房門上有個小窗,剛好可以看見外面的情況。
外面人很多,大多數是我不認識的,應該都是丁灩的朋友,難怪她着急收回來往,這麼多人,估計已經花出去不少錢了。
門口寫賬的人手裏已經有厚厚的一沓錢了,估摸着線上轉賬的人應該也不少。
這一下,確實能收回很多來往錢。
“他真的死了!?”一個清脆的女生響起,帶着質疑聲,“他前天還跟我借錢呢,今天人就沒了?”
我定睛看過去,出聲的女子,是我的大學小我一屆的學妹,徐小雨,大學時候關係不錯,但一畢業關係就淡了。
那天我在一家只收現金的店買東西,忘了帶錢,剛巧碰到徐小雨,就跟她借了錢結賬,沒想到她也來參加我的葬禮了。
媽明顯愣了一下,佯裝的哭聲也停了下來,而後說道:“前天他還跟你借錢了嗎?看來當時他還是想活下去的,重病這麼多年,真是苦了我的孩子了呀。”
徐小雨一歪頭,“怎麼生病了?那天我見他還活蹦亂跳的啊。”
“他這病啊,平日裏看不出來,但一旦發病,就很可能就不回來了啊。這位姑娘啊,我家黃亮已經走了,我一個老太太,手裏的存款,都已經爲黃亮治病了,估計是沒有能力還給你了,嗚嗚嗚。”媽聲淚俱下,聲音顫抖着。
“可他就跟我借了二百啊。”徐小雨說道。
“二、二百?”老媽也愣住了,“就二百?他怎麼就跟你借這麼點?”
“他就是喫頓飯,能用多少錢?算了,阿姨,節哀吧。”
徐小雨並沒準備計較此事,從錢包裏拿了一摞現金,交給了門口記賬的人。
我趕緊敲門,試圖讓徐小雨發現我,然而對方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徐小雨的表情,不過她待了挺久的,說不準還跟我有幾分同學情分的。
這葬禮辦了多久,我就在後面的小屋裏蹲了多久,丁灩根本沒有管我的意思。
也不給我一口飯喫。
這摳門的老太太爲了省錢,甚至連宴席都沒有擺。
我親自參加自己葬禮,還不能喫席了?
賓客都已經走 光了,她才放我出來,
我看着空無一人場地,無力的嘆了口氣,“你辦這麼一場葬禮,連個席都沒有?”
丁灩手裏捧着錢,嘴角都要要咧到太陽穴去了,根本沒有搭理我的意思。